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半夜來人
這話在理,即便老太太不想承認,也無法反駁。
說不過,她就開始撒潑尋死。
見婆媳二人越吵越兇,余顯感覺腦仁疼,“行了,你們一人少說兩句!”
四周一靜。
片刻,余老太太哭得更厲害,作勢就要撞墻。
余顯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攔下。
眼瞧著他態(tài)度松緩,余桑菀頓時哭道:“祖母,你就別為難父親了。若這門親事你非要不可,那我不嫁也罷!”
“胡鬧!”鐘蘭茵和余顯異口同聲呵斥。
“婚姻大事,豈容你說不要就不要的?”余顯表情分外嚴肅,“年初宋淵他就與我說,等春闈過了,便讓宋夫人上門提親商量婚期,要是無端悔婚,豈非平白得罪人?
余老太道:“只是換人嫁過去,何談悔婚?”
余顯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不想再多言。
鐘蘭茵見狀,幽幽開口:“婆婆這是鐵了心要壞菀菀姻緣?”
“那你這個做主母的,是鐵了心要毀憐丫頭后半生幸福?”
鐘蘭茵氣極反笑,“好!那我明兒個便同京師里面的夫人小姐們都說說,憐丫頭覬覦嫡姐未婚夫,伙同祖母以死相逼,意圖換親。”
“你敢?!”余顯和余老太同時怒喝。
要真這么干,那余家,尤其是余老太和余夢憐就別想在京師立足了。
到時候京師眾人一口一個唾沫,能把兩人淹死;自己這個官,也算是做到頭了。
“你都敢,我為何不敢?”
鐘蘭茵氣勢不弱分毫,抬了抬下巴,煞氣盡顯無疑。
余桑菀臉上恰好露出濡沐之情,“娘,您的好意女兒心領了。不過,一家人本應和和氣氣的,何必鬧得這么僵?”
她看向余老太太,“祖母,婚事我可以不要,但你的一番好心確定不會變成壞事嗎?”
余老太太眼睛一瞪就要罵她,她搶先補充:“我知道你是好意,可宋公子是否是良配,你并不清楚;若是兩人互看生厭,即便嫁過去,二妹能好過?”
余老太嗤笑,“自古婚姻大事,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憐丫頭她親口說過,宋二公子是極好的,又怎會有錯?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還在這里假惺惺裝大方!”
“婆母!”
鐘蘭茵氣得張嘴就要罵回去,余桑菀連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若祖母真覺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二妹來說無問題,你又何必為了她同爹娘鬧成這樣?她又為何會跳湖自盡?”
想到前幾日,余夢憐意圖與旁人私定終身的事情,余老太老臉陡然僵住。
四周再次寂靜無聲。
余顯見老太太終于冷靜,不由朝余桑菀投去了贊揚的目光。
可奈何余桑菀不看他,只一臉關切濡沐的看向鐘蘭茵,無聲安慰,心中頓時有些發(fā)酸。
沉默了好一陣,余老太太不自然地問:“那你說該怎么辦?”
余桑菀沉片刻,給出了一個方案:“依照二妹的性子,她是不太在意外物的,只看是否喜歡對方;只要確定二妹和宋二公子相互喜歡,想必嫁過去兩人都能稱心如意?!?p> 余老太下意識點頭。
反應過來,又覺得落了臉面,忙板著臉,“依你之見,是想要讓憐丫頭提前與宋二公子多接觸接觸?可這樣一來,傳揚出去,豈不是顯得我的余家姑娘沒人要?!?p> 可不就是嗎?
鐘蘭茵翻了個白眼,腹誹了一句。
老太太聳拉著眼皮,恨恨地剜了鐘蘭茵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余桑菀。
余桑菀像是沒看見,低著頭不吭聲。
眼瞧著老太太又要發(fā)飆,余顯嘆道:“罷了罷了,要不明日我差人去宋府下拜帖,請宋明遠過來,邀他一同游春踏青。”
“老爺!”鐘蘭茵著急地喊了聲,“你這樣做,叫菀菀今后如何自處?”
畢竟聽他這意思,可就是用余桑菀作由頭了,畢竟兩家都心知肚明。
那菀菀豈不是就成京師的笑料了?
余顯沉著臉,任憑鐘蘭茵發(fā)火也沒有改口。
鐘蘭茵氣得拉著余桑菀就走。
走出門,還能依稀聽到余老太太在說:“你瞧瞧,這就是你娶回來的好媳婦。動不動就甩臉子給我看,這是做兒媳還是當祖宗來了?我就說……”
兩人逐漸走遠,聲音便聽不真切了。
走著十多丈,鐘蘭茵轉身,見余顯沒有跟上來,愈發(fā)生氣。
余桑菀連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部,替她順氣,“娘,你別生氣了;我聽人說,余夢憐白天在街上,與宋明遠有說有笑,舉止曖昧,并非我的良配,這婚事不要也罷。”
“什么?!”鐘蘭茵陡然一驚,“好啊,原來他們兩個就勾搭在一起了!不行,我要找你姨母,這事決不能就這么算了。”
“娘……”
“行了,你回去早些休息吧?!辩娞m茵揮了揮手,作勢讓她離開。
余桑菀只得先行退下。
轉過身去,她臉上就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余桑菀的姨母,可是宮中盛寵不衰的德妃娘娘。
只不過她自小被抱養(yǎng)出去,許多人并不知曉她與鐘蘭茵的關系。
前世,原主在寺廟被害身亡,鐘蘭茵直覺是余夢憐下手,可余顯和余老太不相信,一度鬧到要休妻的地步。后來實在沒法子,她才去找了親姐姐德妃幫忙。
誰曾想,余夢憐邪異無比,總能讓青年才俊傾心,為她披荊斬棘,排憂解難。
故而,德妃并未成功,反倒被她的愛慕者設計陷害,最后被打入冷宮。
這一次,她先下手為強!
提前讓德妃出手針對,讓余夢憐在一眾誥命夫人、官家小姐中壞了名聲,無法再融入清流貴族圈中。
如此一來,她就別想利用其他高貴出身的女子,去結識那些個王公貴族了。
*
夜半,余桑菀正在睡夢中,突然聽到窗外有響動,她猛然一驚,翻身而起。
就聽窗外的聲音三長兩短,有節(jié)奏的響起。
薛英來了?
是余夢憐那邊有什么重大異動嗎?
余桑菀心中一沉。
她掀開被子下床,順手取下掛在架子上的披風給自己披上,輕手輕腳走到窗前,慢慢支起窗戶。
探頭一看,果然就看到了蹲在窗戶下邊,幾乎與月色融為一體的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