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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普通日記

畫臉2

不普通日記 塵中游客 3829 2025-06-25 13:00:38

  2035.6.26

  我們繼續(xù)往無留村的深處走去。

  這里到處是老舊平房,墻壁粗糙泛黃。小路,老樹,殘橋……皆是濕漉漉的,仿佛空氣也變得格外沉重,壓在我們的肩膀上。剛在這條泥濘的道路上走幾步路,我們的鞋子、褲腿上就沾滿泥土,步伐愈發(fā)緩慢了。

  因著村民早都已經(jīng)被政府帶到另一個地方,由警局委派人員保護(hù)。

  此時的無留村,沒有一點(diǎn)煙火氣:各平房舊屋前雜草已經(jīng)生了一叢又一叢;村莊內(nèi)偶爾會竄出一兩條瘦的皮包骨的野狗;在陰暗的小巷里,散發(fā)著一股惡臭味,大概是被野狗啃食過的老鼠的尸體;麥田里也是雜草叢生,水稻的葉子蔫蔫的耷拉著;堆積在各家門房前的柴火也早已被大雨淋得不成樣了……

  此時,這里便是一座無人村。

  目之所及,皆是荒蕪。

  “這些柴火怕是點(diǎn)不著了……”

  我朝許淵示意:“先去祠堂看看。”

  許淵頷首,拿出警局提供的五申村地圖開始查看祠堂的位置。

  路過一道彎彎繞繞,我和許淵都毫發(fā)無損地來到祠堂前。

  剛進(jìn)入古樸的祠堂,四周即刻吹來一陣?yán)滹L(fēng),撩的我們衣擺直晃,枯黃的樹葉和細(xì)沙被卷著在地上打旋兒,跳躍。

  許淵:“這地兒怪邪門的,咱們盡快完事?!?p>  我從沒在許淵做任務(wù)時聽他說過這樣的話。

  “你該不會怕鬼吧?”

  許淵一下子炸毛了:“你別亂說,我這是怕嗎?我是謹(jǐn)慎!謹(jǐn)慎懂嗎?!我只是覺得待得久了有變數(shù)!人生地不熟的,謹(jǐn)慎點(diǎn)怎么了?別總是跟回自己家一樣!”

  “你看,你又急?!?p>  許淵絕對是怕了。

  我從沒見他一次性說這么多話。據(jù)師姐所言,許淵以前是個話嘮,比現(xiàn)在還話多。

  我想,他約莫是想裝高冷,只是裝的不那么成功。

  “是是是,待久了有變數(shù)~”我陰陽怪氣的重復(fù)一遍,見著他比剛進(jìn)來時的緊張舒緩不少,這才抬腳復(fù)又向前走去。

  我們用眼睛排查四周是否有異常,這祠堂……給人感覺有點(diǎn)奇怪。

  祠堂里整整齊齊的列著幾排的牌位,排位前的香爐上還插著幾簇香,爐里的灰燼洋灑出來,紅桌上擺著的水果已經(jīng)腐爛,斑駁的墻壁褪下幾塊白皮,露出粗糙的磚頭。

  我凝視著牌位,道:“這里像是許久沒人來過?!?p>  許淵:“按理說,無留村的村民僅僅離開了兩天,不應(yīng)該如此蕭條……就算是有暴雨,那也……”

  “像是人為破壞的?!?p>  爐中的香是濕的,墻壁上有一絲血痕。

  這里沒那么簡單。

  “一般像祠堂那么重要的地方,村民離開前應(yīng)該會先做好防護(hù)措施,再不濟(jì)也會將重要物品拿走?!?p>  說話間,我的眼神掃過一本泛黃的,濕漉漉的本子,那看起來像是族譜。

  隨意放置的族譜,淋濕的香,還有整整齊齊的牌位……

  “族譜,怎么會被扔在這兒呢?”許淵隨意翻了翻,卻發(fā)現(xiàn)有大半被墨水浸濕,完全看不清了。

  許淵此時已經(jīng)掏出手機(jī)了:“我再打電話問問警方其他細(xì)節(jié)?!?p>  太奇怪了……實(shí)在太奇怪了……

  祠堂方位坐北朝南,迎著陽光的同時也承接著海洋帶來的水汽。但是明明風(fēng)雨那么大,還下了幾天幾夜,可牌位卻紋絲不動,反倒是更重的香爐被吹翻了。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牌位是干燥的。

  這幾天又是刮風(fēng)又是下雨的,祠堂又莫名的陰冷,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這些牌位太過反常了。

  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這里還有其他人來過!”

  與此同時,許淵的聲音響起:“警方撤離之前徹查過這里,生怕漏了一個村民。他們說,村長把族譜鎖柜子里之后還把祠堂門口的大門鎖上了?!?p>  是了,可我們進(jìn)來的時候門是敞開著的,還有族譜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忽然感覺有東西在盯著我……它陰惻惻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這道視線像是從三點(diǎn)鐘方向傳來的。

  我抬起頭,與它遙遙相望。

  簌的,一陣陰風(fēng)迎面而來。

  我慌忙凝起水遁阻擋,不是,就看一下,這哥們咋還急眼兒了?

  緊接著,角落的陰影處響起一陣似哭似笑的聲音,仔細(xì)一聽,去更像是女人的哀怨。

  令人毛骨悚然。

  我正要上前一探究竟,許淵直接揪住我的后領(lǐng):“別莽?!?p>  “空氣中有異能的能量殘留,許淵,這事專業(yè)對口,咱真得管了?!?p>  “那也不能讓師妹沖前面。”

  “您請?”我順勢為他讓道。

  許淵明顯咽了口唾沫:“我請就我請?!?p>  眼看著他真要傻不愣登地往前去,我無奈拉住了他的手,許淵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表面看著鎮(zhèn)定,可他的手心已經(jīng)冒汗了。

  我快步走到他跟前打頭陣:“戰(zhàn)場上還分什么師兄妹啊。”

  “請我尊貴的許淵師兄為我墊一下后吧?!?p>  ——

  繼續(xù)深入,我們才知道這祠堂屬實(shí)是有點(diǎn)大的,它的后方竟連著一個山洞。

  極其詭異的是,這洞內(nèi)布置的和喜堂一樣。紅燭還在燃燒,蠟燭的紅湯順著燭壁流淌下來,好似新娘子那帶走精致妝容的眼淚。

  恍惚間,火焰晃動一下,我的耳邊蕩起一聲聲哀嚎與啜泣。

  吵得人頭疼。

  對著許淵,我還能看在同門情誼的份上哄一下,可對著一只頗有嫌疑的異形……我就沒什么好脾氣了。

  “別裝神弄鬼,再不出來我連你老窩一塊端了!”我緊握手中的劍,蓄勢待發(fā)。

  陰風(fēng)驟起,一個女聲由遠(yuǎn)及近:“呵呵呵,兩個有情人何不在這里拜個堂再走?”

  哦喲,還是個紅衣女鬼。

  她頭發(fā)枯槁,皮膚慘白,眼眶里看不見一點(diǎn)眼白,身著婚服,身上帶著極重的怨氣。

  “異能者可奈何不了我?!?p>  我又把手中的鐵劍換成了桃花劍,朝她展露一個笑臉。

  “但道士可以?!?p>  “你也要攔我!”

  “憑什么!”小紅(我私下為她取的代號,一直“女鬼”“女鬼”地叫不太禮貌。)突然憤怒地嘶吼:“我只是報(bào)仇!憑什么他們不能死!難道我就死有余辜嗎!”

  “旁的人我一個沒殺!臭道士,我勸你勿要多管閑事?!?p>  “你怎么死的?”那么悲愴的表情,搞得我都有點(diǎn)好奇了,:“跟我聊聊唄?!?p>  “呵,你這人類挺有趣,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個不怕我的?!毙〖t忽的貼近我,寒氣攀上我的臉頰。

  “您還見過其他人?”

  “當(dāng)然,我索命的時候,總要在他們眼前現(xiàn)身,欣賞他們那絕望、恐懼的表情——”小紅說著,表情帶上一絲癲狂與欣賞:“太美了哈哈哈哈哈哈……”

  許淵很明顯沒想到劇情會是這個走向,他僵住了。

  在我與小紅談話期間,只有身側(cè)那只不斷收緊的手提醒著我他的存在。

  哦,差點(diǎn)忘了,許淵是怕鬼的。

  小紅許是很久沒找人傾訴了,在我時不時的應(yīng)和聲下,她說的越發(fā)起勁。

  “我死的時候只有14歲,我當(dāng)時的絕望與痛苦,又有誰知道?可是憑什么殺人兇手逍遙法外?既然沒人為我伸張正義,那我就自己動手!”

  小紅在幾十年前還是個無留村的小女孩,當(dāng)時村里重男輕女的風(fēng)氣頗重,她是一個生下來就差點(diǎn)被母親淹死的孩子。

  在她九歲那年,小紅遇見了她的恩師,在她老師的幫助下小紅靠著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出這座封山。

  然而,在這個落后封建的山村里,女孩15歲基本就都嫁人了。

  而作為一個生下來就差點(diǎn)被淹死,一直都被當(dāng)做兌換彩禮的物品來看待的女孩,小紅從生下來開始就已經(jīng)被明碼標(biāo)價。

  在小紅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她的父母趁著她睡著,將她塞上了花轎。

  小紅是在途中驚醒的,顛簸的山路使她的頭撞到了堅(jiān)硬的轎子,額頭上一下子起了個大包。

  可是當(dāng)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家人賣了的時候,小紅沒有一絲憤怒與意外。

  預(yù)料到了,早該這樣的不是嗎?

  她只是平靜地觀測周圍的地形。

  這片山區(qū),她平時砍柴的時候經(jīng)常路過,小紅摩挲著手上的厚厚的繭子,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心跳,揚(yáng)起明媚的笑臉對著抬轎子的人說:“大哥,勞煩停一下,我有點(diǎn)想吐?!?p>  那個滿臉麻子的男子轉(zhuǎn)過頭:“你可別害我——這十里八村都知道你不想嫁,萬一讓你給跑了怎么辦?”

  “先前是我年紀(jì)小,不懂事?!彼觅潎@的目光描摹了整個轎子:“我不知道你家少爺竟連轎子都能請來,我嫁過去是過好日子的,為何不去?”

  “哼,鼠目寸光的東西。”他示意同伙的人放下轎子:“動作迅速點(diǎn),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好嘞,多謝大哥。”

  小紅一開始還只是腳步有些虛浮,晃晃悠悠的往前挪動幾步,直到有了個幾米的距離之后,她開始撒丫子狂奔。

  在地形復(fù)雜的森林中,她好像一只回到了自己領(lǐng)地的雛鷹,將后面的人溜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死娘們……”

  她毫不在意身后的謾罵。

  可是突然,腦袋后一陣劇痛,溫?zé)岬难喉樦牟鳖i流入衣服,劃過她冰涼的肌膚。

  小紅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她的耳邊有些嘈雜:

  “誰讓你扔的斧子!”

  “這下好了,怎么交差?”

  “不能讓她回去……”

  “對,我們只說是她……”

  “說是她自己摔死的!”

  ……

  在他們一陣七嘴八舌的討論之后,一個微微沙啞的聲音最后響起:“埋了吧。”

  一錘定音。

  小紅的意識還沒消散,她能感知到自己疲軟的身子被人抬起來,搬運(yùn)走,然后丟進(jìn)一個深坑之中,冰涼的泥土覆蓋在她的臉上,泥土的腥味涌進(jìn)她的鼻孔里。

  可是她還不想死啊,她差點(diǎn)就要逃出這個深淵了,她的人生明明才剛剛開始。

  在幾米的泥土之下,她努力的涌動著手指,屏住呼吸,減少泥土嗆入口鼻。

  她妄想用自己的手從這緊實(shí)的,令人窒息的泥土中刨出一條縫來,可是直到她的指甲蓋都翻了過來,也依然沒有任何作用。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一行清淚浸潤了小紅眼睛周圍的泥土。

  從出生開始,她就學(xué)會了抓住一切機(jī)遇,她從未放棄過自己。

  遺憾的是,殘酷的命運(yùn)沒有放過這只勇敢的雛鷹,她的身軀被永遠(yuǎn)地埋藏在后山的那片森林里,直至今日,依舊無人發(fā)覺。

  “如果性別是罪,那我定當(dāng)不得好死。”小紅咧嘴笑了一下:“可惜了,上天給了我從閻羅殿里爬上來的機(jī)會,我就要將他們一、個、一、個、地拽下去?!?p>  “故事聽完了,小道士,你該走了。”

  “其實(shí)我還有一點(diǎn)不解,請姐姐解惑。”

  “哦?你說吧?!?p>  那聲“姐姐”很明顯取悅了她,她連說話的尾調(diào)都有些許的上揚(yáng)。

  “按照你的故事,你的仇人都生活在幾十年前,那最近的幾具無臉尸體是從哪來的呢?”

  “有時候重想往事,覺得殺了他們太過仁慈,就會將他們的尸體翻出來,再鞭尸一遍。”小紅笑瞇瞇地說:“只是這次突然下了暴雨,一不小心尸體被沖了下來叫人撞見了。罪過,罪過?!?p>  “原來是一場烏龍啊?!?p>  我將桃木劍收起,拉住許淵往祠堂外走。

  小紅朝我揮揮手:“慢走不送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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