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

玄明道解

第六十六章 任教武池演八卦

玄明道解 易有三 6707 2020-02-06 18:23:57

  云衣閣是武池城最大的一家服飾商鋪,裝飾堂皇,內廳寬敞,服色各異,款式多樣,琳瑯滿目,或褒衣博帶、或貼身交衽、或黼黻襯金絲、或素紗綴玉珠···陳讓進店光看不說話,一個薄唇高鼻的年輕姑娘跟在后面不斷介紹,讓他感覺有些不自在了。

  一領深青道袍他以為還不錯,就取了下來,細細一看,卻發(fā)現(xiàn)襯里是紅底金花,于是又掛了回去,那姑娘跟他轉了老久,說了許多,這時候不耐煩地說:“買不起就不要弄臟了。”

  他不由得暗嘆:這地方比世俗還世俗。往外走去,只聽到后面嗤道:“舍不得買,就是自己都覺得配不上這種華貴的衣物?!?p>  這話誅心卻無厘頭,估計不少人被這樣一激,轉身就買了。他卻沒那么輕佻膚淺,往斜對面一家名為‘執(zhí)素軒’的鋪子走去。

  他原本就打算到這家的,不過看到那邊云衣閣有個云字,多半是云荷的關系,不自覺的就往那邊去了。

  這里遠沒有云衣閣人多,三兩個人在看著,也沒有人跟著介紹。柜臺后一個少年坐著看書,見他進來抬頭笑道:“隨便看看,有看中的拿過來就行,沒有的話可以定制。”

  陳讓見他笑容可掬,言語和煦,也就點了點頭,那少年一笑,又低頭看書了。

  他身側也就是進出門處立著一塊黑木板,上面寫了些介紹:面料都是棉麻混紡,棉是火州長絨棉,占六成;麻是陳州白麻,占三成;一成強韌絲是云蠶絲。配輔料就不介紹了,貴客自己看。

  陳讓心道:這少年店主倒是有意思,寥寥數(shù)語寫在這里,也懶得介紹。

  鋪子里的服飾鞋襪確實物如其名,簡約素雅,頗對他的觀感,隨即干脆利落地挑了四套青黑交領束腰長袍、純白素紗單衣、縛褲鞋襪之類走到柜臺。

  那少年看到他這么利索,也是起身一笑,給他整理裝袋,一邊說:“公子也是惜時如金的人,一共是九十八兩黃金?!?p>  陳讓看了一眼他屁股后面撲在椅子上那本書,取出一塊十兩元晶,說:“不用找了,我問個事?!?p>  “公子請問?!?p>  “這本《陣法概述》,可以買到嗎?”

  少年笑道:“我是武池學院的學生,這是武池學院藏書閣的書?!?p>  陳讓點了點頭,說:“能不能借在下看看呢?”

  少年為難地說:“學院有規(guī)定,不能傳閱,而且限期要還,不然一個人花貢獻點借出來···”

  陳讓擺手說:“我只是隨口一問,告辭了,祝你生意興隆。”

  他又在法器鋪買了兩口劍,一下花掉三十幾兩元晶,在偏僻處租下一個小院之后,就只剩下兩顆守帶囊了。

  他出了城,將劍交給云荷和潘月璇,三女換了裝扮,潘月璇說:“師尊你真懶,也不挑一下,全都一樣的?!?p>  陳讓尷尬一笑,說:“衣取蔽體而已,什么樣的不是穿。還費這個心思時間挑挑揀揀,不如參悟學習?!?p>  云荷笑道:“你以前不是說人身上的衣服就像鳥獸身上的皮毛嗎?”

  陳讓摸了摸后腦殼,說:“本來打算挑一下的,被人趕了出來,這可怪不得我?!?p>  四人說笑著進城歇住,陳讓補全了藥材,燒‘兩毒三花水’給云荷和潘月璇淬煉。不在話下。

  第二天,他前往執(zhí)素軒,準備找那少年借書就在他店子里看看。卻發(fā)現(xiàn)柜臺后換了個人,也是一個少年,濃眉大眼,一問之下才知道,昨天看店那少年已經(jīng)回學院去了。

  學院離得也不遠,用這少年的話說,這里就是學院經(jīng)濟圈,各類商鋪無所不有,商家造勢引風潮,創(chuàng)流行,賣力唱簧,鼓動學生們的虛榮心,放大他們的欲望,有云州雨露司在,學生們點兌方便,放肆消費。甚至有典押行連自己都能典押,逾期就是賣身了,真是盡能事之極致了,匪夷所思。

  這時店內無客,少年說開了話頭,兩人就閑談起來,他說曾經(jīng)有一個女學生,為了云衣閣最新款式的‘云肩輕羅璨羽什么什么曳地裙’,就把自己典押了,結果期限到了還不上,被帶離了學院,如今在醉仙樓接客,也小有名氣了。

  陳讓暗暗搖頭,在這種環(huán)境中學習修煉,也只有心性堅定,自律能力極強的人才能有所成就,不過能出塵不染者自然也是非同一般,或許這就是所謂身在鬧市好修行吧。

  又想起當初在禁地時,李伯源曾說‘青春年少要沉穩(wěn),酕醄老者要輕狂’。當時風吹耳過,如今卻深以為然,少年性陽,輔之以陰;老年性陰,輔之以陽,李伯源不知道陰陽之論,卻能通陰陽之理,不禁暗嘆:老伯若是在外界,修為應該不會低。

  說了一會,來了客人,陳讓也就別了那少年,往武池學院方向而去,一路上看的多是少年男女,或三五成群,或雙雙對對;穿的多是半透綺羅、曳地綢緞;戴的多是環(huán)佩抹額、珠玉瓔珞。

  更有手持折扇、指拈鮮花的卿卿我我,悠哉游哉,陳讓大搖其頭,感覺大好青春年華如此糟蹋放浪,太可惜了。

  學院牌樓外一個大廣場,搭了兩個臺子,人們也分作兩邊,一邊人頭攢動,不停叫喊,激動萬分,臺七八四個奇裝異服的少年男女正在蹦蹦跳跳,說說唱唱。

  陳讓心道:這些個動作倒是像我小時候在淤泥里摟泥鰍,抖褲腿上的泥巴···不知道創(chuàng)作這個舞蹈的人是不是摟泥鰍摟出來的創(chuàng)意,這說唱也有些五音不全,吐詞不清,對聲波的掌控奇差,不懂解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喜歡。

  另一邊卻只有寥寥十幾人,臺上兩個少年正在對峙,卻盡是在擺架勢,你擺一個猿猴弄月,他舞一個漁夫探水,你兜轉來個金雞獨立,他旋身擺個跨馬橫刀···就是半天打不起來。

  他搖了搖頭,看到牌樓外一張布告,‘招賢榜’三個字特別顯眼,走了過去,只見上書:

  ‘學院立則教育興,教育興則民智化。武池學院因之立,培植人才以為用。蓋因學員甚眾而上師不足,念裁成后進而啟招賢之榜文,以求達者賜學于后生,樹標模范于人前···’

  陳讓撇嘴心道:文縐縐的說得冠冕堂皇,這學院的風氣成了這樣,少不了師范不正的緣故。

  涼棚里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白面男子見他細看,起身說:“先生有興趣嗎?”

  陳讓搖頭說:“我學識不足,閱歷尚淺,恐誤人子弟。”

  那男子笑道:“我既然被派到這里守榜,還是有幾分眼力的,先生不要過謙了。若是有意,我可以為先生引見院長。”

  陳讓心想:我自身難保,可沒有什么兼濟之心,不過借此機會倒可以看看這武池學院的藏書,云荷和潘月璇也可以在此立身,倒是個選擇,于是拱手說:“那就麻煩老師了?!?p>  那男子抬手相請,兩人進了牌樓,這武池學院傍山而建,規(guī)模比區(qū)曲學院何止大了十倍,建筑風格也多種多樣,卻不顯得雜亂。

  他走了一路,發(fā)現(xiàn)學生多雖多,但盡是養(yǎng)氣境的,這跟區(qū)曲學院又不同了。

  院長扶都拓差所在是山頂一棟三進院落,大石青磚地,黑瓦灰粉墻,頗為粗獷卻又不失典雅。

  陳讓跟那男子進了前廳,通報之后坐等了一會,一個中年男子從內宅出來,他施禮見過,那引路男子也退走了。

  扶都拓差三綹長須,倒也氣度十足,坐著不說話,打量著他。他不先開口,陳讓只好說:“扶都院長招教師,不知道有些什么要求?”

  “你想教文還是教武?”

  “文武豈能分?文以明智慧,武以強身體,自然是缺一不可?!?p>  扶都拓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青山先生說得固然不錯,但是以你的說法,只能是小鍋炒菜,我們這里卻是大鍋飯。學生良莠不齊,方圓三千里的少男少女,只要有條件都會送到這里來學文煉氣?!?p>  陳讓笑道:“我一路所見,都是些貪圖玩樂的學生,我看院長還是有小灶的,不然這學院豈不是辦不下去了?”

  扶都拓差哈哈一笑,說:“當然,可造之材自然有人雕琢。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那些頑石爛泥,就隨他們去吧,他們的用處是帶動學院經(jīng)濟圈,學院要運營,少了他們也不行。我也說得白了,青山先生有什么想法?”

  陳讓笑著說:“扶都院長這是問我去留,還是留下之后有什么想法?”

  “當然是后者?!?p>  “倘若我要舉行全院文武大比,從中挑出二十人另帶一批,小鍋炒菜呢?”

  “正巧開學,一批新生到了,學院正要舉行文武大比,不過到時候能不能取得到好材料,就是你的事了?!?p>  兩人相談甚歡,半天后陳讓拿到了武池學院教師身份玉牌,也有了自己的居所,一座兩廂小院,總算踏實了一些。

  云荷涂清鈴潘月璇也住了進來,每日修煉淬體,心無旁騖。

  七天后,文試結束,無非是讀寫認字、術數(shù)計算、義理見解,一下就刷掉近半的人進了自由班,可嘆的是,有的人居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高喊‘自由咯!’真是不可理喻。

  接下來為期半個月的武比,陳讓看了一會,都是一個個上臺,表演似的或施展拳腳,或舞刀弄棒,都是些花架子,有的連花架子都不是。

  他看得辣眼睛,不由得搖頭,或許有鶴立雞群的英秀,也懶得觀摩,他又不是專門來收弟子的,于是跑進藏書閣,一頭鉆進陣法類,全神貫注的地看起來。

  真正的陣法架設需要進入擅長陣法的宗門才能接觸到,這里只是一些基礎理論。他翻來翻去大半天后,終于在書柜和幾部大書的罅隙里找到一本破書,紙張纖薄黃得發(fā)黑,翻了翻,他就興奮不已,如獲至寶,帶著就往借錄處去了。

  管理登記那老者說:“這書殘缺不全,沒人看得明白,也從來沒人看,青山老師喜歡,拿去就是。”

  他喜悅地謝過,回住處細細地品讀起來。陣法其實是一種術數(shù)為基礎的法門,基礎中的基礎還是符文。對于傳送陣上那些三橫一組六橫一組的圖案,終于明白了幾分。

  其為八卦,每一條或連或斷的橫稱之為爻,繪卦畫爻從下而上。爻有變動不居的意思,這是一種重在變化的符文。

  他將破書中圖文跟陰符珠中的信息一一對應起來,參悟許久,心道:天地宇宙起源是虛,但不是虛無,也不是無虛無,虛到一定程度就是太虛了。

  ‘虛’沒有時間空間,沒有中心邊際、沒有高下、長短、冷熱、光暗···渺渺無極,無中生有,是為太極。

  太者,可以大得過分,也可以小得離譜。太太,是最大的,也是最小的。太一,是比大更大的根本,也是比小更小的根本。

  既然有了極,就漸漸變得不那么虛了,有了形實,現(xiàn)出兩極,高下相傾、長短相形、冷熱相調、光暗相隨···即是陰陽,也就是兩儀。

  他又尋思:那到底是先有陰還是先有陽呢?該是先有陰,因為陰比較接近虛,更接近本源,所以說陽為陰所伏,這就用虛斷的一橫表示。

  陰極而凝陽,正大勃發(fā),陽統(tǒng)陰,用連貫的一橫表示。

  兩儀生而四象出,簡而言之,一天一年,陽代表光明、熱;陰代表黑暗、冷,那上午地上冷天上熱,下陰上陽,就是少陽;下午地上熱天上也熱,下陽上陽,就是老陽;上半夜地上還冒著熱氣天上已冷,下陽上陰,就是少陰;下半夜天地都涼了下來,上下皆陰,就是老陰。春夏秋冬,也同此理。

  陰陽相易,生出八種象來,天地水火風雷山澤,就是八卦,八卦又有先天和后天之解,先天八卦,其數(shù)為乾一兌二離三震四,由南而向東北;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由西南而向北。

  后天八卦排布方位則不同,坎九北、離一南、震三東、兌七西、坤二西南、巽四東南、乾六西北、艮八東北,中間混元為五,有一偈曰: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五十居中。

  三畫卦為經(jīng)卦,兩兩相合,化六爻八八六十四為成卦。乾道六龍,就是乾卦六爻的爻辭,而元亨利貞,正是乾卦卦辭。自強不息,正是乾卦的卦象。

  又有天干地支相輔相配。天干主空間,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地支主時間,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再配五行,陰陽五行生成天地,生數(shù)成數(shù)稱為大衍之數(shù),天地宏大,衍生萬物,生成生成,可謂大衍。

  土是萬物載體,是五行之基,居中為戊己土,生數(shù)是五,成數(shù)也是五,水生數(shù)一,加土生數(shù)五成為北方壬癸一六水,火生數(shù)二,加土生數(shù)五成為南方丙丁二七火,木生數(shù)三,加土生數(shù)五成為東方甲乙三八木,金生數(shù)四,加土生數(shù)五成為西方庚辛四九金。五行生數(shù)成數(shù)加起來,就是五十,即所謂大衍之數(shù)。

  也有偈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自成之。

  涉及廣宏博大,精微繁復,這一套體系,何止是陣法,他看得欲罷不能,又看到八宮卦變之法,雖然都有殘缺,但他有陰符珠,多少能參悟。終于明白陳州城那傳送陣石碑上寫的‘乾宮,姤位:云州城、遁位:奤州城、否位’的因由了。

  原來八卦中相同兩卦相合,就是八宮母卦,變化之后生出七卦,由母卦統(tǒng)為一宮。

  比如陳州城傳送陣的乾宮,乾卦第一爻變,上乾下巽,成為姤卦;第二爻再變,上乾下艮,成為遁卦;第三爻再變,上乾下坤,成為否卦;第四爻變,上巽下坤,成為觀卦;第五爻變,上艮下坤,成為剝卦;再返回來第四爻變,上離下坤,成為晉卦;最后內卦還原成乾,上離下乾,成為大有卦。

  中谷和陳州云州的傳送陣都是九宮傳送陣,以傳送地點為中心,只需要調整就能控制方向和距離。人站在中宮太極之位,由虛而入,由虛而出,所謂傳送,其實是破開世界,進入‘虛’中,然后再從‘虛’出來,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因為‘虛’中無時間,無空間,不可言喻,不可名狀。

  地理空間上的三界之說,這一個個的世界,可能就是‘虛’中的一個個‘實’,開創(chuàng)這種傳送陣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他難免心馳神往。

  他又回過神尋思:怎么第六爻不變呢,看來寫這個書的人還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冥思苦想之下,突然悟到:這就是不能動的底線吧,第五爻第六爻是天位,變到第五爻,已經(jīng)改天換地了,還想動第六爻,難道是要滅天不成?人活在天地自然之中,就像一條蛀蟲在一段木頭里,如果把整段木頭都破壞了,自己也就死定了。就算離開木頭化為蝴蝶,飛來飛去,也還是生存在另一片天地中,生靈要生存,總是要有所依托的。

  薄薄的一本書看完,他意猶未盡,又重新看起來。他感覺只差點火候,就能在中丹田凝聚第三元丹,虛實共存調和陰陽的混元太極元丹。這便是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他生出來更大的求知欲,八卦五行天干地支這一片新天地,他只能說是遙觀門徑,他感覺到,要發(fā)揮陰符珠的威能,必須弄懂這些,他怎么不迫切希冀?

  但是他術數(shù)造詣實在是糟糕,試想出身山野毫末,十五六歲還不認得多少個大字,如今只能竭盡所能學習了。幸虧他已經(jīng)進入了真息之境,疲累之時,靜坐半個時辰,又精神煥發(fā)。

  乾坤八卦之門,他又開始參詳乾道六龍:

  潛龍勿用,其要在養(yǎng);

  見龍在田,其要在正;

  惕龍在心,其要在微;

  躍龍在淵,其要在勇;

  飛龍在天,其要在德;

  亢龍有悔,其要在止。

  六龍御天,正位居體。

  這一段話尤為重要,他終有明悟:

  潛龍勿用,其要在養(yǎng);

  乾卦初九,潛龍是天下第一爻,潛龍是積聚,準備的階段,養(yǎng)其志,養(yǎng)其氣,養(yǎng)其能。這時自身實力不足,要修持己身;外界情況未明,還要好好探察。是一元初始,是韜光養(yǎng)晦,是厚積薄發(fā),是蒙以養(yǎng)正。故而潛龍,重在一個養(yǎng)字。

  見龍在田,其要在正;

  乾卦九二現(xiàn)龍在田,利見大人。該出手時就出手,是表現(xiàn)的時候了,是作為的時候了。大人,是道德之士,是正人君子。要表現(xiàn),就要表現(xiàn)得像個大人。而不是殺人奪寶,戾氣深重,自私自利。不然那是修的什么道?

  惕龍在心,其要在微

  乾卦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有了一定實力,有了一定地位,盯著自己的人就多了。不但要終日乾乾(篤行不怠,自強不息),還要警惕內憂外患。內敵莫過于自己的內心,外敵莫過于暗中窺伺的對手。這就要見微知著,明察秋毫,于細節(jié)處見成敗,重在一個微字。

  躍龍在淵,其要在勇;

  乾卦九四,或躍在淵,無咎。初九,九二,九三是下卦,九四,九五,上九是上卦。要從下卦進入上卦,鯉魚躍龍門,不是容易的事。修士晉升境界,稍不留神就身死道消,這一躍,需要大智大勇,有勇知方。

  飛龍在天,其要在德;

  乾卦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九五之尊,地位尊崇,掌握乾坤,口銜日月,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影響重大。在這個位置上,服眾是最重要的,才能維穩(wěn)。如何服眾,不過是四個字:以德服人。德不配位的,終究沒有好結果。

  亢龍有悔,其要在止

  乾卦上九,亢龍有悔。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盈不可久,日中則昃,月滿則虧。陰陽相生相勝乃天之道。事過猶不及,貴在適可而止,另做調整。知止者才能不殆。

  六龍御天,正位居體。

  六龍是六陰六陽之象。純陰、純陽、陽陽相勝的六種變化,六龍御天,就是六氣在時空上的變化。

  世界,世是時間,界是空間;宇宙,宇是空間,宙是時間。這也是陰陽。

  六龍也就是六爻的爻位,初爻重在時間,所以叫初六或初九。

  這個初,就是時間。人事的開始,人生下來看重生日,事業(yè)開張要選黃道吉日,就是這個緣故。

  最后一爻是終焉之地,重在空間,所以叫上九或者上六。這個上就是位置,在什么地方,不重時間了,人死了都比較關注死在哪里,怎么死的,時間反而是次要一些。

  從二到五,都是過度,都是人事在時間和空間中的變化。

  正位居體又是什么?

  六位涉及當位不當位的問題,淺顯領悟,六位變化就是一個剛柔相濟,陰陽變化的過程。

  就拿人事來說,六爻當位,就是初始要陽,積極向上,剛健,第一爻當位的是陽。

  第二爻當位是陰。動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白天過后是黑夜。

  人這一生,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勞逸結合循環(huán)調整才能持久。

  第三爻當位是陽,歇夠了要繼續(xù)奮斗,張弛有度,萬事萬物都是一個道理,一陰一陽之謂道。

  第四爻當位是陰,第五爻當位是陽,第六爻當位是陰,就是陽陰陽陰陽陰,全部當位在卦象上來看就是既濟卦。

  既濟,就是功成。

  六位全不當位,就是陰陽陰陽陰陽,是未濟卦,未濟,就是還差得遠,要調整。

  同時,六爻卦可以分內外兩個三爻卦,或者說上下兩卦,主客兩卦。

  上下卦當位,是地天泰,下三爻全是陽,上三爻全是陰,天地交泰,也是當位的,反之就是否卦。

  六位時成,就是六龍御天,

  正位居體,就是水火既濟,就是天地交泰。

  時間轉眼即逝,扶都拓差遣人送來了學員成績名單,已經(jīng)有一些名字前被打上紅勾、黃勾,他挑選了五十個人,打上了藍勾。

  開班在即,他也沒心思做什么準備,依然繼續(xù)參悟那本破書和陰符珠。

  又過了兩天,一個丹氣境女子破門而入,氣勢洶洶地說:“青山老師,你挑選的學員都開班了,學生第一天上課就在講習堂干坐了一上午,你還在這里搞什么鬼畫符?”

  陳讓正推演到關鍵處,置若罔聞,被脂粉香味一沖,皺了皺眉,喃喃地說:“地數(shù)三十,只得二十八,這不足啊,應該沒錯吧,亥子一六水在這里跟這里,巳午二七火、這這···寅卯三八木,申酉四九金···壬甲從乾六,丙八丁七···西南二百三十五多一度···順錯十二萬八千六百···變爻得三萬六千七百五十四,歸爻綜經(jīng)···”

  那女子被他擱在那里,說了幾句又被無視了,氣極而笑,鼓蕩真氣一爪抓了下來,陳讓本能反應推出一掌,銀白色長龍呼嘯而出,那女子頓時被打得倒飛,撞破女墻,跌出小院,又磕在一塊大石頭上。

  不遠處藍班講習堂中七八個學生看到動靜,騷動起來,隔著窗戶看到那女子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渾身發(fā)顫,七嘴八舌地議論:

  “那不是副院長嗎?怎么被人打飛了?!?p>  “我們學院里有猛人!”

  “我們的老師半天了還沒見人影,副院長剛才在我們這里看了一眼,氣沖沖地走了,我們老師不會是那個猛人吧?”

  陳讓打飛了她,回過神來,連忙過去賠禮說:“對不住,我實在有些忘情失態(tài)了。”

  那女子嘴唇發(fā)白,恨恨地瞪著他,哆嗦著說:“這事沒完!”

  陳讓見她跋扈,笑道:“那再打過?”

  女子更氣,指著陳讓“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

  陳讓心知在這種世俗的地方不能弱了半分氣勢,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要命的絕對讓人凜然畏懼,不敢妄動。正人君子固然要做,但不是這個時候做個爛好人,任其拿捏,于是淡然說:“既然沒完就再打過,不打以后就不要再提,否則休怪我下手無情,大不了大殺一通,拍屁股走人?!?p>  那女子氣得心血沖上喉嚨,咽一次不下去,咽兩次咽不下去,噗地吐了一口冰血渣子出來。

  陳讓嘴角一抽,心道:這女子本事不大脾氣也忒大了,這么不經(jīng)打不經(jīng)氣。

  誰知道那女子兩眼一翻,栽倒在地上,身上凝結一層冰晶,他一試鼻息,居然沒氣了,暗道糟糕,又想:我那一掌用了幾成力道?

  他哪里知道那時候本能地應對威脅,已經(jīng)是全力出手了,這女子又被他一氣再氣,氣怒攻心,陰氣伐脈,就此一命嗚呼了。

  涂清鈴三人趕了出來,說:“什么情況這是?”

  陳讓嘆了口氣,把這意外之事說了。云荷說:“還是先通知扶都院長吧?!?p>  扶都拓差早被驚動,已經(jīng)從山頂掠了下來,見狀吃了一嚇,說:“青山老師,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讓面色大囧,說:“卻是在下推演法門,忘記了今天是開課的時間,這個女子進來一頓臭罵,又對我出手,我隨手一掌,誰知道她實力這么不濟,居然就死了,我真不是故意的?!?p>  扶都拓差瞳孔一縮,抽著嘴角說:“青山先生是半神?”

  陳讓搖了搖頭,心道:世俗心重的人欺善怕惡,我何不再做一回青山上人?

  扶都拓差松了口氣,卻聽到他說:“半神我也殺過,這女子是個什么東西?礙不礙事?院長不會為難吧?實在不行的話,你把她家族告訴我,我這就辭去武池學院老師職務,去處理一下這個事情?!?p>  扶都拓差愣了一會,說:“不礙事不礙事,我自然會處理好的?!?p>  陳讓抱拳說:“那就給院長添麻煩了,我上課去了?!?p>  他迤迤然向講習堂走去。涂清鈴三人也回了屋,圍觀的人也都散去,扶都拓差安排了人收拾后事,搖頭嘆氣嘀咕:“本事不大勢力一般,玩脾氣就是作死啊。這青山老師也是個兇煞···”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