016 殺人滅口

　　“進(jìn)來！”

　　她招了招手，錯(cuò)身讓開，薛英單手撐住窗戶，翻身一躍，跳進(jìn)屋內(nèi)。

　　余桑菀仔細(xì)打量窗外，見沒人，馬上將窗門放下。大門口還有丫鬟值夜，兩人不敢太大聲。

　　沒等她問，薛英就主動說明來意：

　　“小姐，我看到余夢憐讓人夜半偷溜出府。那人是老太太身邊李嬤嬤的侄兒，具體目的還未探查清楚，只知道是去城郊找周五郎?！?p>　　她頓了頓，猶豫道：

　　“我查了查，據(jù)說今日余二小姐在西街與周五郎發(fā)生了爭執(zhí)，回來就找老太太哭訴，想要教訓(xùn)他！

　　如今遇上這事，我懷疑……她有可能是找人——”

　　“殺人滅口？”

　　余桑菀直接說出了她的未盡之語。

　　薛英詫然，“那現(xiàn)在，需要我去盯著那人嗎？”

　　“不用?！庇嗌］揖芙^，“你還是只盯著余夢憐即可，剩下的，我來處理?！?p>　　薛英點(diǎn)頭。

　　臨走時(shí)，她忽然提了一嘴，“潘小蓮疑似被余夢憐收買了，兩人正密謀陷害你。”

　　這都能查到？

　　余桑菀吃了一驚，看向薛英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

　　薛英低下頭，沒再開口。

　　見狀，余桑菀也未追根究底，讓她快速離開。

　　等薛英一走，她翻出來一套最為樸素方便的衣裳，全程沒點(diǎn)燈，就著月光，翻墻而出。

　　薛英在外院，看到一道黑影嗖地劃過，暗暗心驚。

　　府中的下人提起大小姐，都說溫婉大度，端莊雅致；是京中典型的大家閨秀。深入接觸后，才會知道她當(dāng)真是神秘?zé)o比，深不可測。

　　看來，自己這寶，壓對了！

　　*

　　大楚夜晚有宵禁。

　　尋常夜晚街上是見不著人的，如今子時(shí)已過，即將丑時(shí)，正是夜色最濃時(shí)。街上已見不到人影。外面僅有兩位更夫正在巡夜打更，一人拿鑼，一人拿梆，守著滴漏敲響了鑼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p>　　打更聲有節(jié)奏地響著，一聽便知，這是到四更天了。

　　按照本朝律例，在暮鼓敲響后，晨鼓敲響前，非疾病、生育、死喪不可通行，若有犯禁者，則會被笞打。

　　故而京師之內(nèi)，鮮少有飛天大盜出沒。

　　余桑菀避過巡邏士兵的安置點(diǎn)，不過多久便到了城郊。

　　越過低矮錯(cuò)落的瓦房，目光落在東街偏僻的角落，盯著看了一陣，見沒動靜，忍不住皺眉懷疑起來：莫非薛英看錯(cuò)了？

　　剛想著，就看到兩個(gè)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正鬼鬼祟祟的在周巖屋外晃悠。

　　他們對視幾眼，一人走到墻邊扎馬步蹲下，另一人便踩著對方的肩膀，兩手搭在墻上，用力向上爬。

　　“……”

　　余桑菀看得一頭黑線。

　　明白了！

　　這兩人來得遲，恐怕是努力躲避巡邏士兵了。

　　只一眼，便知道他們要失敗。

　　果不其然，院子里使拴著的一條狗突然警惕，迅速從趴臥站立。

　　“汪汪汪！”

　　響亮的狗吠聲在寂靜的夜里響起。

　　兩人嚇得一哆嗦，齊齊仰面摔倒在地。

　　余桑菀暗嘆一聲，抓起石子用力一擲，那石子咻地劃破夜空，打在黃狗的腦門上。

　　它晃晃悠悠地一甩頭，栽倒在地，再也沒了動靜。

　　兩人被狗叫聲嚇個(gè)半死，生怕引來巡邏的人。想趁機(jī)開溜，可想到豐富的酬勞，就此離開又覺得不甘。

　　猶豫一陣，忽然發(fā)現(xiàn)屋內(nèi)沒了動靜。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兩人一琢磨，故技重施，打算翻墻入室。見著黃狗倒在一邊沒反應(yīng)，不禁喜不自勝。

　　沒多久，兩人就翻進(jìn)了周巖家中。

　　周巖睡得迷迷糊糊，陡然被狗叫聲驚醒，嘟噥著罵了兩句繼續(xù)翻身睡；可誰知心緒難平，翻來覆去睡不著。

　　忽而靈光乍現(xiàn)，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這狗，只叫喚了一次！

　　平日里更夫或是巡邏兵過路，狗子偶爾會連著叫幾次，等人走過許久，才會再度趴著睡覺。

　　有問題！

　　周巖躡手躡腳起床，悄悄摸到藏在枕頭下的菜刀，拿在手里掂了掂，這才大著膽子踱步至門后。

　　他摸黑撞到了腿，剛想拿火折子點(diǎn)上油燈，想想又覺得不妥。

　　今晚月亮不圓，可月光很亮。

　　周巖舔了舔食指，伸出手指在窗戶紙上戳了個(gè)洞，透過洞口向外看；隱約能看到兩道黑乎乎的人影正摸黑走來。

　　周巖心中一緊，嚇得菜刀幾乎拿不穩(wěn)。

　　他連忙伸手捂住嘴，努力不發(fā)出聲音，渾身抖如篩糠。

　　余桑菀隔得太遠(yuǎn)，又是越深夜，看不清具體情況；想去把巡邏的士兵引過來捉個(gè)現(xiàn)行，讓他們順藤摸瓜查到余夢憐，又怕自己前腳一走，周巖就真的被殺死。到那時(shí)，自己可能也會受影響。

　　思來想去，她決定先按兵不動，靜觀事態(tài)變化再說。

　　院內(nèi)的兩個(gè)黑衣人摸黑走到周巖的房間外，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和竹筒，點(diǎn)燃迷煙插進(jìn)窗內(nèi)，猛地吹了一口。另一人則掏出小刀插進(jìn)門縫，輕輕地往旁邊挪動門栓。

　　周巖連忙捏住鼻孔屏氣。

　　沒一會兒，實(shí)在憋不住了，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起來。粗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晚中十分明顯。

　　兩個(gè)黑衣人心知不好，加快速度想要打開門。

　　周巖猛地往旁邊推了回去，伸手抵住門栓。

　　原想大喊把巡邏的人引來，又怕到時(shí)激怒對方，讓他們歹從心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兩位好漢，你們是誰派來的？我這里實(shí)在沒錢，趕緊走吧。否則我就叫人了?！?p>　　黑衣人陡然一驚。

　　“怎么辦？要不，咱們撤吧？”有人心生退意。

　　“撤什么撤？干一票大的，能好過幾年！”另一人心有不甘，低吼道，“既然他發(fā)現(xiàn)了，那就速戰(zhàn)速決?！?p>　　話閉，便打算強(qiáng)行破門。

　　周巖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剛想大吼，西廂房的老娘起夜，瞇著眼睛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不對，嚇得驚駭欲絕：“什么人？來人啊，抓賊了！”

　　聲音尖銳，直沖云霄。

　　一門心思要賺大錢，略微干瘦些的黑衣人先驚后怒，下意識掏出別在后腰的殺豬刀，沖過去想讓周巖老娘閉嘴。

　　周巖見狀，嚇得魂不附體，“娘，快回屋??！”

　　說話間，已經(jīng)下意識打開房門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