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沈淵的直覺

　　“你說什么？！”

　　沈淵突然湊上去將全息屏幕調(diào)向自己。

　　“這怎么可能呢！短短幾分鐘，他這樣的人怎么會改變主意呢？電文是發(fā)給誰的？兩次都發(fā)給同一個人嗎？”

　　18號如夢初醒，立即調(diào)閱電文落款，果然如沈淵所說，兩份電文發(fā)給不一樣的人。

　　沈淵一拍大腿：“真他媽見鬼！林縝這二貨，他的內(nèi)線被反利用了！全體取消休整立即起航，快！”

　　全艦廣播里是沈淵急促的命令，所有戰(zhàn)艦水手停止休整立即起航。

　　辛苦吐了三天，打著點滴堅持到現(xiàn)在，幾乎不省人事，說好了休息一天，這一泡尿的功夫就要起航，換成別的軍艦早就嘩變了。

　　但是“刑天”艦沒有。

　　18號佩服得是五體投地，沈淵在休整的第一時刻就跟全體水兵談了心，贏得了全體士兵的信任，現(xiàn)在才能夠下達如此不近人情的命令。

　　最苦的還是那幾個跑去買菜的家伙，走到半路還被叫回來，原本以為能上岸，交通艇這一番折騰也值了，沒想到折騰回來還是要開航，一時叫罵連篇。

　　“好啦！”18號將幾人從交通艇里拖上來，“留著點力氣罵敵人去。”

　　三分鐘后。

　　“前進二，航向正南?！鄙驕Y一邊下達命令，一邊向18號解釋。

　　讓屬下盡量理解自己的指令，也是沈淵的一貫原則，這樣即使上一級指揮官失去作戰(zhàn)能力，士兵也依然會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

　　“兩份電文都是試探?？峙峦缇鸵庾R到通訊系統(tǒng)泄密，所以特地發(fā)了兩份不一樣的電文，就像當(dāng)初女皇陛下向東夷島守軍發(fā)送的一樣。哪一份泄露了，就說明哪部分里邊有內(nèi)奸。這老奸巨猾的，竟然還用了不同的加密等級，這就意味著，他順帶測試了加密系統(tǒng)。這下子，我們的內(nèi)線要完蛋了?！?p>　　18號點頭認(rèn)同，這個老頭子果然不簡單。

　　“可是，我們?yōu)槭裁匆R上起航？”

　　沈淵哼了一聲：“你想，既然這兩份情報都是欺騙，而且他肯定我們能夠收到，當(dāng)然會想到利用內(nèi)線消息讓我們放松警惕?！?p>　　“原來如此?！?p>　　“不過，他有一點想錯了?！?p>　　“哦？”

　　沈淵咧嘴一笑：“他不知道我沈淵的厲害！我們戰(zhàn)艦現(xiàn)在是靜水狀態(tài)，可以起降無人機，他在高海況水域，無法起降飛機。只要我們……”

　　18號恍然大悟，現(xiàn)在起飛無人機，“奇爾沙治”號只要被發(fā)現(xiàn)，在劫難逃！

　　果然是妙計！

　　“高！實在是高！”

　　“傳我命令，立即起飛全部無人機，向北面扇形搜索。我估摸著，這個老匹夫也該來了?！?p>　　18號咧嘴一笑，嘿嘿的跑去準(zhǔn)備。

　　“刑天”艦緩緩啟動，很快就達到了起降無人機所需的速度，六架“風(fēng)箏”迅速起飛，西北、北、東北三個基本方位扇形搜索。本艦保持機動，在牛島附近海域等待消息。

　　“風(fēng)箏”畢竟是一種小型偵察無人機，速度只有300公里出頭，要偵察600公里范圍內(nèi)的目標(biāo)，飛到需要2小時，而且因為無線電通訊范圍的緣故，超過300公里，圖傳系統(tǒng)就沒辦法實時工作，因此無人機只能按照18號的應(yīng)激程序飛行，如果拍到可疑目標(biāo)，飛機會立即通知同伴并且返航傳遞消息。

　　沈淵坐在船長椅上，已經(jīng)兩個小時了，正午的陽光開始傾斜，無人機沒有消息，似乎一切正常。

　　按照18號設(shè)定的程序，無人機將在釋放4小時后到達母艦外圍1200公里處，然后按照偵察路線返回。如果一切正常，天黑之前，無人機應(yīng)該能夠返回戰(zhàn)艦。這一點很重要，“奇爾沙治”號一夜奔襲的距離大概就是600公里，讓這艘船靠得那么近，是非常危險的。

　　只要無人機沒有提前返回，就意味著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目標(biāo)。

　　但是這風(fēng)和日麗的美景太嫻靜了，讓人產(chǎn)生一種不真實的恐懼感。

　　“沈大人，理番院的人詢問，給我們聯(lián)系的油還要不要，油船已經(jīng)到了。”

　　“加！”沈淵答得十分干脆。

　　現(xiàn)在“刑天”艦已經(jīng)放出來偵察機，周圍視野清楚，既然暫時沒有敵艦來襲，先加滿油免得夜長夢多。

　　水兵在側(cè)舷翻起一扇厚厚的活門，一個奇怪的輸油口暴露出來，六根螺絲被水兵一一擰松，然后油管與接口擰在一起，鋪上一些吸油的白布，簡易加油設(shè)備就準(zhǔn)備好了。

　　“輸送率，1500立方米每小時，貨控組注意排出氣體?！?p>　　“收到，麻煩把惰氣閘開了，我吹一下。”

　　“知道了?！?p>　　18號收集了一下，向沈淵回報實際情況。

　　“大約40分鐘加滿油，我這邊都理順了?！?p>　　“好的。”沈淵的望遠鏡不住搜索四周，在海圖上茫然的畫著什么。

　　18號臨了補充道：“加油的人說，油氣有點危險，STS【1】作業(yè)的時候，不能開雷達和電子設(shè)備?！?p>　　“保持紅外探測器值班即可?！鄙驕Y皺眉思考片刻，又道，“低功率運行，盡量不要和作業(yè)沖突?！?p>　　“怎么了？”18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額，沒什么?！?p>　　不知道為什么，最后這一問一答讓18號心中非常不安。沈淵不會無緣無故的下達命令，但是似乎他又找不到這道命令的依據(jù)。

　　這是什么？

　　是一種直覺。沒有人能說清楚的直覺。

　　18號獨自戴上腦機接口，加壓柴油轟隆而入，塞進“刑天”號本就不大的油箱里。水兵們需要小心的將氣體排出，防止爆倉，同時要加注惰性氣體，防止起火。

　　戰(zhàn)艦的油艙分布在船體兩側(cè)，屬于防御中最不重要的“可犧牲”部位，也正是因為這樣，油艙狹小，加油速度很慢。

　　時間越長，18號越是不安。

　　為了掩蓋自己內(nèi)心的惶恐，18號將所有紅外探測器全部充入液氮冷卻。雖然這不符合安全規(guī)范，但“刑天”艦實際控制在18號手里，沒有人監(jiān)督。當(dāng)探頭冷卻到一定溫度之下，報警面板突然涌出無數(shù)紅色信息框。艦橋剎那間紅光四起，環(huán)目可見，皆是血海顏色。

　　18號立即通過廣播系統(tǒng)大喊：“切斷油管！切斷油管！”

　　“停泵！油船停泵！”水兵大聲叫喊，但是來不及了。

　　18號立即將戰(zhàn)艦推到前進三，“刑天”號船尾憑空涌出一道白色丘陵，油管在兩艘船之間被拉扯開來，但是加油船卻又被錨鏈所束縛，不能動彈。

　　很快，油管橡皮筋一樣被拉扯到極限。

　　砰！

　　棕色柴油噴涌而出，因為拉伸摩擦產(chǎn)生的高溫立即點燃油管，烈火噴濺，長蛇亂舞?！靶烫臁迸炈⒓慈〕雠菽瓬缁鹌饕活D亂噴，總算阻止了大火順著油罐燒進艦體。

　　無線電力罵聲一片，理番院的官員應(yīng)該就是這個島國的外交官，“刑天”艦這么突然扯斷油管讓他在友邦面前丟了老大面子。

　　可是他的聲音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僅僅30秒，水兵們已經(jīng)能夠看見高空大氣層垂下的閃光彈道。

　　“前進四！前進四！”

　　沈淵齜牙咧嘴，眼睜睜的看著炮彈向自己飛來。

　　高超音速尖嘯聲萬鬼哭號一般籠罩全艦，18號只感覺一股巨力自水中殺來，將自己和腦機蛋殼都撞出幾米。

　　巨大水柱從前后左右?guī)讉€方向包圍全艦，參雜著紫色火焰殘渣，這是鈦合金燃燒的痕跡。再回頭看那艘油船，一道垂直落下的“閃電”將他當(dāng)場擊穿，短短的沉默，更多的“閃電”劈下。油輪中彈的地方雪糕一樣融化，接著就是一團高速膨脹的白色氣浪。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