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聽說了嗎?天岑山那位,要下山了!”
“天岑山?你是說劍宗那位少宗主姜未,要下山了?”
酒樓里,幾桌人圍在一起,咬著肉,喝著酒,臉色泛紅,語氣激動。
其他人也是豎著耳朵聽,稍微中心一點的人頓了頓,語氣高深莫測起來。
“我一個遠方的表妹的二姨的兒子在劍宗,聽說姜未要下山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劍宗上下了?!?p> “不是說她因蒼冥山一戰(zhàn),折劍自毀,殘殺同門,被罰去天岑山劍冢,苦寒之地,無令再不得出嗎?”
說起蒼冥山,原本喧鬧的人群突然沉寂下來。所有人都想起了百年前那場血腥的大戰(zhàn)。
昔日魔族猖獗,蒼生罹難,生靈涂炭。以劍宗為首,百家修士齊出,將魔尊圍困至蒼冥山頂后挫骨揚灰,萬世不入輪回。
蒼生萬物,迎來了如今的祥和之景。
那場大戰(zhàn),一路往上,葬送了多少修仙世家的精英弟子,魔尊之死的場景,也不過寥寥幾人能得見。
而姜未,在那場大戰(zhàn)中,一人一劍,殺得魔族人人聞風(fēng)喪膽的場景,哪怕百年已過,仍然讓人熱血沸騰。
至今仍未知曉,魔尊挫骨揚灰的那戰(zhàn)中,發(fā)生了什么?
以至于,那樣一個驚艷絕倫的劍道天才,又為何會走上斷劍自毀,避世不出的地步?
眾人皆感嘆,卻總有幾個出頭的小輩,似乎聽慣了老一輩對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各式吹捧,語氣尖銳道:“再厲害,也是百年前的事了,不是說她的驚雪劍斷了嗎?沒了那把絕世名劍,如今的她,可還擔得起這天下第一的稱號嗎?”
這也是眾多人的關(guān)注點。
修仙界,從來只有強者,才能站在頂端。
比起酒樓內(nèi)的緊張激蕩氣氛,縮在后門,已經(jīng)聽了滿耳朵八卦的周正,才是真正的心無波瀾。
他閉眼靠著墻角,蓬松而油膩的頭發(fā),毫無章法的散在頭上,猶如一片荒蕪的雜草。衣衫襤褸,破爛衣服下,是四肢上掩蓋不住的青紫痕跡。
周身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淡然,似乎什么樣的動靜,都引不起他的興趣。
是的,他已經(jīng)餓暈了。
店小二端著剩飯,走到這人面前,面色不屑:“你個臭乞丐,要不是我們夫人心善,時常接濟你,你還不知道在哪個閻王殿打雜呢?!?p> 邊說著把剩飯放地上,“試問哪個吃霸王餐的,還想全須全尾的活著。也就你這乞丐,好吃懶惰,夫人心善,讓你劈幾次柴抵消飯錢,誰知你寧愿挨打,也不肯干活,餓死你,都算替天行道!”
周正煩躁睜開眼,這傻逼罵他罵上癮了吧?要是放在以前,都不用他一個眼神,自然就有人清理了這礙眼的東西。
只是渾身的酸痛提醒著他,這再不是他以前呼風(fēng)喚雨,要什么有什么的時候了。
一朝虎落被犬欺,來到這么個鬼地方,他死也不要死在這里。
他忍。
不管小二怎么罵,那人始終靠著墻,蜷著,一言不發(fā)。
“今天這是最后一頓,你這乞丐吃白食吃慣了,賴著不走了是吧,明兒我們掌柜可就回來了,你今天不走,明天別說吃剩飯了,命還有沒有,就不好說了?!?p> 說罷,朝那人腳下吐了口痰,轉(zhuǎn)身走了。
耳邊的聒噪終于截止,周正依舊不動,眼神盯著那口痰,幾欲噴火,嘴里哆哆嗦嗦的吐出字來,“讓我去……弄死他…..!”
一道詭異光影從他眉心彈出,周正被解開禁制,抽搐的眉眼恢復(fù)該有的怒容。
“你打不過他?!惫庥案皆诘厣系闹窆魃希瑱C械出聲,“對方練氣三層,而你,沒入門?!?p> 人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周正車禍之后,被這鬼東西忽悠時,也曾這樣感慨。只要完成任務(wù),就能重新回他的富貴窩。
這種信念,讓他從十萬八千里的荒山,一路流浪,一路挨餓,一路茍且著來到了這里。
被這東西毫無人氣的話語,氣得原本就饑腸轆轆的肚子,又開始絞痛起來。
一腳踹翻那碗剩飯,大少爺牛脾氣起來了,一句散伙,老子不干了,還卡在喉嚨里。就聽見冰冷的機械聲再次響起,“任務(wù)已發(fā)布,宿主請前往天岑山?!?p> 周正雖然脾氣差,但他有個優(yōu)點就是識時務(wù)。
俗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只要能回去,目前種種,就當大夢一場吧。
更何況這個鬼東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打起人來,生疼。
“什么任務(wù)?”
“有一批修士偷偷潛入天岑山界內(nèi),意圖埋伏,截殺姜未。”系統(tǒng)敘述簡潔,周正一愣,這么久以來,他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從別人嘴里聽見這個名字。
什么天下第一,修真界無數(shù)人仰望的劍道天才。
“截殺她?她不是自己人嗎?正派人士也玩自相殘殺?”周正納悶。
“這里,從來就沒有什么正派,這里只有強者為尊?!睓C械聲沒有絲毫起伏,那道光影好像也變得格外冷寒,“你一路走來,難道沒有看見嗎?”
凡人如螻蟻。
因為他們?nèi)跣 ?p> “我能做什么?”周正語氣明顯猶豫,等著他的是一場廝殺,他又不傻,這時候湊上去,能有什么好事。
“英雄救美?!?p> “什么?”
周正懷疑自己耳朵壞掉了。
這冰冷的語氣,是怎么平靜的說出這種令人羞恥的詞來的?
不等他繼續(xù)廢話,系統(tǒng)驅(qū)動著棍子,啪一下甩他的小腿上。周正被打的蹦起來,一蹦一跳的被動朝著天岑山方向跑去。
天岑山
一行人踏著眼前迷霧,朝著山上走著。途徑一處石碑,上面是被數(shù)道劍氣劈成的幾個大字。
劍宗禁地,入陣者死。
可惜迷霧遮眼,誰也沒有注意到。
踏過那道石碑,只感覺一道寒風(fēng)從脖頸刮過,一陣狂風(fēng)如刀刮來,一群人被沖撞的直不起身。好一會兒,迷霧散去,入眼的是往上望不著頭的青石臺階。
有膽怯者轉(zhuǎn)頭朝后看去,卻見來時路,已不見路。
所謂入陣者死。
誰也沒發(fā)現(xiàn),隊里一人,已經(jīng)消失的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