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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鄉(xiāng)里逍遙仙

第十一章 執(zhí)念

神仙鄉(xiāng)里逍遙仙 醉春瘋 2952 2024-12-11 22:54:02

  “……倒是他,這已經(jīng)睡過去多久了,你也不關(guān)心一下?”

  “明顯是你的傷更嚴(yán)重吧!還不抓緊調(diào)息,擱這兒傻坐著等涼涼呢!”

  “呵!好你個賊鳥,居然敢學(xué)我的語氣說……咳咳咳咳……咳咳……”

  這一連串連吵鬧帶咳命徹徹底底將我從昏睡的深淵里拉了回來。我一睜眼,便聽見了師兄不要命般的猛咳,師兄雪白的長袖掩住半顏蒼白,血色自袖口漫溢而出。明亮了許多的引路燈懸在空中,撒下一片片溫暖而祥和的暈色。

  “……師兄?!蔽页粤Φ靥鹨恢皇郑プ×藥熜执褂谏韨?cè)的腕子,師兄咳聲明顯一滯,竟就這般無遮無攔地讓我的靈力探了進(jìn)去。

  許是由于剛醒的緣故,我靈力調(diào)動得有些滯塞,磨磨蹭蹭了許久,才勉強(qiáng)能順著經(jīng)脈探入師兄體內(nèi)。我坐起身,嚴(yán)肅地抓緊師兄意欲逃脫的手,靈力一絲不茍向師肺腑闖去。

  “咳咳咳……嘖,這又是作什么?”師兄咳聲稍歇間,微微垂了掩唇的手,嘴角翹出一片強(qiáng)撐的滿不在乎,“區(qū)區(qū)小內(nèi)傷,哪用得著這般大動干戈?先養(yǎng)養(yǎng)你自己的精神再說?!?p>  聽著師兄這嗓音微啞的一番話,我低著頭沒有言語,靈力卻已仔仔細(xì)細(xì)將師兄內(nèi)腑探了一圈。

  一無所獲。

  我心知是誰在故意遮掩什么。不管師兄出于何種目的,我知道,作為師弟,我已經(jīng)沒有追問下去的資格了。

  我斂了眸光,默默收回師兄腕上的手。

  終究……我們都已不是兩小無猜的少年了。

  一片沉默中,師兄輕嘆了一口氣,許是想起了什么煩心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再開口,只任由引路燈于頭頂散發(fā)著幽幽的光。

  撲愣愣的翅羽聲響過,小雞師弟飛到我肩頭,細(xì)聲細(xì)氣打斷了沉默:“小師兄.....你傷還好吧?”

  我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沒事?!?p>  又是須臾沉默,師兄忽而開了口,喚道:“蕭濟(jì)?!?p>  小雞師弟同我齊齊抬頭看去,只聽師兄道:“你,去,給我和你小師兄護(hù)法,我們先調(diào)息養(yǎng)一下傷。這樣可以了吧?別鬧了,唉,還是孩子脾氣?!?p>  直到師兄的手摸上我亂七八糟的發(fā)頂,我才恍然意識到,最后那兩句……是說給我聽的。

  師兄一向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原來……久別重逢,便是聽故人一言一語,也足夠令人歡喜。

  相隔三年的離緒倏地便隨風(fēng)散了。師兄掌心的溫度留在我發(fā)間,化開我心上一片柔軟。

  師兄已經(jīng)盤膝坐好,準(zhǔn)備闔目凝神了,我卻依舊呆呆坐在原地,一雙眼直直黏在師兄身上。

  一別經(jīng)年,師兄眉目間昔日的沒心沒肺吊兒郎當(dāng),都已被歲月風(fēng)霜蝕作疲色,一身雪白長衣滿是灰土,仍減不去其渺然出塵的疏離意味。

  白衣的師兄太像神龕上的玉人,飄飄然叫人望而卻步,又絕絕然令人無由心酸。我忍不住思念起紅衣的師兄來——至少那時的師兄無憂無慮,每日思量只在花鳥之間,縱是不學(xué)無術(shù)、玩物喪志,也只有師父在旁哀聲嘆氣嘮叨著。

  人間百年,便是想想,也足夠叫人嗅到那股撲面而來的辛酸了。師兄形單影只,沉浮世間,又是何等孤立無援?

  我不知道,

  ……好像只要我不知道,師兄就還是曾經(jīng)山前林后的張狂青年,三年離索、百年蹉跎就都不復(fù)存在了,一切都可以回到原點,安穩(wěn)而歡欣地繼續(xù)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而非似如今這般,一睜眼,師兄只剩千瘡百孔,偏還要對我們強(qiáng)顏歡笑,笑得我心上直抽痛,比萬道劍刃穿心而過還要痛。

  因為師兄吃過的苦,定是比我的心還要痛上千百倍。那般疼痛,又怎能以物擬、以言說?

  我不知道……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心痛。

  但——從今以后,我能做的,定不止如此。

  肩頭貫穿傷因先前的反復(fù)撕裂而銳痛不止,猛一牽動,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顫顫巍巍挪到師兄身邊,手哆哆嗦嗦在那白衣旁掐起凈衣訣來。

  法訣默念畢,我已經(jīng)有些坐不住了,身子搖搖晃晃直往一邊倒。但好歹師兄的衣裳終于潔凈如初了。

  如初,多么美好而渺遠(yuǎn)……師兄的字、師兄的花,都不過當(dāng)時只道是尋?!瓍s是我而今不可及的往昔。

  ……自從我未曾聽見師兄叫過一句“小師弟”或“小雞師弟”開始,我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所謂往昔,都不過是滾滾紅塵間一場盛大的海市蜃樓。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沉沉鐘聲驟然自我內(nèi)心最深處響起。

  我頭腦幾乎是空白了一瞬,渾身隨鐘聲巨顫欲裂。那一刻,我?guī)缀跬宋疑碓诤翁?,又在做什么,又覺自己在茫茫鐘聲中渺渺如塵,浮沉不由自主——

  “還不開悟?”

  天地之間,有一道蒼老的聲音悠悠傳入我的耳中。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不過鏡花水月,都是空悲喜一場!”

  霎時,我再抑制不住,難受得蜷下身去,頭痛欲裂。

  腦中似是有什么東西“啪”地一聲,碎了,無數(shù)碎片化為流星,一一劃過我的眼前——

  我看見我黏著師兄同至人間,正如我心中無數(shù)次許下的諾言。

  我看見幾百年后煥然一新的塵世,國人依舊自相殘殺,異族洋人穩(wěn)坐租界、戲賞鬧劇,漁翁得利。

  我看見師兄穿著一身灰西裝,半長不長的發(fā)勉強(qiáng)束在腦后,笑起來時溫潤內(nèi)斂,似是謙謙如玉公子哥。

  我看見鄉(xiāng)間滿目瘡痍,成群的鐵甲傀儡在廢墟間穿梭來去,化煞鎮(zhèn)災(zāi)。

  我看見兩位看上去年紀(jì)大似我爹的紳士稱師兄為“師父”,又在師兄的差遣下來叫我“前輩”。

  我看見我們駐足于一村前,為村民驅(qū)逐疫害。

  我看見小雞師弟為歹人所傷,一向嘴上嫌棄它的師兄為救師弟耗盡靈神,舊傷復(fù)發(fā)。

  我看見疾疫肆虐,吸血尸蟲自干癟的尸身中爬出,蠕動著竄向四方。

  我看見敝屋破窗、寒風(fēng)瑟瑟,藥香溢滿床榻,尸蟲趨虛而入,食靈力而壯大到令人無計可施……

  我看見師兄頂著憔悴的笑顏,滿不在乎地對我說,他修為高深,小小蟲疫又能奈他何?

  我看見……師兄終究是病倒了。

  ——“阿明,人死……不過如燈滅,從來處來,向去處去,歸于天地……不必過于介懷的……”

  我聽見師兄伏在我耳邊,說出的最后一句話——

  “阿明……我放不下的,只有……”

  有一刻,我甚至以為師兄要說“只有你”,癡心妄想怔待許久,我才意識到……師兄再也說不出話了。

  師兄……一點一點,冷卻在了我的懷里。

  “——?。。?!”

  我痛苦至極,抱頭嘶喊起來,什么幻象回憶紛紛應(yīng)聲碎成齏粉,虛虛盤旋于四周,將我不動聲色地困縛起來。

  曼陀羅花幾經(jīng)扭曲,化作一朵馨香四溢的芍藥,每一縷香氣都好似一把尖刀,狠狠剜下我心頭大塊血肉!

  一刀,一刀,一刀……

  師兄……師兄……

  眼前景象漸漸模糊了,只剩下耳邊近乎囈語的呢喃——

  “阿明,我放不下的,只有……”

  “放不下的,只有……”

  “只有……”

  ——“夠了!”

  我再忍無可忍,大喝出聲。

  可執(zhí)念不容我逃避。

  它發(fā)現(xiàn)我想躲,于是愈發(fā)貼上我身,如附骨之疽趨之不散——

  “今后,我們師兄弟間,還需相互照拂才是呢。是不是啊,小師弟?”

  “禮尚往來,我叫孟子衿?!?p>  “玩物喪志的小東西。你是要在我的慕歸室里筑個巢嗎?”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事在人為,懂不懂?”

  “人人修仙都求長生,我只求個自在逍遙?!?p>  “嚇到了嗎?”

  “許就是皂角香吧,你自己身上也有這個味道?!?p>  “不哭了,一會兒回去師兄給你拿糖吃,乖,啊?!?p>  “哎,笑一笑才對嘛!小師弟笑起來最好看了?!?p>  “別鬧了,唉,還是孩子脾氣。”

  “修成正果,也不一定非得飛升,歸于紅塵,又何嘗不是一種歸宿?”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余循其一,唯求逍遙?!?p>  “小——師——弟?”

  “阿明……”

  “阿明……我放不下的,只有……”

  ——“夠——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手腳顫抖得幾乎再支撐不住身體。

  我緩緩滑倒下去,縮在地上,近乎嗚咽地顫聲呢喃:“夠了……夠了……師兄說了,死只是歸于天地……人死如燈滅……師兄還在,師兄就在回憶里……只要我還記得他,師兄……師兄就不會走……不會走……”

  ……我點了長明燈,師兄怎么會走呢?

醉春瘋

由于回憶零碎的緣故,行文上可能會顯得有些跳脫,各位讀者大大若有捋不順的地方,可以在評論區(qū)里問我?謝謝支持   【不是又什么鬼出問題了!又給我封文,再封文我就換個網(wǎng)站發(fā)?。ㄗタ瘢馑牢伊耍。?!啊啊啊氣死了!下次封我文之前好歹先給我個屏蔽詞表或者告訴我哪出問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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