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是蠱么?
眩暈過后是身子發(fā)燙。
他探了探額頭的體溫,心里油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大步朝著浴房走去。
先前泡15分鐘冷水浴就能降下百分之八十的異常體溫,今天泡了將近半個時辰,好似還是于事無補。
越泡身體越燙。
該死,他煩躁地從冷水中起來,扯了件衣裳穿上,腦子窮途末路般想道,飲自己的血能不能解?
“砰砰砰——”
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阿兄,在嗎?”方才去書房找過他了去,但沒有看到,想來應該是在房間里。
她的聲音好像能加重他的躁動。
十指合攏,壓著要去開門的沖動,小姑娘要是知道他身上的蠱起反應了,肯定又學著他的樣子傷害自己。
現(xiàn)在他算是能夠感同身受到,為什么她上次堅決要把他拒之門外了。
彼此之間,誰也不想誰受傷。
“阿兄不在么?”
沒等到回答的賀遙知又敲了敲門,自顧自地說道,“阿兄,永信說想去感受一下臨陽城外頭的年味,我正要帶他去逛一逛呢,阿兄去不去呀?”
蘇永信……
她跟蘇永信出去過年么?
腦海里閃過昨夜她對他說的每一句祝福,還有累了之后窩在他懷里說的那一句除夕快樂。
是不是,也會對蘇永信說?是不是,也會將臉頰靠蘇永信手臂上?是不是,也會對蘇永信撒嬌?
心里分明知道她不會。
但不知道是不是蠱的作用,他腦子里亂得沒有辦法去認真思考,閉上眼睛都是不好的猜想。
方才,爹娘有沒有為她跟蘇永信商量婚事?
她有沒有答應?
她對蘇永信,有歡喜么?
如果她答應了……
理智早就已經(jīng)被沖爛了,握緊的十指緩緩松開,他邁大步子去開門,怕她以為他沒在就跟蘇永信出去了。
小姑娘倒是好像提前知道了他就在里頭一樣,沒等到回答也沒有離開,乖乖站在門前等他。
“阿兄。”她撅了撅嘴,不滿,“你怎不理人?”
“……”
現(xiàn)在也不理。
就黑眸沉沉地盯著她。
賀遙知瞄到他耳垂異常的紅暈,詫異,抬手去摸了摸,燙得離譜。
“阿兄……”
她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原因,手便被他從他耳朵上拉了下來,與她拉開一步距離。
他這個樣子她還敢碰他耳朵……
“別跟他去外面。”賀景珩算是有道理的跟她說,“人多,你腿還沒好?!?p> “沒事的?!彼龥]放在心上,有自己的打算,“跟昨晚一樣,我隨他慢慢走就可以了,不會走得太遠的,就在附近看看,很快便回來了?!?p> 她說了長長一句話,他卻只成功捕捉到五個字。
‘跟昨晚一樣?!?p> “不行?!彼麍詻Q反對。
蘇永信,不行。
“唔……?”
她不解地歪了歪腦袋,覺得阿兄今日好似有些過分擔憂她的安全了,先前就算是跟韻舒單獨出門他也不會這樣。
蘇永信還是個男生呢,要是真有什么意外,也能保護她。
至于她的腿,昨天就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阿兄怪怪的……
不對!她就是覺得阿兄今日反常,所以才來房間找他的呀,還有她剛才摸到的那一片炙熱……
她望向他深黑的眼眸,好像也感受到了里頭的波濤洶涌。
思緒快速運轉(zhuǎn),她猛然反應過來,把門闔上,“阿兄,是蠱么?”
“……”他默言。
“這么重要的事情,阿兄怎么不跟我說?”她秀眉蹙得緊緊的,又疑惑,“為何我沒有反應?只阿兄的蠱起反應么?”
“……反應不大?!彼读酥e,“出去罷,我歇會便好,記住,不許跟他出去?!?p> 她哪能相信?要是反應不大,他也不至于燙成這樣,而且……賀遙知這時才注意到他更換了衣裳,顯然,他又跟上次一樣泡冷水浴了。
來不及責怪她。
她只是驚詫,已經(jīng)泡完冷水浴了,他的體溫還那么高,證明——
證明這次的反應比上次要猛烈,他還這么輕飄飄的說是反應不大。
當她是傻子么?
賀遙知不滿他的隱瞞,知道他腰側(cè)慣帶著一把匕首,抬手就去夠,不過被他先一步發(fā)現(xiàn)并且制止。
“忘了怎么答應我的?”他聲嗓低啞。
說好了不許傷害自己。
她生氣,“是阿兄先忘了怎么答應我的?!闭f好了蠱起反應了要跟她說的,他卻不言不語,還騙她。
賀遙知硬是要去搶他的匕首。
被他只手按住,“別胡鬧了?!绷硪恢皇职丛陂T鎖上欲要打開。
“砰砰砰——”
先傳來的,是敲門聲,隨后響起的,是蘇永信的聲音。
“賀兄,昭昭在您這兒么?我要與她去玩,但找不著她?!?p> 他手一僵,眸間的郁色漸沉。
賀遙知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都不好了,怕永信會知道阿兄中蠱的事情,著急地往后看了眼,確保這門是死死關(guān)上的。
“阿兄,永信……”
她壓著聲音提醒。
“他找我……”
他低頭,聲音灑在她耳邊,“所以,你要去么?”
話落,小姑娘點了點頭。她方才已經(jīng)答應過永信了,要是出爾反爾,未免有些不講信用,毀了友誼。
再說,永信已經(jīng)好久沒來過臨陽城了,她身為朋友,應當盡地主之誼。
只不過,不可能現(xiàn)在去。
先讓阿兄飲了血解了蠱,確保他無事了,她再去。
“呵?!币荒ㄗ猿暗妮p笑打亂她的思緒,怔怔仰頭,發(fā)現(xiàn)他眼底猩紅。
“阿兄……唔!”
她還未詢問出口,就被他突然的公主抱搞得一懵,身體的懸空讓心臟漏了一拍,怕自己掉下去,雙手下意識地摟在他腰間。
直到臀部觸及到一片柔軟,她被放到他床榻上。
不是第一次。
小時候就老是在他房間里玩累了就睡了過去。
但這是第一次,她心臟砰砰砰的止不住的亂跳,臉頰發(fā)燙,她拉住他的手臂,分不清他想要做什么,“阿兄……”
“砰砰砰——”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
“賀兄,您在嗎?”
這樣子的情形,賀遙知真的有些進退維谷,蘇永信一直敲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敲得她心慌,但是若要她現(xiàn)在去開門,好像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