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回暖后,江父的診所生意相對冷清了些。畢竟小孩子最容易在季節(jié)更替之際患病。這日下午,診所早早地送走了最后一個病人。
賀培誠算準(zhǔn)了時間,拎了幾份焦糖雞蛋布丁出現(xiàn)在了診所:“小鄭,澄溪呢?”
小鄭一臉諂媚地接過紙袋,努了努嘴:“在里頭擦桌子。”
在辦公室的江澄溪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內(nèi)牛滿臉”地抬頭,便瞅見父親江陽臉上促狹的笑,她有氣無力地抗議道:“老爸,我跟他真的真的沒什么?!?p> 江陽捧著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浮沫,飲了一口,這才緩聲道:“女孩子有人追很正常。再說了,我女兒長得這么漂亮可愛,沒人追那才有問題呢!”
江澄溪整理著父親桌臺上的物品,吐著舌頭糗他:“那主要是因為你是王婆的老公—王公?!?p> 江陽樂呵呵地微笑:“囡囡,婚前多認(rèn)識幾個男孩子并不壞?;榍鞍?,女孩子就應(yīng)該要張大眼睛多瞅瞅多看看,挑一個好的?;楹竽兀筒灰蛞膊灰戳?,把眼閉起來還不行,還得哄自己:我已經(jīng)挑了一個最大最好的西瓜了?!?p> 江澄溪捧腹大笑:“老爸,我現(xiàn)在總算知道你為什么這么能忍老媽了,敢情是你一直在哄自己:老媽已經(jīng)是你挑到的最大最好的西瓜了,別的都是芝麻。您的道行確實是高。佩服??!”
江澄溪并不否認(rèn)父親說的多瞅瞅多看看的理論。她老爸會如此說的前提是因為不知道賀培誠的身份,要是知道了賀培誠那黑灰不明的背景,老爸估計還得愁怎么讓她離賀培誠遠(yuǎn)點呢。
江陽喝了幾口熱茶水,語重心長地道:“囡囡,你可別只顧著笑。老爸這經(jīng)驗可是金不換的。”
江澄溪點頭如搗蒜:“是,是,明白,明白。”
她從父親的門診室出來,賀培誠便迎了上來:“澄溪,反正今天沒病人了,要不我請你喝咖啡?或者帶你去碧水路拍照,那里的櫻花現(xiàn)在開得正好?!?p> 江澄溪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去喝咖啡吧?!彼紒硐肴?,決定還是跟賀培誠把一切攤開來說比較好。
賀培誠的車子停在了一家路邊咖啡店門口:“這家店每天這個時間點都有現(xiàn)烤蛋糕出爐。”
江澄溪訝異抬眉:“你連這個都知道?”
賀培誠得意揚揚地笑,而后解釋道:“因為我媽很喜歡這里做的蛋糕,家里的阿姨天天來買。”
咖啡的拉花精美得像是藝術(shù)品,蛋糕也是,叫人食指大動又不忍心把它們給吃掉。江澄溪拿著手機(jī)變換著角度拍了幾張照,邊拍邊思忖著要怎么跟賀培誠開口。
賀培誠湊過來看她手機(jī)相冊里的美照,這也是他第一次欣賞到她的照片。瞅了一眼后,他不禁張嘴“呀”了一聲:“澄溪,你很有天賦。不僅取景的角度好,構(gòu)圖也好。你把人家的蛋糕咖啡拍好看了不止十倍。老板看到肯定會跟你把照片去做招牌的。”
江澄溪:“沒有那么好,我只是玩玩而已?!泵赖臇|西大家都喜歡欣賞,她也不例外,不過她更喜歡用影像保留下來。
這一次倒是賀培誠先發(fā)制人了,他試探地問:“澄溪,經(jīng)過這段時間,是不是發(fā)覺我的好了?”
江澄溪嘿嘿僵笑,極盡委婉:“其實吧,培誠,我覺得吧,我們真的還是不大合適?!?p> 賀培誠反駁:“哪兒不合適了?我覺得我們各方面都合得不得了。”
江澄溪盡量保持嘴角微笑的弧度:“那我就實話問你。培誠,你到底是覺得我哪里好了,我改……”
后面的“還不成嗎”幾個字被一個驚訝溫柔的女聲打斷了:“培誠?”
抬頭,只見一個極美、風(fēng)韻極致的女子,正淺笑著朝他們款款而來。那女子只穿了一件裁剪大方的墨綠長裙,一頭酒紅色大波浪海藻一般地披散而下,手里挽了個同色包包。
如今流行卷發(fā),街上十個女子六七個都是一頭輕舞飛揚的波浪長發(fā)。這一副明明普通至極的打扮,可在她身上卻讓人一眼驚艷。當(dāng)那女子含笑著而來的時候,整個小店的空氣都似蕩起了墨綠色的漣漪。
這人絕對是王薇薇的美艷升級再升級版本。
江澄溪心里頭還在暗嘆,卻見對面的賀培誠臉色微紅地站起了身,神色間十分靦腆不自然:“媽,你怎么在這里?”
江澄溪差點吞掉自己的舌頭,這個升級版居然是賀培誠的媽媽,王薇薇口中千嬌百媚的溫愛儀。在她的印象中,一直覺得王薇薇已經(jīng)算是認(rèn)識人中美艷型的代表了,所以某日王薇薇用千嬌百媚、美艷不可方物來形容賀培誠媽媽的時候,江澄溪覺得很夸張,一度還曾經(jīng)將信將疑過:“薇薇,真有你說得這么美嗎?”
結(jié)果看到王薇薇重重點頭以示確認(rèn):“千真萬確!我只見過一次,都被煞到了?!?p> 美女與美女之間,素來都是王不見王、后不能見后的。能讓王薇薇如此心服口服的,江澄溪驚訝之余也就留了印象。
此時,江澄溪終于是長了見識,看來世上還真有百聞不如一見之事。
在這以前,江澄溪看賀培誠吧,覺得他往人堆里一站,怎么看也算是個帥哥??纱藭r,江澄溪真有些恨其不爭,有這樣大美女的媽媽,賀培誠明明是有機(jī)會可以帥過布拉德·皮特和湯姆·克魯斯的。可他居然僅僅長成這樣,可想而知,他繼承的基因估計都是些個歪瓜裂棗。
賀培誠為江澄溪和母親做了介紹。賀母含笑相問:“江小姐,不介意我一起坐吧?”一口又軟又糯的清潤嗓音無端端地叫人想起江南的糯米湯圓,那些煙雨空蒙,水綠柳紅。
好在自己沒存了做她媳婦的心思,江澄溪不卑不亢地欠了欠身:“當(dāng)然不介意。阿姨,您請坐?!?p> 賀母笑盈盈地招呼江澄溪:“江小姐,這里現(xiàn)烤的手工餅干和蜂蜜蛋糕很不錯,你嘗嘗看?!闭f罷,她優(yōu)雅地招來服務(wù)生,輕聲細(xì)語,“一杯伯爵紅茶。你們今天現(xiàn)做的手工餅干和蛋糕都幫我端份上來?!?p> 江澄溪這個吃貨,自問可以拒絕很多誘惑,比如金錢,比如男色,但絕對抗拒不了美食。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跟王薇薇開玩笑:“薇薇,如果再次爆發(fā)戰(zhàn)爭,我被抓作俘虜?shù)脑?,你記住了,用錢用權(quán)我肯定不招;用男色的話,我不一定招;但你用美食這一招,我肯定招,而且馬上招,立刻招,毫無保留地招供。而且招完了還想再招。”
王薇薇翻著白眼,一臉暴汗表情:“了解,再度確認(rèn)了:你丫確實是百里挑一的吃貨!”
那天下午,江澄溪根本沒想到過“矜持”兩個字,她喝了一杯咖啡,吃了兩塊蛋糕,三個不同口味的布丁,好幾種手工餅干,最后“扶墻”而出。
那個時候,她也并不知道,正是那一次與賀培誠母親的偶遇,三個人言笑晏晏其樂融融的畫面,造成了一個非常嚴(yán)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