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叔當(dāng)年有一顆赤誠之心,見不得普通人受苦受難,常常提著一把劍要行俠者之事。”
見張三豐與宋遠橋翻起了自己干下的事兒。
李元文也只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這個天下不該是如此而已,說到底,也是我沒有本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所不喜歡的事情發(fā)生。”
尋了一處路邊的小攤坐下,三碗生水,三碗沒有半點兒油腥味的糙面不多時就擺到了他們的面前。
一刻鐘后,宋遠橋留下幾個銅板跟上了前面二人的步伐一同離開了小鎮(zhèn)。
半年后。
“這兒有座廟可以避一避!”
大雨傾盆,前方幾百丈遠有一個寺廟。
說起來,他們都是道士,雨天趕路也沒這個必要,索性就占他佛家一角,稍稍渡過今晚好了。
“嗯,門都塌了,想來是廢棄了好些年了,我們進去吧。”
進去后,左右兩邊的房子都倒了,大殿的屋頂有個破洞,外邊下大雨,它這兒嘩啦啦的下起了小雨。
“師父,我去找點兒柴火吧。”
“不必了,將就著躲躲就是了?!?p> 此時正是下午,眼瞅著天色就越來越晚了,今晚八成是要真的在這個破廟里渡過了。
“人嘛,各個不同,就好比如你師叔,他其實是一個極其念舊的人?!?p> 張三豐又與宋遠橋說了起來。
李元文心想:半年前我們路上總是論道,現(xiàn)在則是論我了是吧?
“哎哎哎!打住打住!念舊有什么不好的嗎?難不成喜新厭舊就是好的?”
“我可沒說,畢竟這就是你的道?!睆埲S緩緩說道。
“道?我的道?”
張三豐:“世間有天地萬物,自然也有萬法萬道,你我都只是其中一個,有的人早就醒悟了自己的道,而有的人則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道?!?p> 一旁的宋遠橋點了點頭日有所思,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再看李元文,他依舊是那副模樣。于是張三豐就指著他又說:“看,你師叔實際上就是人在道中卻不自知,雖然有著自己的道,但是他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道?!?p> 什么道不道的,好復(fù)雜。
“快快快!大殿應(yīng)該是有地方躲雨!”
就在三人閑聊之際,外邊兒傳來了聲音。
“把東西先放進去,好歹是比泥土地要強上些的。”
呼啦啦十幾個人三三兩兩的抬著好幾個大箱子走了進來。
雙方一眼就看到了彼此。
為首的那人見到不過是三個道士,且還有兩個看起來歲數(shù)頗大就不由得放下了不少警惕。
他們是押鏢的,身上都帶著武器,各個都是好手。
不過嘛,這年月可不是你功夫好就能押鏢了。
你得跟沿路的綹子山匪什么的通通關(guān)系那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
不然你走出個一百里地都很困難。
“幾位行個方便,大家出門在外多有擔(dān)待了!”
鏢隊領(lǐng)頭的漢子來到三人中間報了抱拳算是有禮了,隨后又讓人拿出了干糧跟水遞給李元文三人:
“都是些粗糧,料想幾位應(yīng)該晚上能吃的上,請別嫌棄!”
此人不錯!是個正兒八經(jīng)跑江湖的。
他們?nèi)齻€自然也隨身攜帶了些水跟干糧,不過一碼歸一碼,他們的是他們的,對方的則是對方的。
禮到了就成。
“這就不必了,我們都有帶的,大家左右不過都是些躲雨的,擠擠等雨停了就是了。”宋遠橋不等師父張三豐吩咐就做了主。
畢竟之前一直都是這樣,也算妥當(dāng)。
“天南地北跑江湖的都是兄弟,那就謝過幾位道長了!”
一夜無事。
鏢隊這邊還是安排了守夜的人以防萬一,出門在外不管是多么警惕都不為過。
領(lǐng)頭的漢子叫鄧華,今年二十六了還未婚娶,倒不是說沒人媒婆愿意給他說媒,而是他自己有喜歡的人。
鄧華長得粗獷,但心思細膩。
多年前,自己青梅竹馬的玩伴被好賭的爹賣給了大戶人家作,誰知道嫁過去時居然發(fā)現(xiàn)那位新郎官兒早死了!
也木已成舟,水以經(jīng)渠。
除了認命守寡還能作什么呢?
這世道啊,本就如此,你沒法兒說理,也沒有地方讓你說理去。
鄧華帶著怨氣走了鏢,擔(dān)的是高風(fēng)險的活兒。
每日提心吊膽的才能攢下兩個錢。
這不,仗著他努力夠勤奮,這次也是他第一次帶隊押鏢,以往都得有老鏢師掠陣的。
如今嘛,他自己就是老鏢師了。
清早,天還未大亮,鄧華摸著懷里的荷包非常安心。
這就是他那個青梅竹馬親自做的。
二人在一年前好不容易搭上了關(guān)系,一有機會就要聚聚。
“花兒,我好想你?!?p> 心心念念的女子比自己小了四歲,鄧華對她是無比癡迷,腦子一閑下來就會忍不住想起她。
終于,在幾個月前二人尋了個機會突破了那一層關(guān)系。
鄧華如癡如醉于那種感覺。
“時候不早了,兄弟們趕路吧!”
“好嘞!”
等他們走后,李元文三人也走了。
而且他們的目標(biāo)是一樣的。
都是下一個縣城孟源縣。
孟源縣,人口兩萬余,是一座小縣城。
但是各行各業(yè)都有,是南邊兒地界里少有的還算不錯的城池了。
“難得這里還算安穩(wěn),不若我們便住上些時日吧?!?p> 李元文建議道。
要這一路上見得最多的是什么?
無非是各種苦了。
李元文修道的心又堅定了不少,唯有如此方能有一線脫離苦厄的機會。
可有得必有失,長久的孤獨也是對修行之人的一個考驗。
進了城,尋了一處便宜的客棧住下,李元文總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張三豐說他有著自己的道,李元文自己卻一頭霧水。
“我是個念舊的人嗎?”只他一人的房間里,李元文自己問自己。
人活著到底是圖什么?
“我想,得有個安身之所,衣食無憂,上有高堂,下有妻子兒女,不受人欺凌,耕者有其田,最后,最后是什么呢……”
“是生命,生老病死,我不明白,為什么人要有生老病死,萬物又有春夏枯榮,若是消失是我們唯一的結(jié)局,老天為何要我們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