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軌

　　旭日初升。

　　當?shù)谝豢|晨光打進屋內(nèi)，讓潔白的被褥染上一層金黃，少年眼瞼微動，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哼鳴：

　　“嗯……”戴朦星左手撐地，扶著腦袋從地上爬起，“……居然在地上睡了一個晚上?！?p>　　一番洗漱完畢，看著雞鳴時分的光屏，戴朦星自然地提起些微泛黃的帆布包，走向了早市。

　　“喲，今天小星你買菜啊，吳阿姨呢？”

　　“阿婆還沒起呢…這豆芽和芹菜怎么賣？”

　　“1點1斤，不講價?！?p>　　“便宜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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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突然而來的耳鳴令少年微微皺眉，默默環(huán)視四周，仍然是熟悉的早市，“可能是對酒精消化不好吧，以后要記得少喝點了?！贝麟前底愿嬲]自己，揉了揉輕跳的太陽穴。

　　光腦振動。

　　“嗯？”步履不停地走在小巷，戴朦星調(diào)出光屏：

　　“在？起了沒？”

　　“咋了涵姐？”

　　小巷中人來人往，耳邊環(huán)繞著各類叫賣與無人機的聲音，科技的高度發(fā)達早已讓人們適應(yīng)了足不出戶的生活，但也總有如少年般的“異類”沉醉與人世間的煙火氣。

　　“你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嗎？”

　　“？！”

　　不等回到家中，戴朦星轉(zhuǎn)瞬便調(diào)出了郵箱。一門心思撲在錄取通知書上，渾然不覺迎面撞上了反方向走來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鄙倌炅ⅠR致歉，正欲抬頭，發(fā)現(xiàn)四周空無一人。戴朦星不禁咋舌：“……走的可真快啊。”

　　不再多做停留，少年快步走回家中：“我回來了?！睂⒎及S手放在餐桌上，給自己倒了杯水：

　　“呼?！贝еТР话驳男那榇蜷_郵箱，戴朦星猛灌一口水，喉結(jié)上下滾動，雙眼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屏幕：

　　“我還沒出來，你呢？”

　　“我也沒有，好奇怪，我聽學(xué)長學(xué)姐說，往年這個時候已經(jīng)出了?！?p>　　……

　　山城已經(jīng)徹底蘇醒過來，到處是車水馬龍，西裝的摩挲與高跟鞋的踢踏在大廈中絡(luò)繹不絕，不少趴在辦公桌上的人摘掉眼罩，又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早市已經(jīng)收攤了。機器人清理著雜亂的路面，細小的果蔬碎片便交與麻雀。攤販們早已離去，開始為接下來的時間奔波。

　　“您好，此路段正在清潔中，請盡快離開。”

　　“好的好的，我這就走。”一名黑衣男子被從小道趕出，臉部被包的嚴嚴實實?！盎逇?，又要換個地方。”男子低罵一聲，快步離開了街道，閃進了一處地下車庫。

　　“…頭，估計是個普通人，一點警戒心沒有，我看八成是您的錯覺?！?p>　　“嗯，沒事就好，干完這票咱就收手吧。手上這批貨倒騰出去，我們就一輩子吃喝不愁了?！?p>　　“好說好說?！蹦凶訏鞌嚯娫挘话涯笏椋瑲埡G進雙肩包里，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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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星啊，你要不要去找份兼職？”

　　“怎么突然說這個？”戴朦星疑惑地看向老人，老人只笑笑說：“沒什么，我只是看你這個年紀，好多年輕人都在整這些玩意。”“哦哦。”少年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呆呆的望著空無一物的光屏。

　　“婆，我今天我下廚吧！我今天買了點豆芽和芹菜?！?p>　　“真難得，那你就幫我把什錦菜炒了?！?p>　　“好嘞?！?p>　　不到半個小時，一桌菜已經(jīng)滿滿當當?shù)劁伾喜妥溃鎸O兩解下圍裙，擺上三雙碗筷。門鈴響起，不等戴朦星起身，老人與少女已經(jīng)一統(tǒng)走進了門廳：

　　“阿婆，我來蹭飯啦！”說著，劉涵將一袋鮮花餅塞入老人手中。

　　“哎呦，你可真比我親孫女還親了。”

　　“我不就是阿婆的親孫女嗎？”

　　“哈哈哈，好，好?！?p>　　作為山城的福利安置房，幾乎一整棟樓，都是無人看照的孤兒與行動不便的老人，沒有親長，老人幾乎成了一整個單元孤兒的外祖母。也可能就是這份博愛，讓一個雨天就腰酸背痛的老太太能帶著她當時孩提的孫子在山城扎根。

　　“……下次要再喝那么多，當心阿婆不給你蒸包子！”

　　“下次再也不敢了?！眲⒑鲁龇奂t色的舌尖，向著戴朦星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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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有沒有點頭暈？我感覺我昨天好像喝太多了。”反趴在椅子上，少年刷著新聞提問到。

　　“沒有哦。哎呀，看不出來你酒量這么差，我可是睡了一覺就好了。”躺在沙發(fā)上，傍晚的陽光照耀著仿佛反光的白襪，稍顯寬松的牛仔褲下并不豐滿的腿卻別有一番美感，少女壞笑著打趣著少年，如愿以償?shù)匾l(fā)少年的白眼。

　　“也不知道昨天是哪個女人，揪著我叫你閨密的名字，要我再陪你喝幾杯?！薄斑@叫姐妹情深?！眲⒑槻患t心不跳，“好哇，你還敢罵我！”戴朦星正欲發(fā)作，二人的光腦同時一響：

　　“您有新的郵件，請及時查收?！?p>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打開了對方的郵件：

　　“金陵大學(xué)?！?p>　　“金陵大學(xué)?！?p>　　同時深吸一口氣，爆發(fā)的歡呼聲令澆花的老人不禁探頭，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莫過于此了。

　　片刻之后，同學(xué)群也漸漸沸騰起來，衷心地向他人發(fā)出最真摯的祝福，這一天，千千萬年輕的心臟沸騰著對未來的憧憬。似是被這青春的氣息觸動，滿池嫩荷展顏，漫地葵花向陽。

　　“慶祝我們一起考上金陵，咱們晚上去步行街吃頓好的?！?p>　　“……婆，你別，我來付錢?！?p>　　“去！今天慶祝你們倆考上好大學(xué)，這頓說什么都是我付?！崩先藞?zhí)拗的甩開少年的手臂，卻無奈的發(fā)現(xiàn)臉上掛著勝利笑容的少女已經(jīng)走了回來：“你們兩個呀……”

　　“好啦，阿婆別生氣嘛?！眲⒑熳±先说氖直郏呦蜍囌?。

　　“好快呀”少女低聲感嘆，“是啊，一天突然就過完了”戴朦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陳昱說他們今晚要通宵開黑，你來嗎？”“這種事我怎么可能錯……”突如其來的嗡鳴令少年語斷當場，冥冥中戴朦星突然扭頭看向路旁廂門半掩的貨車。

　　迷蒙的燈光下，車內(nèi)大開的箱子若隱若現(xiàn)，置于箱中的玻璃瓶的物質(zhì)向少年散發(fā)出惡魔低喃的誘惑，仿佛幼童對當新玩具的渴望，從腳底升起徹骨的寒意與跳動愈加兇猛的心臟猛烈的碰撞讓少年的呼吸愈加急促。

　　“好餓啊?！?p>　　“阿星，怎么啦？”劉涵疑惑的回頭，戴朦星瞬間回過神來，“沒什么，沒什么?！薄罢娴膯?？”少女一臉狐疑的轉(zhuǎn)過頭去，不再多言。

　　“我怎么了？”

　　歸家的磁懸浮車上，戴朦星劍眉緊鎖，腦海中閃過一陣陣的過往，通透的線索卻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淡漠得如同勿忘我。

　　夜晚的山城散發(fā)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燈火灑落人間，為地母披上一層輕紗，也為無法照亮之地更添幾分神秘與恐怖。

　　擇人而噬！

　　一只纖手撫上額頭，少年如同受驚的孩童出聲，猛地抓住少女的手腕：“??！”

　　“你，你怎么了？”劉涵也是一驚，“真的發(fā)燒了？”戴朦星猛眨兩下眼睛，已然身在自家門口的樓道。突然意識到現(xiàn)況的少年立馬松開了緊握的左手：

　　“對不起！”

　　“你這家伙……真的沒事嗎？”不由分說，少女的手再次撫上少年的眉頭，用在自己的額頭上試溫。

　　戴朦星擺擺手：“真的沒事，剛才在想事情。”

　　“有什么心事跟我說嘛，阿婆都說心事說出來才舒服?！?p>　　“真的沒事??！”

　　“好吧，那你早點休息。”見狀，劉涵也不再多說什么，輕輕捏了捏少年的臉，向著對門走去。

　　“咔噠?！?p>　　“劉涵。”

　　“嗯？”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嗎？”

　　少女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絲隨夜風(fēng)舞動：“也許有，也許沒有，如果有的話，我想這個事一定不是很負責(zé)任吧。晚安嘍。”

　　沒等少年開口，少女已經(jīng)輕輕關(guān)上房門，戴朦星張了張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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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嗯。要處理掉嗎？”

　　“不必，沒有過來，說明跟整合局無關(guān)，這是我們最后一單子，不要節(jié)外生枝?！?p>　　“聽你的?！?p>　　貨車內(nèi)，滿臉刀疤的男人輕輕撫摸著玻璃屏壁，上方三個石柱中一粒白色六芒星的標志格外顯眼，瓶中的血色如肉塊般蠕動，微微顫抖，顯露出瓶底英文的鐫刻：

　　“The judgment of the Lord is unanimous.（主的審判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