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陸淮欽,你有心嗎?
夏予回去后,林意笙本來還想陪她,卻被夏予以疲倦為由拒絕。
等人走后,夏予關(guān)起門窗,借了一點(diǎn)燭火盯著桌上的藥沉默不語。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還沒有胎動,卻能清晰地想起陸時謙第一次胎動時的場景。
陸淮欽在夏予回來前,就在長樂宮外。只是還是不敢看到她,就躲了起來。
他已經(jīng)聽何幸講完事情的始末,基本猜到夏予去太醫(yī)院做什么。
他派人去夏予住的地方看了看,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頓覺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空,甚至軟到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摔倒。
但最終他還是站直了身子,在夏予屋前徘徊了許久,才敲了敲門。
隔了許久,門才被打開。夏予看都沒有看陸淮欽一眼,就坐回原位,開始沏茶。
“阿迢?!标懟礆J帶了幾分討好。
夏予沒有應(yīng),只是忙著手上的動作。
“朕聽說你今日出門了,還去了太醫(yī)院,朕很高興?!?p> “是因?yàn)槲业霓D(zhuǎn)好,讓你少了一些愧疚嗎?”
夏予終于抬頭看他,她眼底一片平靜,讓人分不出喜怒哀傷。
看著陸淮欽僵住的臉,她露出些許譏諷,又道:“難得你這種人還會有愧疚?!?p> 夏予說完就抱起八戒,一邊順著它的毛,一邊煮茶,將站在一旁的陸淮欽當(dāng)做空氣。
陸淮欽擰著眉站了許久,才走到她身邊,在她身側(cè)坐下。
“阿迢,這個孩子,你想要女孩,還是男孩?”
夏予擼貓的手一頓,臉上有些許僵硬,沒有吭聲。
“朕這些日子想了一些名字,你要不要聽一聽?或許有你中意的,若是沒有,朕再去想?!?p> 夏予僵硬了許久,終于與陸淮欽平視,聲音低沉又干澀:“你到底當(dāng)我是什么?你愛我嗎?陸淮欽,從我們相識到現(xiàn)在,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愛我?你不愛嗎?那你為什么要把我囚在身邊要我陪著你?你對我好嗎?那你為什么連聽我解釋一句都不肯?你對我不好嗎?那現(xiàn)在又為何對我百依百順?”
陸淮欽木訥地看著她,腦中蕩著她的話,一句“愛”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許久,他還是沒有把那個字說出口。
他將其咽回了肚子里,沉靜地坐著,受著夏予不停審視的目光。
“你連愛是什么都不知道?!毕挠杞K于對他做出宣判。
“我愛你的時候,你不在乎,等我不愛的時候,你又要我將身心都放在你身上。得到都不曾在乎的人,失去用盡扭曲手段強(qiáng)求別人的人,怎么知道什么是愛?”
夏予鼻頭一酸,眼眶泛出了一些淚。
她把手放在陸淮欽的心口,感受到劇烈有力的跳動。
“陸淮欽,你有心嗎?你從出生起,就這么陰暗嗎?你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你有仔細(xì)審視過自己嗎?其實(shí)你就是個性格極其缺陷的人!”
“你別說了!”陸淮欽倏地站了起來。
他胸膛劇烈起伏,長袖一甩,“你別再說了!”
夏予當(dāng)真不說了,她淡定自若繼續(xù)擼著八戒的毛。
陸淮欽站在原地,俊臉上染了薄怒。他好像被人戳到痛處,而這些話還是夏予說的……
但他還是不停地告誡自己,夏予如今是情緒不好,才會說這樣的話。
他若再因?yàn)樗f話而失控,他們之間就真的走到陌路了。
陸淮欽極力平復(fù)自己的心情,他坐在夏予對面,再一次道:“朕希望這是個女孩。”
他的暗示已然明顯,夏予默了好一會,開門見山道:“我是沒打算要這個孩子的,還去原來住的地方拿了一點(diǎn)藥?!?p> 陸淮欽沒想到夏予這般坦蕩,他猶如雷劈,也跟著她的話沉默了許久。
久到他手心發(fā)顫,最后才握著拳頭,嘶啞的聲音盡顯勉強(qiáng)道:“如果你不想要就不要,但是不能隨便吃藥,對身體不好?!?p> 夏予沒想到他這樣的人會說這樣的話,她一直都覺得陸淮欽對這個孩子很重視,因?yàn)樗欢ㄕJ(rèn)為這個孩子可以修補(bǔ)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夏予沒再說話,將沏好的茶遞給陸淮欽。
陸淮欽連忙反手握住她的手,悲哀地問道:“朕殺了沈良齋,你是不是也想殺了朕?”
“你莫不是以為我喜歡沈良齋?”夏予淡問。
“朕查了,你和沈良齋早在浮玉山就認(rèn)識,你有眼疾的那段時間,救了逃難的沈良齋。他病好后可能是遇了劫匪,失憶忘了你,才臆想出一個你,成了他夫人,還叫‘阿玉’。他有一件衣服上還有你縫的名字,歪歪扭扭,像極了你的剛學(xué)女紅的手法?!?p> 夏予遽然想起,自己剛學(xué)女紅沒多久,就得了眼疾。覆白綾的那段時日,她是幫人縫過東西的。
只是她是由檸月庵的姑姑手把手帶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繡的是什么。
敢情那時候,檸月庵的姑姑怕是受了沈良齋所托,讓她給他繡了名字放衣服上。
如此一聯(lián)想,夏予就記起她是救過一個人,但因?yàn)檠奂玻瑢⑷藖G到清鴻寺,就沒過多插手。
而且這人也鮮少和她說話,是極盡靦腆的性格。
這人離開前往她手里塞過紙條,說是等她眼睛好了就看。
夏予當(dāng)時只以為是感謝的話,就隨手放在桌子上。后來被庵里的其她人拿走,讀來原來是首酸溜溜的情詩,末尾還說要等他功成名就來娶夏予。
夏予那時才知道,原來她救的那人時常來檸月庵,經(jīng)常一待就是一日。但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夏予,幾乎不怎么說話。
可夏予連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年紀(jì)又小,只顧得羞紅臉把紙條搶回來,根本無暇想其它。
如今被陸淮欽一說,想到大春臨死前問她的話,一切都好像串了起來。
那沈良齋說的被人脅迫,到底是真是假?
陸淮欽想必將他家查了個底朝天,聽他語氣應(yīng)當(dāng)是沒發(fā)現(xiàn)這方面的事,那就極有可能是沈良齋騙她了。
亦或,是一個比陸淮欽還有手段,十分了解陸淮欽的人做的。
“阿迢,你是不是一直喜歡的都是他?”陸淮欽見她失神這么久,以為她是記起了與沈良齋的過往,一段陸淮欽根本沒有參與的過往。于是他用盡全部勇氣,孤注一擲地問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