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蠻期末考考得不錯,雖然沒能一步跨到清北班,但是在拔尖班里排在了第三名,年級前五十。孫遠航很高興,畢竟孫蠻剛到一個新環(huán)境,金市的競爭又很激烈,他原以為孫蠻還需要適應更長時間,但目前看來她的成長完全是飛速進行的。
快到新年了,孫遠航帶著孫蠻去附近的超市逛逛。說是買年貨,實際上兩個十幾歲的孩子用零食堆滿了整個購物車。孫蠻興高采烈地穿梭在一排排貨架之間,她好喜歡超市,裝得滿滿當當?shù)募茏涌偸亲屓烁械胶苄腋:苡邪踩?。她昂首挺胸地穿行在一排排貨架間,那模樣像是馬上就要飛起來了。孫遠航推著購物車跟在她身后,微笑著看著她把零食裝進車里。
一周前他帶孫蠻回了趟敘城,只住了四五天。上次料理完孫翎的后事,孫遠航作為受害者家屬提起了民事訴訟。當時他急著帶情緒不穩(wěn)定的孫蠻離開敘城,有許多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就委托了孫翎生前的朋友幫忙。這次回去走完了全部的流程,找犯人家屬拿賠償金,把身份證、社??ㄗN,又帶著孫蠻把房產(chǎn)證、銀行卡過戶,簡直忙得團團轉(zhuǎn)。
孫蠻倒是當甩手掌柜樂得自在,她默默地看著哥哥把孫翎的所有遺產(chǎn)都給了她。孫翎剛走的時候,她那十幾年沒見過的親人紛紛跳出來爭她的撫養(yǎng)權(quán)。哥哥已經(jīng)成年,他們就把目標瞄準在她的身上,連她多年未見的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都專程趕來抱著她哭。最后還是哥哥站出來,把她帶到了金市,讓她遠離了敘城那一堆令人頭疼的事情。
這次回來,她懶得去管孫翎的事,孫遠航就讓她去姍姍那里玩了兩天,走的時候倆人還依依惜別,抱在一起不愿撒手。
等他們回金市時,孫遠航從地鐵站出來,遠遠兒地看到東崗,看到屬于他倆的小公寓,一股暖意從心里蔓延至頭頂,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一到家就趕緊到床上躺著,讓孫蠻收拾行李,再給他燒一壺熱水,難得體驗了一下使喚妹妹的生活。
結(jié)果才享受了一天,孫蠻就以“照顧了哥哥一整天”為理由,央求著孫遠航陪她去逛超市。在家還委屈巴巴的孫蠻,一到了超市就生龍活虎起來,用零食塞滿購物車,還拿了春聯(lián)說要貼在門上。
結(jié)賬的時候?qū)O蠻自以為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孫遠航,看他結(jié)賬用的什么錢。
“沒用他的錢?!睂O遠航以為孫蠻想把孫翎留下的錢存起來。
孫翎留下的卡里有接近一百萬,把敘城的房子賣了湊起來,也能在金市不錯的地段買一套夠她住的房子了,就算以后不待在這里,在其他城市也能過得很滋潤了。
孫蠻氣惱到:“我才不是這個意思!我才不要你花你辛苦補課掙的錢給我買零食呢!我都知道,租房的錢、平時吃飯的錢都是你自己的錢,他的錢現(xiàn)在能用了你為什么還要用自己的錢?!?p> “那些錢都留給你,以后你成年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孫蠻一邊把東西裝進購物袋,一邊氣鼓鼓地說:“早知道就不讓你來了,也不買這么些東西了?!?p> 孫遠航只能嘆氣。
他知道孫蠻覺得他應當同她一起用孫翎留下的那些錢,但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是先替孫蠻保管這一筆遺產(chǎn),等她考上大學以后再放手讓她自己去學著管理自己的人生。
到時候她可以拿這些錢買房、投資、留學,或者只是買她喜歡的漂亮衣服,吃她愛吃的山珍海味,只要她開心就好。
她總會有自己的生活,總有一天會離他而去。他不愿意因為這筆錢,給他和孫蠻以后的關(guān)系埋上地雷。
孫蠻從來不知道孫遠航會思考這些事情,她總是下意識認為,哥哥永遠都不會和她分開。他們是一體的,所以孫翎留下的錢自然是她和哥哥一起用的。但她也隱約能猜到孫遠航這樣做的原因。
孫蠻的壞情緒只持續(xù)到回家。
一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孫遠航的房間打開電腦,播放早就下載好的電影。那個時候愛樂之城剛剛在北美上映,國內(nèi)還沒有正式上映,只有一些偷偷上傳的資源可以下載。姍姍不知道從哪找了給她發(fā)來,她就用孫遠航的電腦下載了,約好和他一起看。
孫蠻抱著薯片坐在孫遠航的床尾,孫遠航進來時把房間的燈關(guān)了,拿了一本雜志墊在孫蠻面前,防止她把薯片碎弄到床上。
才看了不到一半,孫蠻手里的薯片就吃完了,她索性盤了腿擠到孫遠航的旁邊靠著他。孫遠航側(cè)過頭,看孫蠻攀在他的肩膀上,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把她攬在懷里。
“這樣真的好像情侶?!?p> 孫蠻的腦海里忽然閃過這樣的念頭。
電影快結(jié)束時,孫蠻早已哭得稀里嘩啦,孫遠航起身去給她拿紙,她卻拽著他的袖子把他扯回來,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抽泣。
“蠻蠻……讓我去給你拿紙吧。”孫遠航無奈地笑了笑,“你把我睡衣都弄臟了。”
孫蠻根本不聽,把他抱得更緊了。
孫遠航低下頭想看一看孫蠻,卻不想孫蠻也剛好抬起頭。她的碎發(fā)被眼淚打濕,亂糟糟地貼在臉上,眼睛淚汪汪的,小狗似的看著孫遠航。
孫遠航覺得他或許也有點缺氧,額頭有點發(fā)燙。在孫蠻濕潤溫熱的嘴唇貼上來時,他的大腦竟無法做出合理的判斷。
孫蠻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她剛剛抬頭看見孫遠航的嘴唇近在眼前?;蛟S是剛看完電影,她突然也好想試試接吻是什么感覺,腦子一抽就親了上去。
她已預料到孫遠航會生氣。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看到他還沒有做出反應,便更加大膽地閉上眼睛又親了一口。
孫遠航本能地向后退了一下,孫蠻卻雙手撐在他的身側(cè)朝他靠得更近了。雖說只是嘴唇輕輕地貼著,和影視劇里的接吻還差了十萬八千里,但這樣的距離還是太近了,不是他們應有的距離。
在這么近的距離下,他甚至能看到孫蠻濕漉漉的睫毛,聞到她呼出的熱氣,感覺到她身體的顫動。
“要是開了燈就好了。”
孫遠航想,他好想看清孫蠻此時此刻是哪一種表情。但房間里漆黑一片,只有電腦發(fā)出微弱的光映在他們的臉上。
忽然,這最后一絲光亮也沒有了。電腦自動待機了。
孫遠航猛地清醒過來,側(cè)過臉坐直身子,他沒有推開孫蠻,反而將她緊緊地按在懷里。
“我是你哥哥,以后別這樣做了。”
他說這句話時,孫蠻的耳朵剛好貼在他的胸前,能聽到他胸腔的共鳴和劇烈的心跳。
孫蠻想辯解,說自己只是想試一下。但她還是沒說出口,只把臉埋在孫遠航的胸前,藏起她的心情,用盡量平緩的語氣告訴他。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