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日一日熱了起來,終于可以脫掉厚厚的外套。
王薇薇的眼睛毒辣,在購物方面也體現(xiàn)無疑。跟她逛街的時候,隨隨便便掃上一眼覺得不錯的東西,都會讓江澄溪的小胖錢包立刻癟成老太太們卸了假牙的嘴。
這日,陪逛的江澄溪也買了一件春裝和一款皮鞋。雖然還蹭了王薇薇的VIP卡可以打折,但這一買,這個月的工資就全部泡湯了。她在她爸那里,每個月可以領(lǐng)到三千多元的基本工資。吃住家里全包,這工資就等于是零用錢。她沒什么開銷,平時小日子還是過得很滋潤的,可每次跟王薇薇一買衣服一消費(fèi)就捉襟見肘了。
王薇薇則跟往日一樣,樂此不疲地進(jìn)了一個店又一個店,大包小包的買了不少戰(zhàn)利品到最后,穿了平底鞋的江澄溪都吃不消了,討?zhàn)埖溃骸稗鞭保覀兘裉炀偷酱藶橹拱?。要不,明天再?zhàn)江湖?”
王薇薇今天買到了幾款心頭好,龍心大悅,于是女王大赦天下:“好吧??茨憬裉炫阄夜浣值姆稚?,請你去明道吃飯?!?p> 周士強(qiáng)很快奉詔過來接她們,去了東城的明道。王薇薇素來喜歡在明道吃日本菜,所以江澄溪也來過幾次,在包廂里擱下手提包后,便熟門熟路地去了洗手間。
等她從洗手間回來,跪著的服務(wù)生拉開包廂門的時候,江澄溪就郁悶了。賀培誠居然也在。
見到江澄溪,他的笑容燦爛得叫人晃眼:“澄溪,看我們有緣吧。我剛好也在這里吃飯,這么巧就遇見薇薇和士強(qiáng)了。”
這樣的話也不知是解釋還是掩飾??辞樾?,多半是周士強(qiáng)搗的鬼?,F(xiàn)在這個社會多個朋友多條路,江澄溪早看出來周士強(qiáng)是有心結(jié)交賀培誠的。
現(xiàn)在賀培誠跟她們一起吃飯既已成事實(shí),再去猜想其中過程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江澄溪當(dāng)是給王薇薇和周士強(qiáng)面子,客氣微笑:“是啊,真是好巧。”
她后來才知道,明道就是他們賀家的。樓上有一層專門留給賀培安招待客人,從不對外開放。
自從王薇薇把賀培誠的背景告訴江澄溪后,每每見了賀培誠她都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王薇薇告訴她,賀培誠與賀培安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的老爸則是賀氏公司的賀仲華。賀仲華在幾年前已經(jīng)去世,剛留學(xué)歸國的賀培安就接了他爸在賀氏的位子。
這個并不牛叉,牛叉的是這位賀培安先生的外公,那是當(dāng)年三元鼎鼎大名的祝國重,黑白兩道人稱“重爺”。據(jù)說當(dāng)年是個一跺腳,整個三元也會抖三抖的人物。如今,接祝國重位置的是他當(dāng)年收養(yǎng)的干兒子李兆海,人稱“海叔”。這個李兆海一生未婚,素來把賀培安當(dāng)作自己的兒子看待。所以賀培誠的那個大哥賀培安雖然年輕,但三元市面上的人物無論地位高低年紀(jì)大小,見了他,都會客氣地尊他一聲:“賀先生。”
賀培誠這樣斯文俊俏,真真是現(xiàn)在流行的花樣美男,身后居然有這種勢力。唉,江澄溪每每念及,不免暗暗感嘆一句:這世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從此之后,她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實(shí)在沒辦法,就誠惶誠恐加一萬個小心翼翼。她對賀培誠沒有任何感覺,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但也不想得罪他,誰知道得罪他會有什么后果。
于是,此刻的江澄溪就客氣萬分地在賀培誠的身邊坐了下來。
一頓飯的時間,賀培誠熱情地給她添海膽、甜蝦、魚生、北極貝、象拔蚌……添各種烤蝦、烤蠔、烤蟹腳……
江澄溪實(shí)在吃不消,暗中不停地向王薇薇使眼色,讓她早點(diǎn)結(jié)束這頓飯。王薇薇倒也識相,吃了七七八八,便捶著腿直嚷累:“我今天和澄溪逛了一天,累慘了。士強(qiáng),我想回家了?!?p> 周士強(qiáng)早被王薇薇在私底下擰過大腿了,于是接了話:“好吧好吧。”說完,他抬頭朝賀培誠聳肩微笑,一副無奈的表情,“女人啊,都這樣……逛的時候恨不得逛到天黑,把整個商場搬回家,逛好了又嚷嚷著叫累?!?p> 賀培誠一笑,側(cè)頭道:“澄溪,我順路,送你回去吧?!?p> 江澄溪已料到他會這樣說,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有薇薇呢!”
賀培誠見狀除了微笑外,倒也沒再說什么。江澄溪真心覺得賀培誠這點(diǎn)真是不錯的,除了每天去她父親診所給她送下午茶點(diǎn),然后不時出現(xiàn)在她身邊外,其他方面倒也不會勉強(qiáng)她。江澄溪曾經(jīng)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嚇得第二天根本不想去上班,就怕他帶了墨鏡黑衣的保鏢守在她老爸的診所門口。好在,賀培誠沒這么做過。
不過欣賞歸欣賞,江澄溪可不敢跟他有任何發(fā)展。一是怕,二是實(shí)在沒感覺。王薇薇搖頭嘆息,對她實(shí)在無可奈何:“ok,你可以等那個有感覺的人到來??稍谒麃碇?,你在等的路上,你總可以跟別人先聊聊天、說說話吧。再說了,有很多感情是處出來的,說不定處處就有感覺了。”
但江澄溪,對此一直不同意。感覺這東西玄得很,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想當(dāng)年,她對陸一航可不是這樣的。每次見了他,她都心里小鹿亂撞,眼神不敢與他相碰,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擺。那種心顫的感覺現(xiàn)在想來心都還是酥酥麻麻的。還有,還有夕陽下,那一次的初吻,兩唇相觸碰的時候,天地靜止,整個世界像被按下了停止鍵,但那清潤甜蜜,心跳得快要從胸口而出的感覺比擁有了全世界還快樂……
胡思亂想的后果就是在下臺階的時候,她一腳踏空,直愣愣地往地面撲去……
賀培誠站在身邊,趕忙一探手:“小心……”他一把撈住了她,避免了她與地面來一次零距離的親密接觸。
王薇薇也過來攙扶她:“澄溪,你沒事吧?”
江澄溪臉色大囧,唉……實(shí)在不該想那次接吻的。真的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弄得她現(xiàn)在這樣的尷尬。幸虧天色昏暗,多少掩飾了她的尷尬囧樣。
王薇薇不明就里,不免嘀咕她:“好好的也會摔一跤……”
江澄溪第一時間從賀培誠臂彎里抽身,盡量地保持距離:“沒事,我沒事。我只是腳滑了一下,謝謝,謝謝?!?p> 溫香軟玉滿懷的賀培誠自然笑得很歡:“沒事,沒事,盡量摔,盡量摔!讓我也有機(jī)會表現(xiàn)表現(xiàn)?!?p> 王薇薇聞言,沒好氣地道:“賀培誠,說你胖,你丫還真給我喘上了啊?!?p> 春日的傍晚,街頭的燈火已經(jīng)點(diǎn)亮。賀培誠含笑抬頭,掃到不遠(yuǎn)處佇立著候車的一群人,其中有兩個熟悉的身影。他走上前去欠身打招呼:“大哥,海叔?!?p> 賀培安聞言轉(zhuǎn)頭:“培誠,你也在這里用餐?”
李兆海微點(diǎn)了一下頭。
兩人身邊的隨從保鏢等人紛紛低頭欠身:“誠少爺?!?p> 賀培誠對賀培安回道:“是啊,剛跟朋友在里頭用完餐?!?p> 此時兩輛車子停了下來,李兆海身邊的人拉開了門,在車邊候著。李兆海道:“培安,你們兄弟倆慢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p> 賀培誠忙欠身:“海叔慢走?!?p> 兩人目送著李兆海的車子遠(yuǎn)去。賀培安問道:“要不要帶你的朋友去酒吧玩玩?”
賀培誠:“正準(zhǔn)備過去呢。”
賀培安淡淡微笑:“玩歸玩,不過可不許在海叔的場子里鬧事?!?p> 賀培誠一笑:“哥,知道了。這三元城,誰敢不讓著我???就算借他們幾分膽量也不敢啊。”
賀培安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了另一輛候著的車子。
關(guān)上車門的一瞬間,賀培安便收斂了臉上所有表情,心里玩味似的對賀培誠方才摟抱著的那個女人琢磨了半晌。其實(shí)方才江澄溪跌入賀培誠懷里的那一幕,賀培安在不遠(yuǎn)處看得一清二楚。
他望著外頭流水般蜿蜒而過的五彩夜景,沉吟了半晌后,轉(zhuǎn)頭問向念平:“有調(diào)查過那個女人嗎?”
這樣沒頭沒腦的話,想來也只有他手下的向念平能夠明白。
向念平回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