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不同的爹爹
先去廟里拜拜,祈一祈福。
又逛吃逛吃了大半天,到了華燈初上之際,我們和千盞萬盞魚龍燈一起游在了東市街頭。
她們說,要去見妖爹,就要去妖市。
我們幾個小輩連忙問,妖市在哪兒妖市在哪兒!
結(jié)果,進入妖市既不用繞樹三匝,也不用數(shù)著第幾個街碑,它就在東市的刑場旁邊……
肅殺可怖的刑場于今夜妝點得明艷輝煌。
正對著它的街口處就是妖市了。
我一仰脖,哇!九層之高的大廈啊!又寬又闊,檐角齊飛!
每一層漏出的燈光比燈市還明!
“妖族如此高調(diào)了?”我驚詫發(fā)問。
陳阿姨噗嗤一笑,在人聲沸騰中大聲說道:
“喬喬的問題總是這么有趣兒。朝廷,也就是咱們?nèi)俗咫m說與妖族兩廂對立,但不免個別時候互通有無。這狗脊嶺刑場煞氣太重,于是就允了妖族開立妖市的請求,為的就是祛一祛煞!”
“妖市只縫節(jié)日開放,且又在晚上,通宵達旦。一到破曉時分吶,這九層的大廈就會憑空消失。白天看過來,不過是片空地罷了!”
哇——!?。?p> 我們幾個咋呼了起來。
新奇的叫人想馬上沖進去一看究竟。
姑姑一左一右牽著我和姐姐,跟著兩個阿姨走到了妖市門口。
碩大的門臉外站著幾個咨客。咨客有男有女,看起來基本是人形,穿戴也跟人族并無二致。
我們報上來意,一男妖咨客走上來,用手心里藏著的小鏡子在我們幾個妖胎的腦門上照了照,然后點點頭一伸手做恭請貌,把我們引入了大堂。
大堂里看起來就是個豪華至極的大酒樓。
各路來客,或人或妖,千姿百態(tài)。無意中,似乎還瞥見了幾個腰配魚袋的人。咝,這該是朝中當(dāng)官的吧,也來了哈。
穿過大堂,踏上鑲金的樓梯,我的脖子不停轉(zhuǎn)動,一直看著懸空垂下的巨大吊燈。
燈器奢華貴重,鑲珠綴玉自不用說,奇怪的是上頭的無數(shù)支蠟燭。蠟燭泛起的火苗并不是平常的顏色,而是或紫或綠,或金或銀,奇彩奪目。
二樓辟開一半的地方會客所用,儼然成了個母嬰?yún)^(qū)。
各個都如我們一般,母親帶著孩兒。
咨客介紹道:“這里就是會見妖主們的等候區(qū)了,幾位先坐,稍后會有保育婆婆接應(yīng)?!?p> 我們一行七人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好奇的四下亂看。
未過幾時,從樓上下來了一大串老婦人。甭說,排號的速度很快,一顆蜜餞沒吃完的功夫,就輪到我們了。
朝我們走來的保育婆婆應(yīng)該是個蜈蚣精,身形高大,滿身都是胳膊。
她對姑姑笑著:“徐娘子是吧,得了,兩個孩子我抱走了。會見時間一個時辰,勞您等候,就隨意用些茶水果品吧。”
說話她一蹲身,把我抱到了左邊。
要抱姐姐的時候,姐姐不愿,“我這么大了,自己會走!”
婆婆一壓眼皮,咂起舌頭,“這孩子!你們身上人氣兒太重,自己走路上不去的,聽話!”
接著用幾條胳膊把姐姐一纏,隨即懸了空。
哇哦,要見傳說中的爹爹了,他是什么模樣呢?他是個好爹爹嗎?他帥嗎?
我浮想聯(lián)翩,保育婆婆已抱著我們登上了升降機。
吱————
升降機發(fā)出了輕微平穩(wěn)的吱吱聲,緩緩?fù)稀?p> 婆婆用閑置的手點著我倆腦門,一個是小橘貓,一個是小老虎。先到的六樓,婆婆把姐姐交給另一個婆婆,“這個是小老虎,送去給虎主吧。”
然后又帶著我往上,來在了八樓。
穿過層層屏風(fēng)帷幕,進了一間花廳。
婆婆歡喜喊著:“貓主,貓主,您的九十九號小寶貝來啦~”
好家伙,九十九號,我震驚了!
簾幕后閃出一個俊逸身影,奪步過來就把我接到了懷中。
“哎喲喲,好寶貝,快叫爹爹親親!”
我硬著脖子接受了熱情一吻,忽閃著眼睛看著爹爹,摸了摸他的貓耳。跟我一樣,兩只貓耳一雪一橘,確實是爹爹!
“爹爹,九十九個,您能招待的過來嗎?”
熱情美艷的爹爹又往我的臉蛋子上啵了一大口,“傻孩子,不止九十九個呢。你忘了,爹爹是第一貓妖,可以幻化出無數(shù)個分身,應(yīng)付你們這些小家伙還不是手到擒拿?!?p> “啊,這……”
我的嘴骨朵微微嘟起。
爹爹深邃魅力的眼睛讀出了我的心思,用一把大手罩住了我的后腦勺,溫切說道:“爹爹的孩子雖然多,可是爹爹的愛卻是無限的呀!”
哇,爹爹這句話突然點醒了我。
有如蜻蜓點水般,使我的一片心湖泛起圈圈漣漪,積蓄著關(guān)于愛的蓬勃之勢。
我要跟爹爹貼貼。
你們先看看姐姐那邊吧。
六樓。
另一個胳膊不多的保育婆婆,果然要擒拿不住非要下地的姐姐。
勉強扛到廳中,婆婆呼呼歇歇:“虎主,虎主,您的五十號寶貝到!實在是能鬧騰,我這把老骨頭喲?!?p> 姐姐騰地跳下地。
一抬頭,看著眼前虎背熊腰,四方板正,英氣滔天的彪形大漢。
“你就是我爹??!”
“你就是我閨女啊!”
倆人同時一叉腰,甩著勁俊有力的尾巴!
?。ㄒ膊恢朗钦Φ模覀円唤咏?,幻肢全部出來了。估計是充上了妖氣。)
甩了甩尾巴,甩的方向都很一致。
兩雙虎目圓睜,直直對視,用強大的氣場較量著,博弈著,然后十分默契的一出右手。
哼哈!
兩只拳頭重重對在了一起!
碰撞有力。
兩個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
虎主自豪的點著頭,一掌拍在姐姐肩上:“真是我的大虎妞!一點不輸你爹我的風(fēng)采!”
姐姐粲然一笑,心又一震。
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歸屬感。
那種被父親植入血脈里的東西被喚醒,它是那么的有力,可在人族又是那么的孤寂。
不覺之間,雙眼已強忍著淚。
虎主看見閨女這樣,眼仁兒也閃了閃。有道是壯漢落淚最是動人,而兩個壯漢相顧淚流,許多話便也不必盡言。
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