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林剛踏出一步,阮玉薇就連忙后退了兩步。
他唇角微抽,“阮娘子,我剛幫了你這么大的忙,你現(xiàn)在竟然避我如蛇蝎?!”
阮玉薇勉強扯出一抹笑,“公、公子說笑了,怎么會呢?!?p> 那天的房間太過昏暗,她看不清全部,但是紫煙從那個男人手里拿過的扇子,在燈火下泛著紫光,展開了一條縫的扇面上,還有點點金光,這些她絕對沒有記錯!
李昭林瞇起了眼,突然上前兩步靠近阮玉薇,“你怕本公子?”
“不、不是……”她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忍不住連連后退,差點兒撞倒站在門口的陸讓。
陸讓抬手扶了一把她的胳膊肘,“世子,阮娘子只是一介平民?!?p> 李昭林直起了身,“呵?鐵面無私的陸大人現(xiàn)在也會憐香惜玉了?”
“你害我寧兒妹妹哭得肝腸寸斷的時候,怎么就不知道憐惜?!?p> 陸讓瞥了他一眼,不欲與他糾纏,轉(zhuǎn)身朝大理寺走去,“官衙還有要事,先行一步。”
阮玉薇臉色大變,她可不敢和兇手待在一起!她抬步就急急追了上前,“大人!”
他的袖子被拽住,步子一頓,“還有何事?”
“我、我……”阮玉薇不敢回頭,“我想問問,那個拐子案什么時候開堂審理!”
“那幾人已經(jīng)移交京兆府審理了,你要做證人,京兆府開堂的時候,馬大人會告訴你的?!?p> “送京兆府?”聽到這話,她的眉頭皺起來了,“不是大理寺抓的嗎,怎么送京兆府了?!?p> 那個京兆府大人,看著就不是一個可靠的人,他會不會敷衍了事,將那人放了啊!
陸讓將自己的袖子從她手里抽了回來,“阮娘子,朝廷法度,只有刑案才歸大理寺?!?p> 阮玉薇,“包括琴姐姐在內(nèi),我看到的,他們起碼虐殺了三個姑娘,這怎么不算刑案呢?!”
陸讓眼瞼微垂,復(fù)而抬起,“阮娘子,空口無憑?!?p> 阮玉薇的臉色霎時蒼白,“大人,這是何意,明明他們殺了人……”
李昭林不知道何時湊了上來,“阮娘子,這律法相關(guān)的,你找我啊!”
“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給你便宜點兒!”
他的聲音讓阮玉薇一顫,“不、不用了?!?p> 陸讓看著她異樣的舉動,冷然的眸子掃過還在極力推介自己的李昭林。
“不若去問問馬大人,這件案子是馬大人交接的?!?p> “我這就去!”阮玉薇的神情一松,提著裙擺就跑進了大理寺。
李昭林看著她倉皇逃跑的背影,瞬時不高興了。
“嘿!跑什么啊!小爺好心幫了你,不讓你感恩戴德就算了,怎么還一副生怕小爺吃了你的模樣!”
陸讓看了眼阮玉薇迅速消失在大理寺門口的背影,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昭林,才抬起步子朝大理寺走去。
“陸讓,公主府那案子是不是到大理寺了?!崩钫蚜忠徊骄透Z了上來。
陸讓輕聲嗯了一聲,“嗯。”
李昭林抿了下唇角,“紫煙死了,嘉元姐姐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現(xiàn)在這么多天過去了,該撤就撤了,到時候鬧到宮里去了也不好看?!?p> 陸讓停下步子,眼神銳利地看向他,“世子可是知道些什么?!?p> 李昭林一愣,“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p> “我知道你的姨母是貴妃,嘉元姐姐是皇后娘娘的長女,但是嘉元姐姐可是和她們的斗爭沒有關(guān)系?!?p> 陸讓,“娘娘們的事兒也與微臣無關(guān),公主府的案子,世子卻讓本官撤案是何意?”
李昭林突然明白過來,眼睛瞪得老大,“你不會懷疑我是兇手吧?!”
陸讓沒有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李昭林唇角抽了兩下,“你當(dāng)我錦城王府是沒有美人嗎,我堂堂世子還用得著去公主府奸殺一個丫鬟?!”
陸讓垂眸就看到那柄被李昭林扔掉的扇子,他彎腰撿起,“世子,這扇子,整個京城里所擁有的人不多吧?!?p> 展開扇面,上面灑金點點,一副墨竹畫得骨風(fēng)畢現(xiàn),旁邊還有兩行字。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憑中國彈箜篌。
倒也符合李昭林游戲花間的性子。
李昭林從他手里奪回扇子,“那是自然,當(dāng)年吳成一吳大家在京城就待了一個月,只畫了兩幅山水,梅蘭竹菊四副扇面,這副竹就在我手里?!?p> “上面這詩,是我請顧太傅寫的,為了這事兒,嘉元姐姐當(dāng)時追得我滿院子跑,差點兒就保不住我的扇子了?!?p> 說完他就意識到,顧太傅是陸讓的外公。
他咧嘴一笑,“顧太傅的字千金難求,我雖然不走仕途,但也是文雅之士,自然欽慕太傅的字?!?p> 陸讓點了下頭,“本官知曉了,世子回去吧。”
李昭林“唰”地打開扇子,扇了兩下,“你這破地方,小爺才不樂意來,生意都拉不到?!?p> “還有那個忘恩負(fù)義的小娘子,嘴里一句實話都沒有,下回小爺再見到她,非得讓她吐出三兩銀不可。”
說完,他便搖著扇子走了。
人剛一走遠(yuǎn),大理寺的門口就立刻探出了一個人頭。
阮玉薇確定人走后,她才心有余悸地拍著心口走了出來。
近來真是太邪門兒了,怎么命案都找上她了!莫非是她殺生太多,造成的殺孽才讓她撞上邪祟?
可是她是廚子,以此為生,殺雞殺魚,無可避免。
看來她要去廟里捐點兒香油,請大師驅(qū)驅(qū)邪了。
剛走過陸讓的身邊,就被叫住了。
“阮娘子。”
阮玉薇身形一滯,才慢慢看向陸讓,“方才沒有尋到馬大人,鋪子里新買的桌椅到了,我、我就先去鋪子里了?!?p> 陸讓,“自從錦城王世子的扇子掉出來后,阮娘子看了那扇子很多次。”
“若是本官沒有記錯,公主府的駙馬也有一把同樣的扇子,梅蘭竹菊的梅?!?p> 阮玉薇的唇角一顫,怎么還牽扯到駙馬了,這些人她一個都得罪不起,隨便一人,動動手指都能讓她飛灰湮滅。
她扯了下唇角,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大人說這些做什么,小女子哪里懂這些?!?p> “是嗎?”
陸讓身形未動,只是聲音更為冷冽,“你怕的不是世子,而是另外一柄相似扇子的主人?!?p> “阮娘子的能耐倒是讓陸某刮目相看,公主府都能悄無聲息地進去?!?p> 從無頭案,拐賣案,水井案,到現(xiàn)在的公主府的案子。
件件與她無關(guān),可件件都能看到她。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可偏偏看到她,他像是被吸引著一樣,總會不由自主地上前。
若不是她蓄意,他怎會這般反常,定是這女人的手段!
阮玉薇覺得自己跳進河里都洗不清了,“大人,我怎么可能進去的公主府……”
她的話戛然而止,陸讓的手已經(jīng)鉗住她的脖頸。
他的眼神冷若刺骨,“說,為何來京,蓄意靠近本官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