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來遲了,今日好不熱鬧啊。”
蘇昊笑著走了進來,后面的侍從帶著一副孔雀屏風(fēng)候著。
木霆見蘇昊面上笑的和煦,禮數(shù)行的格外周全。幾位女眷拿著團扇遮面,抬眼見了蘇昊時,頃刻間眼中生出愛慕之心。
“新郎官兒,今兒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如咱們玩點兒有趣的?!?p> 蘇昊抬手示意侍從將屏風(fēng)后移,好事的眾人皆起身投來目光。
屏風(fēng)之上,灑下的陽光將孔雀五彩斑斕的羽翼,泛起晶瑩圓潤的藍寶石,似乎下一刻,它就能輕抖下,翎毛隨之顫動。
蘇錦意掀開點兒蓋頭,見到孔雀屏風(fēng)時,她就猜到蘇昊來一出——雀屏中選。
曾有位大人為女兒則良婿,在家中設(shè)宴搞了出比武招親。往日的比武招親皆是打擂臺,可這位大人偏偏愛玩些稀罕的,他讓下人在百步之外,擺上一副孔雀屏風(fēng)。
看熱鬧的街坊鄰里,皆圍在這家大人院中看著熱鬧。其實這規(guī)則很簡單,持箭之人只有一次機會,手中兩只羽箭,射穿屏風(fēng)之上兩只孔雀眼。
若多人勝出,加賽一場,屏風(fēng)往后移動數(shù)步,直至出現(xiàn)最后一位,獲勝的少年郎。
可這規(guī)矩聽著倒是不難,可孔雀眼比戟尖還要小。木府的院子本就寬敞,兩個侍從已是走到百步貼著墻根站在兩側(cè)。
侍從朝蘇昊比了個手勢,他心領(lǐng)神會,輕扯了下嘴角,瞬間又變成瀟灑姿態(tài),“新郎官兒,大喜的日子咱們射箭,玩兒個頭彩?”
蘇錦意松下手,她嘴角止不住的抽動,
她親哥拆開的功夫,可是比那婦人狠多了。
木增上次重的毒鏢,又挨了木檐的打,又和蘇錦意過了招,現(xiàn)下他的情況,蘇錦意可是再清楚不過。
這就是坑到家了。
木檐飲下杯中酒,他起身走出門來,雙眼微瞇許久,聲音略有嘶啞,“小七,拿箭來?!?p> 難不成這是給新郎官撐場子,他神色漠然,斜眼了看了下木增走出門外,接過小七遞來的箭弓。
眾人聽到動靜,好奇的離開席上,周圍已是人滿為患,嘈雜聲不絕于耳。
孔雀屏風(fēng)在百步之外,若射中便是彩頭,若射不好便是滿堂嘲弄聲。
木檐身形挺直,接箭弓后羽箭握在弓握上,右臂拉開弓,他雙眼微瞇,望向百步之外的孔雀眼。
一個干脆利落的動作,箭頭向上抬起,手臂向前伸展,箭離弦而飛去。
撕拉一聲。
箭射偏了。
賓客皆是倒吸一口冷氣,空氣安靜一秒,遲緩身影的應(yīng)承聲讓木檐不發(fā)一言。
蘇錦意偷偷扯了扯木增的袖子,“射中了嗎?”
“偏了?!蹦驹雎杂型锵?,“還是我來吧?!?p> “等等。”
蘇錦意扯住木增的衣袖,“夫君先把我的紅蓋頭掀開。”
照著架勢,木府都是騎虎難下,蘇昊純粹是來整他木增玩玩的。
木增左右張望了下,小聲道:“這樣不太好吧?賓客都在?!?p> “那夫君能射中孔雀眼,”蘇錦意挑眉問他,“傷好利索了?”
木增長嘆一口氣,眸中有種淡淡的失落,“應(yīng)該......能行吧?!?p> 蘇錦意努了努嘴,她松開紅綢,兩只手握起木增的大掌,“我來吧,好不好?反正我長什么樣,你都見過了,好不好,好不好?”
聽著蘇錦意夾著嗓子軟綿綿的聲音,木增的心軟了軟,將她拉到一側(cè),長舒一口氣,掀開她頭頂?shù)纳w頭。
垂眼就見少女臉頰略施粉黛,眸光流轉(zhuǎn),格外明艷動人。
蘇錦意挑挑眉,示意眼前少年,“走吧,我們先去回回我哥。”
“嗯。”
木增應(yīng)著聲,把手抬起扶著蘇錦意回到大廳。
大廳中,木霆和于顏陪著笑,可來吃席的賓客,怎么會輕易翻篇兒。整個兒把木檐和木增,譏諷了個遍,說什么書呆子,武夫。
唯有蘇昊持著扇,慢悠悠的扇著風(fēng),不急不慢的掃過眾人。直至,大廳門口出現(xiàn)一對新人。
“要不我說啊,那蘇小姐長得估計還沒有唱戲的好看那?!眿D人飲著酒,口不擇言,一側(cè)的宋敏左顧右盼,扯著婦人的衣袖,似是想攔著婦人,卻又攔不住。
“爹,娘。”
木增清朗的聲音叫住忙碌的木霆和于顏。兩人手中動作半頓,就見蘇錦意去下蓋頭,現(xiàn)下也在眾人面前。
蘇錦意朝兩人行了禮,喚叫兩人?!暗??!?p> 原本忙碌的兩人,聽著姑娘家的聲音,心可是融化了。
木霆著急道:“快起來,快起來?!?p> 于顏將她攙扶起來,斜了眼不受控的人群,“這些婦人的丈夫官位雖不高,但也得留個分寸體面。”
這話,蘇錦意明白,松了松手,“我來吧?!?p> 蘇錦意轉(zhuǎn)身時,視線落在蘇昊身上,兩人相視一秒,又再次錯開。
“把弓箭拿來吧?!八穆曇糨p飄飄的,示意身后的婢女,又同面前的于顏道:“娘,您放心,我只是想試試身手?!?p> 于顏愣了愣,見蘇錦意面上笑這,心里卻有些不太放心。
總覺著蘇錦意似乎在預(yù)謀些什么。
桂橘將弓箭拿來,蘇錦意同于顏堅定的點了點頭,接過弓箭。
木增靠的蘇錦意近些,呼吸聲聽得格外清楚,“要不......”
他剛要說些什么,就被蘇錦意攔住了。
“無妨,為妻想立威,夫君退后些?!?p> 她不想同那些夫人唾沫橫飛,來場口舌之爭。如若如此,明日南陽城是她蘇錦意,目無尊長,囂張跋扈,諸如此類的說辭。
與其如此,倒不如動手不動口。
她纖細的雙手,將弓箭拉滿,沉心靜氣的瞄準百步之外的孔雀眼。
蘇錦意的頭很沉,壓得她脖子生疼,額頭冒出細密的珠,她面不改色的勾唇一笑。
右手一松,箭離弓弦。
箭風(fēng)勢如破,長驅(qū)直入,刺穿孔雀眼。
一箭射穿孔雀眼。
婢女見此情景,驚呼出聲,“進了,進了,一箭射穿孔雀眼!”
賓客早已開席飲酒,聞著聲微微側(cè)頭看了過去。
婢女們的聲音還為停下,第二箭射穿孔雀眼。
“兩箭射穿孔雀眼!兩箭射穿孔雀眼!”婢女們驚呼出聲,眾賓客被驚的酒醒幾分。
幾人微微側(cè)頭,就見屏風(fēng)之上,兩只孔雀眼被羽箭貫穿,毫無偏差。
繼而,她莞爾一笑,彎了彎腰把箭弓遞給一側(cè)的婢女,慢悠悠的朝眾人行了個禮,“小女不才,讓各位見笑了。”
蘇錦意緩緩起身,掃視了賓客一圈兒,落在婦人席面上,笑意溫和。
剛才碎嘴的婦人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四目相視,她就像只過街老鼠,話嗆在嗓子眼兒里,說不出來了。
最后落在蘇昊身上,他挑了挑眉,折扇掩住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