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菜手舞足蹈,道:“二哥,要不是你,我們也和旁人一樣,進不得云臺山。這里可真好啊!尤其是山頂,那個瀑布,哇,瀑布下面還有一個三孔橋,煞是好看,好看?!?p> 袁乾錦笑道,“那道瀑布叫作落霞瀑布,那座橋叫升云橋?!?p> 阿菜不奮不已,“三百年間也少見這樣好的風(fēng)景啊。”
袁乾錦看著阿菜,又問了問秦毅,“王明陽將所有痕跡全然抹去,我多次查尋,也沒有線索。大哥,可有發(fā)現(xiàn)異常?”
秦毅不免將心中疑惑道出,“錦繡園,為何如此古樸?”
“噢,”袁乾錦一揖,“那是我?guī)煾?、云臺山山主若清的居所,師父性情恬淡,不喜奢侈,所以錦繡園很是樸素?!?p> 阿菜聽著熱鬧,“那為什么叫錦繡園呢?叫樸素園不好嗎?”
袁乾錦搖頭,“我也不知,錦繡園三個字還是師父親手提上去的?!?p> 秦毅頓了頓,“阿袁體力可恢復(fù)了?”
袁乾錦想了想,“大哥要連夜去錦繡園?”
“走啊,走啊,走吧,說不定能找到什么呢!”阿菜的還在興奮勁上,率先滾了出去。
錦繡園的大門比一般的門要厚兩倍,推起來沉重許多。
石碾子放在院子中心,荒草長滿了院子,卻不掩院中竹影婆娑。八間石屋星羅排布。
三人先是在石屋中搜尋了一番,竟然連一件衣服,一支筷子都不曾發(fā)現(xiàn),就像這里從來沒有住過人一樣。
“阿袁,云臺山可有密室?”
阿菜聽到“密室”兩個字,好奇心瞬間上頭,“哪里,哪里有密室?”
還不等袁乾錦回答,秦毅便聽到園外窸窸窣窣的聲音。
袁乾錦顯然也聽到了,他閉了氣,手腳極輕地來到院子門口,躲藏在半掩的門后,一個黑色身影極快地閃進院子里。
那個身影極快,待那身影停下來,方才在月光下看清楚,雖然衣衫襤褸,身形瘦削,長發(fā)粘滿了落葉、灰塵,直到膝蓋,唯一能夠肯定的,這是個……人。
秦毅和阿菜早已隨著那人搜了好幾間屋子了,阿菜好奇地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
袁乾錦悄聲來到那人身后,為防那人逃跑,順手抄了一根竹子。
那人聽到了袁乾錦發(fā)出的聲音,一轉(zhuǎn)身便是一招云燕低飛,從竹梢處輕巧地避開袁乾錦的攻擊。
袁乾錦緊隨而上,二人在月下悄無聲息地過了二十余招,那人明顯氣力不足,逐漸力有不逮。但那人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袁乾錦趁勢進攻,一招云中驚雷,直取那人心口。
那人來不及躲避,生生挨了下來,一口血噴了出來,暈了過去。
袁乾錦用竹子撥開那人臉上的頭發(fā),一張臟污的臉,有些歲月的痕跡,但可以看出,是個……女人。
云臺山的山門設(shè)有障眼,尋常人進不來。難不成這個人誤打誤撞地進了云臺山?
阿菜“啊!”的一聲,“二哥,這個人你認(rèn)識嗎?”
阿袁搖了搖頭,“我自幼生長在云臺山,從未見過此人。”
阿菜嘶地一聲,“大哥,二哥,這個人魂魄不全?!?p> 秦毅和袁乾錦一直觀察著那個婦人的外貌,此時被阿菜提醒,才發(fā)現(xiàn)她心智不全。
“應(yīng)是丟了魂魄。”袁乾錦也發(fā)現(xiàn)此人三魂七魄只余一半。
“幽藍盞?!鼻匾闾崾镜?。
袁乾錦猛然想起,“對啊,真是愚蠢!幽藍盞可以放人魂魄,且可以潛入魂魄,我們?nèi)タ纯此牡准?xì)!”
幽藍盞在月光下,森森幽光更為滲人。
阿菜有點兒怕。
秦毅便道,“我和阿袁同這個的魂魄一起進入幽藍盞,你看護著我們。”
阿菜點了點頭,不忘叮囑一句,“探到什么,回來告訴我??!”
暈過去的婦人魂魄不全,流散易取,袁乾錦很快就將她的魂魄放入幽藍盞之中。
隨即,袁乾錦坐定,以魂魄出離,與秦毅一道,進入了幽藍盞。
秦毅剛一進入幽藍盞,魂魄里的疼痛便加劇了許多,讓他不得不分神,適應(yīng)著越來越尖銳的疼痛。
袁乾錦見狀,以竹葉為封,封住了秦毅的魂魄,秦毅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這種不帶痛覺的存在,真的是太久違了。
那婦人的魂魄殘缺的太多了,就連魂魄里的記憶都只剩些片斷。
桃花、春雨、江南。
一位清麗溫婉的年輕女子。
她在一棵桃花樹下埋著桃花酒,一個異族打扮的男子跑了過來,“若錦,我父王又來書信,催我回去?!?p> 這個叫若錦的女子很不開心地將手上的泥土揚了男子一身,“你走啊,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男子單膝跪地,舉起一只手,“我小墨石海崖,對天盟誓,此生絕不辜負(fù)若錦,否則天打雷劈!”若錦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撲出了男子的懷抱,嚶嚶地哭了起來,“我有了我們的骨肉,你要早些回來!”
小墨石海崖聽罷,欣喜地抱起若錦,“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天神的饋贈,我一定早早回來!”
這個記憶的片段就此結(jié)束,袁乾錦又找到了另一段回憶。
落霞瀑布。
若錦抱著襁褓中的嬰孩,淚水無聲地淚下來。
若清山主匆忙趕到,想要上前,卻被若錦的目光攔下。“師妹,你這是何苦!我們云臺山足以護你和你的孩子周全,為什么要為那個異族的浪蕩子搭上自己的性命!”
若錦的淚水如雪粒般紛紛而下,親了親孩子的小臉,將他放在橋上?!皫熜?,孩子托付給你了。讓他跟我姓袁?!?p> 說罷,從橋上縱身而下?;仨g,若清目眥盡裂,眼中滿是絕望和痛苦,竟然追了上來,也跳了下去。
魂魄里的記憶都太短暫了,袁乾錦找了許久,才找到稍微長一點的記憶。
茅屋,茅屋背后,是云臺山的晚霞。
蒼老了許多的若清,送了許多生活用品來,還遞過來一只金釵。
“師妹,孩子很好,不用擔(dān)心。我把你的名字給了他?!?p> 再就是許許多多散漫的記憶,秦毅與袁乾錦對視了一眼,“回去吧?!?p> 袁乾錦回到自己的身體,也將幽藍盞里的阿錦送回了自己的身體。
阿菜興奮地看著秦毅,“怎么樣,幽藍盞里怕不怕?”
阿錦還在昏迷。
袁乾錦走向阿錦,將她扶了起來,放在院中寬大的竹椅中。用手輕柔地為她清理頭發(fā)、衣服上的樹枝、樹葉、泥污。
秦毅嘆了口氣,“不怕,但會更疼?!?p> 阿菜抖了抖,“多虧我沒進去,對了,你們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