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康問道:“他和甄秀音之間有沒有什么矛盾?”
田四道:“沒有吧?我不確定,最少年初他住牢之前肯定沒有!之前我們店里的掌柜對甄秀音起過心思,甄秀音都沒有答應,那掌柜可是方家嫡系,還是心動巔峰的大高手?!?p> 何叔眉毛一挑,說道:“你說的是立竹?”
田四道:“他是二掌柜,我說的是立中大掌柜,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何叔道:“我怎么沒聽說過?”
田四道:“你在青山城總店,這邊立中大掌柜又壓的厲害。聽說他在房間里把衣服都脫了,結果卻讓甄秀音跑掉,他泄不了火,拿店里的服務員解決問題?!?p> 何叔皺眉道:“這種人怎么沒人管他?你確定說的是真的?”
田四道:“當然是真的!很多人都知道!立中大掌柜是子胡大掌柜指定的,他的后臺是立辰族老,誰敢惹他?。 ?p> 何叔道:“放屁,他怎么可能和子胡有關系?”
田四聳聳肩,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這么說!”
唐河康打斷二人的對話,問道:“你剛才說方子赫坐牢前是這樣,那他坐牢之后呢?”
田四道:“坐牢之后我不確定?。《际堑缆犕菊f的!”
唐河康笑道:“沒關系,咱們八卦一下,你聽到什么就說什么!”
田四道:“那我可不負責啊!就好像剛才說立中大掌柜的事兒!”
唐河康點點頭。
田四繼續(xù)道:“聽說方子赫坐牢之后,甄秀音也在外面找了人!”
方漁問道:“找的是誰?”
田四道:“說什么的都有,但我感覺大概率是兩個人,一個是立中大掌柜,聽說方子赫進去之后,立中大掌柜曾經(jīng)去方子赫家里敲過門;另一個是當初曾經(jīng)在美味居演出過的一位琴師?!?p> 方漁心中一動。
何叔問道:“琴師?叫什么名字?”
田四答道:“尚懷期!”
方漁眉毛一挑,怎么是這個人?但轉念一想,他的確曾聽過甄秀音自述要買琴學琴,就是那次方子赫偷藥打人之前的事情。
唐河康問道:“有證據(jù)嗎?”
田四笑道:“很多人見過??!方子赫被關起來的那段時間,甄秀音總往那位琴師家里跑。每次出來之后那個狀態(tài),任誰都能看出剛發(fā)生過什么!”
唐河康問道:“你見過?”
田四笑道:“見過兩次。所以,后來說甄秀音跟方子赫鬧和離,我第一反應就是甄秀音跟了尚懷期!”
唐河康問道:“還有什么傳聞嗎?”
田四道:“還有……還有就是聽說方子赫前一段時間跑去尚懷期家里鬧過,被打了。對了,要這么說起來,那天方子赫來找我應該是被打過!臥槽,我居然沒發(fā)現(xiàn)!你們還是找小二來問問吧!我不確定!”
這時敲門聲響起,葉明洲推門進來。
他說道:“別再問了!咱們這么大規(guī)模的調(diào)查,小心人跑了!我已經(jīng)調(diào)巡城司的人馬來了,美味居的所有人都會被暫時看管起來,逐個問;甄秀音嫌疑重大,要趕快抓起來,尚懷期就是前一段時間在街上被人潑糞的那個吧?要帶來問話!”
方漁點點頭,的確,他們這樣的詢問沒有意義。
他將神念掃向方子赫的小院,小院關著門,并沒有護衛(wèi)守候,甄秀音似是剛從外面回來,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暈,她正在快速脫掉外面的裹身裙,脫掉后是有些凌亂的褻衣,然后繼續(xù)再脫……
方漁的神念迅速退出,他對甄秀音沒有任何興趣,她的人品、相貌方漁都看不上眼。
時間不長,浴室中傳來嘩嘩的水聲。
順口問起尹大茂為何護衛(wèi)退了回來,答曰,是甄秀音昨日回家之后將護衛(wèi)遣回。
這說法也算合理。
葉明欽的巡城司全面介入調(diào)查,讓方漁的護衛(wèi)們沒有用武之地,方漁便讓大家留在客棧內(nèi)養(yǎng)精蓄銳。
下午,方子胡匆匆趕來,與何叔一番交流后,他找到方漁:“大長老,立中這邊肯定不留,你放心,我來處理!”
方漁嘿嘿一笑,說道:“胡子叔,別鬧,你跟著叫什么大長老!”
方子胡哈哈一笑,方漁這一句話表達了親近之意,他當然高興。
方漁道:“叫我廣宇吧!叫小魚兒肯定不合適,我測齡之后已經(jīng)十八歲了?!?p> 方漁和原艾希閉關的第一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這一點他沒提,因為那天原艾希被化解功力,處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之后原艾希再提,方漁說他已經(jīng)得到最美好的禮物。
方子胡道:“廣宇,我這次來是代表家主來的,家主問你這邊需要家族給你做什么,你盡管提!或者,讓家族執(zhí)法堂出面!”
方漁搖頭道:“方子赫早就被開除出家族,家族執(zhí)法堂出面不合適。這里有山河城巡城司出面就足夠了!”
方子胡點點頭,說道:“行吧!別的我就不多問了!家主說這邊的美味居全力配合你來調(diào)查,這個案子不結,美味居不開門。”
方漁笑著搖頭道:“跟美味居關系不大,除方立中的事兒之外,剩下的主要是證人證言,過了今天你們該開門就開門?!?p> 方子胡走后,何叔過來告訴方漁,方立中的背后是方立辰,其實方立中身上的事情不少,不過有方立辰這尊大神,方立中也沒將禍惹在方家之外,因此沒人敢動他。
方漁心中一動,問道:“類似方立中這種人多嗎?我說的是讓方立辰給當后臺的惡人?!?p> 何叔道:“美味居還能再抓出來好幾個!你想,方立辰手中的勢力,在當年是可以和大長老那一系抗衡的!”
方漁問道:“那豈不是家主手中就沒勢力了?”
何叔哈哈一笑,說道:“這就不清楚了,我就是個外人。不過,大概差不多吧!”
方漁點點頭,說道:“那就趁這個機會把美味居清理一下吧!讓胡子叔申請把執(zhí)法堂調(diào)過來,要是方立辰找麻煩,就告訴我,我來處理他!”
傍晚時分,張孟義上門,他帶著一位執(zhí)法堂的仵作,此時仵作再去查看方子赫,方子赫的面容已經(jīng)徹底變成墨綠色。
但仵作依然取樣,張孟義掏出公文交給山河城巡城司,表示此案件執(zhí)法堂已經(jīng)關注,結案后,巡城司應向執(zhí)法堂報告。借口自然是此案中出現(xiàn)了“黑綠絕命”這種少見的毒藥。
張孟義道:“廣宇,我大伯和父親不方便親自前來……”
方漁忙擺手道:“我懂,孟義伯父能前來就已經(jīng)代表了,我都明白!”
張孟義之后,丘山子、葉明欽等方漁的一眾好友,分別以各種形式向方漁表示慰問。
丘山子的慰問最直接,他將消息發(fā)在方漁的傳音符上:“我隨時可以!”
雖然只是沒頭沒尾的五個字,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明確,就是不限制范圍的隨時可以。
孔直虎則從托木城返回,直接帶了孔大力前來幫忙,方漁好言將他勸回。
時間來到三天之后,山河城巡城司。
作為苦主的方子墨補上訴狀,司案唐河康將調(diào)查結果匯總成報告,這份報告詳細描述了事情前后經(jīng)過。
起因,的確來自方子赫被抓期間。
在甄秀音的自述中,以往方子赫出軌都要否定,此次不僅不否定,還堅持說宋春蕾肚子中的孩子是他的,這讓甄秀音對方子赫無比失望。
對方立中上門的事情,雖然一開始二人極力否認,但被人揭發(fā),并在方立中的儲物袋中找出甄秀音的褻衣。
因此,作為嫌疑人,方立中被收監(jiān)羈押。
此外,甄秀音的出軌對象還有琴師尚懷期,這也被不少人指正。然而,巡城司去到尚懷期家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人去屋空。
但雖是如此,屋內(nèi)卻留下眾多帶著甄秀音痕跡的物品,比如繡著甄秀音名字的手帕、褻衣,還有甄秀音的琴。
一切似乎都在證明甄秀音與這家主人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
至于方子赫找上門去被打的事情,也被多方面證實。不僅打架當日有人親眼所見,方子赫被人扔出尚懷期的家門后,好心送方子赫回家的人也被找到。
此外,那日方子赫去找田四,田四雖然稀里糊涂沒看出來,但后來找到的小二也證實,方子赫有被毆打過的痕跡。
那么方子赫到底為何被下毒呢?下毒之人又是誰呢?
很明顯,下毒之人必然是甄秀音。
起初,甄秀音堅決否認,但隨著巡城司的搜查,在方子赫的棺內(nèi)身下,以及在甄秀音的屋內(nèi)床腳的暗格都發(fā)現(xiàn)了黑綠絕命毒,不僅如此,甚至方子赫吃剩的飯,也被巡城司找到,其中也檢測出黑綠絕命毒。
甄秀音無可抵賴,隨著她精神的崩潰,終于交代作案的事實。
因為方子赫的出軌,她對方子赫喪失信心,因此鬧起和離的事情。
原本甄秀音只提出每個月二百兩白銀撫養(yǎng)費的條件,誰知方子赫不愿答應,希望甄秀音回心轉意。
后來方子赫得了一萬一千靈石的補償,他此時倒是愿意和離,但甄秀音和離的條件卻變成五千靈石。
這導致二人反目成仇,從此互毆不斷。
但某日,方子赫被方子墨帶去張家賠罪,因此兄弟二人吵翻。
方子赫受到打擊,轉了性子,自稱被張家拿去八千靈石,手里只有三千,愿意和甄秀音平分后和離。
甄秀音信以為真,高興的去向尚懷期報喜。
卻不知這是方子赫的計策。
方子赫跟蹤她去尚懷期家里大鬧,被尚懷期和他的護衛(wèi)打得只剩下半條命,甄秀音出軌的事情也徹底敗露。
但讓甄秀音動了殺心的原因,還是她從田四嘴里得知,方子赫讓人聯(lián)系方子墨的事情。
從那一刻起,巨大的恐懼就籠罩在她的心頭,即便以白嫻鳳弟弟的角色,仍然被那樣對待,她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場。因此,她想辦法弄來黑綠絕命毒,摻在方子赫的飯中。
之所以選擇黑綠絕命毒,原因就是吃下這種毒藥會掩蓋方子赫的傷勢。
但很明顯,她腦子太過簡單。
不僅如此,甄秀音還差點兒在方子墨和白嫻鳳的飯里下毒,躲過這一劫的原因,不過是方子墨和白嫻鳳沒有在她家吃飯而已。
這個供詞嚇得眾人一身冷汗,方子墨和白嫻鳳幾乎就是普通人,尤其是白嫻鳳,一旦被人下毒,分分鐘就能斃命,到時候悔之晚矣。
而方子赫手中的一萬一千靈石,也被甄秀音在第一時間找到,作為普通人的甄秀音和方子赫,其實根本沒什么藏東西的好辦法。
這些錢大部分被甄秀音放在尚懷期那里,少部分放在甄秀音的父母手里。
放在甄秀音父母手里的,是來自白家賠償?shù)娜ъ`石,甄秀音父母想耍賴不給,已經(jīng)被以同犯的名義羈押。
放在尚懷期手里的多半是宋家賠償,乃是有編號的靈石卡。目前已經(jīng)查證,這些靈石被人取走,根據(jù)取款人的形象描述,大概率是尚懷期和他的那位護衛(wèi)。
然而,現(xiàn)在尚懷期和他的護衛(wèi),以及琴童都消失不見。
不僅如此,甄秀音的黑綠絕命毒從何而來,也是疑問,因為這種毒藥平日里根本無法接觸到。
想來要么是方立中提供,要么是尚懷期提供。
甄秀音自知必死無疑,卻怎么也不肯說出來源,反而以此談起條件。
這讓方子墨勃然大怒,跑去巡城司大牢,和甄秀音整日對罵。
這對罵的事情方漁也去聽了一段,但感覺這依然是方子墨在發(fā)泄,對處理事情并無幫助。
方漁向葉明洲咨詢應該如何處理。
葉明洲道:“一般巡城司都會將人先羈押起來,等魚上鉤,說不定背后之人哪天就會忍不住蹦出來。如果早早的就把甄秀音殺了頂罪,只能便宜了幕后真正的指使人。現(xiàn)在看,你們方家的方立中多半不會是那個提供黑綠絕命的人。這種毒藥也不是隨便能搞來的。”
方漁心中大概有數(shù),黑綠絕命是季國特產(chǎn)的一種毒藥。季國是和天武聯(lián)盟一個級別的勢力,同屬大陸修真聯(lián)盟。按照方漁前世記憶,尚懷期是尚國皇室的旁支。尚國是季國的附屬國,因此,尚懷期搞來一些黑綠絕命應該不難。
方漁向葉明洲點出尚懷期可能是尚國人,葉明洲答應派人調(diào)查。這是很無奈的地方,前世記憶的事情不能作為證據(jù)來用。
這之后,方漁就準備帶人返回青山城,一方面煉藥的事情又堆在眼前,另一方面林清妍的祭日也快到了。甚至,竹嬤嬤的事情已經(jīng)查清楚,就等方漁回去拍板。
想來想去,方漁只好將林伯地留下保護方子墨,冬兒留下保護白嫻鳳。
臨行前,方子墨攔住方漁,談起條件來,“小魚兒,子赫的事情你想怎么辦?”
方漁表情漠然道:“不是我想怎么辦,我是在幫你,你想怎么辦?我和他早就沒關系了!”方漁提起這些,其實是在暗示方子墨提條件不要過分。
誰知方子墨抹了把眼淚,說道:“第一,我希望子赫能回歸方家,葬在方家家族墓地;第二,我希望子赫葬后,告祭祖先知道,希望他們能在那個世界里收下子赫;第三,希望不要火葬,聽說有解毒丸能解毒,希望給他留下全尸;第四,希望他的葬禮你來參加,可以重新認下他是你二叔。”
方漁冷笑道:“我重新認下他,你認為可能嗎?”
方子墨有些缺乏底氣的說道:“死者為大!”
方漁冷笑道:“我不跟你解釋,你自己琢磨!哼!”
方子墨張張嘴,想說什么,看到方漁冰冷的眼神,卻怎么也說不出來。說白了,他來找方漁,是談生意的方式,并非真心提要求。
方漁繼續(xù)道:“此外,解毒丸無效,因為黑綠絕命已經(jīng)發(fā)展到全身,解毒丸解不了全身上下所有地方?!?p> 方子墨急道:“那就多買一些!”
方漁冷笑道:“你倒是大方!”
方子墨哼了一聲,表示他的不滿。
方漁無奈解釋道:“即便你給他全身布滿解毒丸,依然會有人不信的,到時候,開棺取毒,甚至開棺偷解毒丸,你不擔心?此外,你要把你弟弟葬在你的父親身邊,你就不擔心這個禍害讓你父親惡心?又或者你全尸葬了他,就不擔心盜墓的順便將你祖先的墳一個個都掘了?”
方子墨臉色難看,一言不發(fā)。
方漁道:“嚴格來說,咱倆現(xiàn)在不是一支。你祖上的事情,現(xiàn)在就你一個后人,那就你來決定,我不參言。但你做出這些決定之前,要想好!不要因為你自己的私心,最后攪和你的先人死后不得安寧。”
方子墨嘴唇顫抖,說道:“我……我只想給他死后一些榮耀!”
方漁道:“那你就想想,若將你弟弟風光大葬,別人會怎么評價他?又或者說,別人會怎么評價你和你家這一支?”
方子墨道:“那不是還有你嗎?”
方漁冷笑道:“別連累我,從族譜上看,我早就不在你的名下。你別忘記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方子墨一陣無語,說道:“那你說應該怎么辦?”
方漁無奈道:“火化,在外面找公共墓地安葬!”
方子墨黯然離去。
方漁似乎聽到他嘴里在嘟嘟囔囔的說著什么,他的一顆神念飛出,跟在方子墨身旁。
只聽方子墨說道:“子赫啊,你別再找我了,我替你爭取了,是小魚兒不讓的,你別找我了……”
方漁氣結,方子墨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不愧是自私自利中的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