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合肥城。
“啊——是誰!”郭星文那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整個據(jù)點。
蕭尚義半瞇著眼,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問:“嗷——老郭?大清早的喊什么?”
“遭賊了——我的實驗室遭賊啦。”郭星文臉上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邱云炘也冒了出來,伸了個懶腰:“什么遭賊了?說清楚點?”
郭星文兩眼無光:“我的十張化身符沒了,昨晚我開完光,就放在這,今早過來一瞧,全沒了!”
“你是不是記錯,放到其他地方了?”蕭尚義提醒道。
“不可能,我的記性比你好。”郭星文答道。
“唉——萬一被風(fēng)吹跑了呢?我們幫你找找看?!鼻裨茷灾鲃訋兔υ趯嶒炇曳?。
林子婧的房間。
“怎么這么吵?”林子婧半夢半醒地揉了揉眼睛,右手撐在枕邊的時候突然摸到一封信,“嗯?什么東西?”
信的封面沒有字,不過里面似乎有個硬邦邦的東西,像個圓環(huán)。
林子婧猶豫片刻,還是打開了信封。
隨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字條和一枚青玉手鐲。
打開字條,上面用楷書寫著:
若有來生,定不負(fù)卿。
勿念
白陽
林子婧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林子婧猛然一驚:“白陽!”
林子婧來不及梳理頭發(fā),只是穿上了衣裳和鞋子,就披散著頭發(fā)沖出屋子,正巧撞見失魂落魄的郭星文,還有正在安慰他的邱云炘和蕭尚義。
“哎呀——幾張化身符嘛,我給你找材料,咱們重新畫!”蕭尚義安撫道。
“子婧?你這么急著去干嘛?”邱云炘不解道。
林子婧手中緊緊攥著字條和手鐲,急得都快哭出來:“白陽——你們誰看到白陽了?”
“白陽?他昨晚把三具傀儡扔在實驗室之后,就回去休息了啊,你應(yīng)該去問上官師弟。”蕭尚義提示道。
林子婧魔怔地點點頭:“對,對,上官——上官,嗯?”
這時,上官未晴一個人走進(jìn)院子。
上官未晴發(fā)現(xiàn)幾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尷尬地笑笑:“呃——大家起得挺早啊?!?p> “上官,白陽呢?”林子婧沖上去緊緊抓住上官未晴的小臂。
“???白陽?那家伙不是早就起了嗎?我剛?cè)ニ块g喊,發(fā)現(xiàn)沒人,我還以為他到你們這兒來了呢?!鄙瞎傥辞缯f著說著發(fā)現(xiàn)不對,皺起眉頭,“怎么,白陽他出什么事了?”
“他,他不見了。”林子婧失神道。
“什么?”眾人異口同聲。
“這小子,大戰(zhàn)在即,跑哪去了?”蕭尚義急切地說道。
林子婧只是搖搖頭,并沒有回答。
“我看他是怕了那魔教傀儡,臨陣脫逃了吧?”顧衡哲竄出來,落井下石。
“姓顧的,你休要胡說,白陽才不是那種人!”上官未晴被激怒了,破口大罵。
“誰知道呢?他自從昨晚回來就不對勁,我看他是早就想溜了?!鳖櫤庹懿灰啦火埖?。
“姓顧的你找死是吧?”上官未晴直接召喚龍?zhí)亠?,木靈力全力爆發(fā)。
“你不妨試試?”顧衡哲毫不示弱,雷火兩種靈力明顯壓過上官未晴一頭。
“鬧夠了沒有?顧衡哲!你倒反天罡?。磕臎隹炷拇糁ィ羞@氣勢怎么不用來對付魔教?”邱云炘直接批評道。
“切?!鳖櫤庹懿恍嫉刈叱鲈鹤?。
“白陽他不是,不是那種人,他絕不會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丟下伙伴。”林子婧自顧自地替白陽辯解。
“我們明白,在雷澤的時候,我就清楚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了?!鼻裨茷噪m然不太喜歡白陽,但不得不承認(rèn),白陽確實是個作風(fēng)優(yōu)良、重情重義的同門。
“白陽——”郭星文沉默了一小會,突然抬起頭,“我好像知道什么了,你們跟我來!”
眾人跟著郭星文又進(jìn)了實驗室。
“怎么了老郭?你是不是丟了東西,心靈受到創(chuàng)傷了?”蕭尚義不解道。
“死一邊去——要知道,不管是什么人,作案都是有痕跡的?!惫俏膶⒕蹪M靈力的手掌劃過臺面,原本放置化身符的地方有了一絲反應(yīng)。
一縷雪白色靈力徐徐升起······
“這是——白陽的炁?”眾人異口同聲。
邱云炘蹙眉:“他突然失蹤,又拿走那么多化身符,到底要做什么?”
“也許——是因為這三具傀儡,以及它們背后的夢魘兵團(tuán)、百黎教?!惫俏牟聹y道。
“這小子又想獨自面對?!笔捝辛x咬著牙,狠狠地敲了敲大腿,無奈地嘆道。
“那怎么辦?我們?nèi)フ宜俊鄙瞎傥辞缭儐柕馈?p> 邱云炘直接拒絕:“不行,我們一走,若三天內(nèi)不回來,遭殃的就是城中百姓了?!?p> “那怎么辦?任由白陽亂來嗎?”蕭尚義反問道。
邱云炘默默地嘆了口氣:“只能祈禱他不要做傻事了?!?p> 院外,顧衡哲陰險地笑了笑。
“哼,消失的好,只要你再也回不來,我成為宗門第一天驕,指日可待。”
······
合肥城郊。
白陽站在丘陵之上,最后望了一眼合肥城。
“對不起?!卑钻栟D(zhuǎn)過頭,嘆了口氣。
按照趙嵐的說法,從合肥城西出發(fā),一直向西南方向行進(jìn),快的話三天左右能看到百黎教的老巢。
白陽絲毫不敢耽擱,用當(dāng)下最快的方式朝著西南進(jìn)發(fā)。
負(fù)屃訣加上踏雪無痕,不僅速度快,留下的痕跡也少。
白陽并不希望道羲山的同門順著痕跡找來,那樣只會讓事情更糟。
暗處,趙嵐默默觀望。
“不忽悠一下你,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高。”趙嵐神秘一笑,化作流光消失。
一晃兩天過去。
白天,白陽馬不停蹄地趕路,到了晚上才會休息一小會兒。
干糧早就吃完了,好在河里有珠蟞魚,可以抓來吃。
珠蟞魚長得像人的兩片肺,還有四只眼睛和六只腳,長成一團(tuán),丑的要死。
不過,吃起來并沒有什么怪味,甚至酸酸甜甜的,還挺開胃,而且它們的肚子里還能剖出成色不賴的珠子。
據(jù)記載,凡人吃了珠蟞魚便不會再生惡瘡,對不怎么生病的修仙者來說,便只剩下好吃的優(yōu)點。
越來越接近百黎教的領(lǐng)地,如果再生火,定會被發(fā)現(xiàn),于是白陽一晚上捕了十幾只魚,烤干之后存進(jìn)納戒里。
荊揚交界。
百黎教總舵。
沒想到百黎教的總舵居然藏在山洞里,而洞口附近和外圍簡直天差地別。
只見洞口寸草不生,連泥土都透著血色,山上也沒有半點生機,零零散散有幾棵枯樹,巖石都裸露出來。
白陽所處外圍,綠水青山,空氣清新。
“終于到了?!卑钻柖阍趲r石后,悄悄地觀察著。
天色尚早,現(xiàn)在潛入危險性很高。
于是,白陽一直等到天黑。
入夜。
白陽催動青龍玉手環(huán),遮掩自身的氣息,避免暴露。
一個落單的魔教妖人從洞口走了出來。
待他走到其他魔教妖人的視覺死角,白陽隨手就掰斷那妖人的脖子。
將那人的尸體藏好,白陽換上他的衣服,又用化身符變成他的模樣,這才大方地走出來。
白陽在洞外觀察了一番,這洞口似乎有自動排查的法陣,只要不是百黎教的人,必然會被發(fā)現(xiàn)。
“化身符、青龍玉手環(huán),就不信騙不過你個爛法陣?!卑钻栢止局ㄟ^法陣,并且無事發(fā)生。
穿過一小段隧道之后,百黎教總舵的真容終于顯露——他們掏空了一整座山,在里面建造建筑,訓(xùn)練弟子。
通過偷聽其他魔教妖人說話,以及旁敲側(cè)擊地搭訕,白陽基本摸清了這百黎教總舵的構(gòu)造。
溫養(yǎng)傀儡的“血池”就在總舵地下,但是入口只有一個,而且只有教主和他的親衛(wèi)可以進(jìn)去。
百黎教教主是個具靈期巔峰的修士,而他的親衛(wèi),至少是結(jié)晶后期的修為,有甚者達(dá)到金丹期。
除了這些,貌似還有個實力不詳?shù)睦献?,只是近百年都沒有露面,應(yīng)該可以暫時忽略。
那些親衛(wèi)倒還好,而這教主居然是個具靈期修士,隨便一巴掌就能把白陽拍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陽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況且手上化身符的數(shù)量不多,必須盡快找到他們溫養(yǎng)傀儡的地方,然后摧毀那里。
在這之前,白陽想要好好招待一下這些老朋友。
上次在朱府玩了一回凝結(jié)冰晶,這次又屯了不少,不讓他們吃點苦頭,都對不起白陽這幾天的辛勞。
白陽借機混進(jìn)食材倉庫,在每一種食材上都撒了細(xì)小的凝結(jié)冰晶,包括各種酒水、調(diào)料。
凝結(jié)冰晶一遇食材、酒水,便會融入其中,難以察覺,即使經(jīng)過高溫烹飪也不會失效,這便是至高炁靈極霜巨熊的功勞了。
屆時,只需白陽一個響指,修為較低的魔教妖人,當(dāng)場就得斃命,哪怕修為較高,只要吃的夠多,下場參照夜狼。
混了一段時間。
白陽發(fā)現(xiàn)有青龍玉手環(huán)在,只要不使用任何靈技,哪怕用自己的真容在百黎教總舵內(nèi)游走,也完全不會暴露。
當(dāng)然了,負(fù)屃訣和踏雪無痕這種無靈力消耗的功法還是可以用的。
白陽正認(rèn)真規(guī)劃著接下來的行動,而碰巧,前邊有個親衛(wèi)露頭。
“親衛(wèi)大人?!?p> “見過大人?!?p> ······
道路兩側(cè)的人們都紛紛給他行禮,為了不暴露,白陽也照做了。
“親衛(wèi)大人?!卑钻柸讨鴼⒁饨o對方行禮。
“嗯——嗯?你看起來很面生???”親衛(wèi)緊緊盯著白陽思量道。
白陽連忙解釋:“呃,親衛(wèi)大人,小的平時在雜役房勞作,自然無法經(jīng)常見到大人,大人覺得面生也很正常?!?p> “嗯,那你去忙吧?!庇H衛(wèi)說完就走開了。
還好沒露餡,白陽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不僅騙過了親衛(wèi)的眼睛,白陽還順到了他的令牌,這下好辦了。
白陽趁著飯點,外面人少,又隨手干掉一個魔教妖人。
備好了一張化身符,但不急著用,等下一個親衛(wèi)出場,這張化身符就派上用場了。
在飯?zhí)瞄T口守了許久,終于有個親衛(wèi)冒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白陽瞬間化身成另一個人,用極快的身法閃過那個親衛(wèi)身邊。
那個親衛(wèi)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掌就被割開一道口子,白陽故意回頭看了一眼,還賤兮兮地笑了一下。
親衛(wèi)抬手瞧了一眼傷口,惱羞成怒:“小雜碎——”
白陽按照事先設(shè)計好的路線跑進(jìn)拐角,然后將親衛(wèi)的血抹在新的化身符上,用過的那張化身符被快速銷毀,白陽又變回真容。
等那個親衛(wèi)追過來,白陽故意撞了上去,然后摔倒在地。
“啊——”白陽裝作吃痛地倒在地上。
“喂,你看到一個家伙急匆匆地跑過去嗎?”親衛(wèi)怒氣沖沖地詢問。
“看,看到了,他往那邊跑了!”白陽隨手指了一個方向。
那親衛(wèi)想都沒想,直接追了上去:“哼!”
白陽匆忙離開現(xiàn)場,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讓他找到了“血池”的入口。
昏暗的隧道中隱約透出陣陣紫色熒光,白陽身上的陣紋也發(fā)生了微弱的共鳴。
“就是這,我來了。”白陽邪笑道。
守護(hù)洞門的護(hù)衛(wèi)都得給白陽行禮。
“親衛(wèi)大人?!?p> “嗯?!卑钻柹晕⒔o了點回應(yīng)。
穿過隧道,另一片洞天顯露出來。
到處都是通透耀眼的紫水晶,有幾個魔教妖人還正在開采水晶,這些水晶最終會變成百黎教用來對付東山道盟的武器。
再走進(jìn)一些就能發(fā)現(xiàn),洞天中央是一座方圓數(shù)丈的血池,幾個親衛(wèi)正扛著木桶往血池里添血,這些血毫無疑問都來自無辜的平民百姓。
一想到這,白陽就憤怒不已。
血池正浸泡著三十余具傀儡,正中央的那具傀儡的四肢和脖子都被粗大的鎖鏈?zhǔn)`著。
白陽小心感知了一番,那具傀儡釋放的威壓極其強大,遠(yuǎn)不止辟谷期,可能已經(jīng)達(dá)到具靈期。
就這還沒完,那具傀儡周圍的其他傀儡正在緩慢下沉,并向它靠攏,似乎是正在吸收這些傀儡的力量。
“絕不能讓這具傀儡成型,否則就糟了?!卑钻栕匝宰哉Z道。
白陽眼珠子一轉(zhuǎn),立馬想到了主意,并且主動上前幫忙倒血。
趁著木桶遮擋,白陽劃破自己的食指,往血池里添了幾滴自己的血,中央的傀儡暫時還沒有反應(yīng)。
希望有用,白陽在心里默默祈禱。
而合肥城這邊可就沒這么平靜了。
黑云壓城,數(shù)千具成品夢魘傀儡向西、南兩座城門殺來,這些傀儡的最低修為都有筑基大圓滿,最高的已達(dá)結(jié)晶大圓滿。
夢魘兵團(tuán)聯(lián)合所釋放的精神威壓,直接擊潰了大半城防軍的精神防線。
唯有道羲弟子和少數(shù)有點道行的城防將士,他們還能暫時減免精神沖擊的傷害。
從林子婧那接管城防調(diào)令的邱云炘也拿不定注意,僅憑不到三十個個結(jié)晶弟子,真的攔得住夢魘大軍嗎?
“林子婧哪去了?”邱云炘蹙著眉頭問道。
“這幾天一直沒見到她呀!”蕭尚義搖搖頭,回答道。
“不管了,立即聯(lián)系宗門,在增援趕到之前,我們誓死也要守住合肥城!”邱云炘高舉長劍,隨后便帶領(lǐng)一眾道羲弟子,殺向夢魘軍團(tuán)。
剩余的城防將士也不放棄,依舊控制著遠(yuǎn)程靈炮,掩護(hù)道羲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