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中天稗史1黃昏的萌芽

第022章 父子謀劃

中天稗史1黃昏的萌芽 李淑坤 2986 2022-01-07 09:53:53

  天地寧靜,月光照耀冬雪掩映的大地,白茫茫一片。

  姚府后門掩藏在叢林中,毫不起眼,門前鋪滿了枯枝落葉,兩扇門也是經(jīng)年不用,破敗不堪。二人黑色暖轎在林中匆匆而行,腳步踩在積雪上,在萬籟俱靜的夜里發(fā)出“吱吱咯咯”聲。暖轎輕車熟路的到了后門,暗處的門衛(wèi)看到這頂轎子,二話沒說,趕緊打開后門,片刻之后,轎子從后門急急離去。門衛(wèi)將門前足跡用落葉精心掩蓋起來,悄無聲息的關(guān)上后門,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望著漆黑的天空,如同吞噬一切的大口,姚政君心神大亂,“梁相夤夜造訪,急急告知圣上改立太子,梁相所說能信嗎?這會不會是圣上虛晃一槍?梁相不過是奉旨來試探我們姚家吧!”想到皇帝猜疑姚家,姚政君更是惶恐不安。

  姚武方寸大亂,不安的來回踱步,搖頭言道:“梁相所言應(yīng)該不虛,皇帝不是來試探我們姚家的!他自恃甚高,剛愎傲狠,內(nèi)懷險(xiǎn)躁,外示粗放,自認(rèn)文治武功,無出其右,自然目空一切?!币ξ鋸?qiáng)作鎮(zhèn)定,眉頭緊鎖,陷入思索,慢慢理清思路,“若想誅滅我們姚家,他才懶得試探,就像對付姜家那樣,直接派龍武衛(wèi)來了?!?p>  “盆子,梁相為何這么做?爹實(shí)在看不透??!他從不介入黨爭,只打算做個(gè)名臣,孤臣,這次冒險(xiǎn)相助是何目的?”姚政君依然疑竇叢生,“我們不要落入彀中,被人耍了都不自知,能坐穩(wěn)中書,也是內(nèi)有城府,心懷丘壑。”

  “自然是為了他自己!”姚武想透了其中的利害關(guān)節(jié)。

  “爹是越聽越不懂?!币φ活^霧水,“梁相所為,明著暗里幫助兩頭,兩頭下注,無論將來誰輸誰贏,他都沒有什么損失,且結(jié)好兩家,將來能將自己立于不敗之地,爹只能看到這些,不知道對不對?”

  “梁相絕頂聰明,巧捷萬端,怎會只看這步棋?他首保自己,以求根本;再保太子,將來還能做他的中書;最后保姜家,將來的姜家的宜思做皇后,就是他未來家族前程的保證??!梁相好手段??!一盤棋將所有人算計(jì)在內(nèi),深謀遠(yuǎn)慮,真乃奇人??!將來要能為姚家所用,何愁大事不成?”說到這里,姚武也不禁佩服,“成遂這個(gè)賤子好武人,梁相是文人,自然不喜那個(gè)賤子做皇帝。梁相最擔(dān)心的是成遂能不能坐穩(wěn)這個(gè)位置,他根基太淺,沒有大家勢力撐腰,怕給了位置也坐不住?!?p>  姚政君點(diǎn)頭,“聽你這么一說,爹也懂梁相的意思了,果然步步算計(jì)啊?!?p>  姚武面色陰沉,“梁相交好我們,是因?yàn)樗嘈盼覀円矣修k法解決這個(gè)危機(jī),不管是三年前的中都魔案,還是這次彭邑軍糧案,我們姚家都安然度過,他相信我們有翻盤的實(shí)力。梁相洞察先機(jī),我們的確有翻盤的勢力?!?p>  正在此時(shí),有名精壯的手下前來,“少主,貴五還是沒有找到”

  姚武問道:“宮里沒有消息?督公說什么了?”

  “聯(lián)絡(luò)督公了,可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笨吹揭ξ涞氖窒卵缘溃骸安贿^,小的花費(fèi)百金,從別的中侍口中探查出點(diǎn)消息?!?p>  姚武急切的問道:“什么消息?”

  手下言道:“這消息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是個(gè)小中侍偷聽的幾句,聽到有貴五,還偷聽到了戾太子妃,戾太子血脈,然后就被人趕走了?!?p>  姚武臉色大變,揮了揮手,讓手下退出去。見姚武如此,姚政君似乎猜到了什么,臉色陡變,“盆子,你說實(shí)話,戾太子妃是不是在你這里?”

  見姚武不答,姚政君預(yù)感到什么,渾身頓時(shí)發(fā)軟,差點(diǎn)癱倒,姚武趕緊上前,將父親扶住,“爹不用多想,戾太子妃不在我這里?!?p>  姚政君稍有寬慰,追問道:“那戾太子的血脈哪?”

  姚武沒有回答,只是忐忑不安的言道:“爹,貴五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姚政君不以為意,“爹早就想換了他,整天就知道跟著你鬼混,作為下人,也不知勸諫點(diǎn)主子,就是跟著胡鬧?!?p>  姚武有些驚慌,“爹,他是衛(wèi)府烏鴉,安排到我們家的暗探啊!”

  姚政君又覺得一陣頭暈,差點(diǎn)倒下,“你怎么知道的?督公告訴你的?”

  “不。”姚武搖了搖頭,“是我發(fā)現(xiàn)的,威逼之下,他說了實(shí)話?!?p>  “為何不除掉他?”姚政君埋怨道:“把他放在身邊,你活膩歪了?”

  “爹,我不敢??!”姚武很是無奈,“他說這是成宣的意思,我想這很有可能,便沒動他。他告訴我,很多事情他會替我隱瞞,以后合作便是?!?p>  姚政君點(diǎn)了點(diǎn)頭,“既然知道他的身份,應(yīng)該有所防備吧?!?p>  姚武面臉愁容,“采衣的確不在我們姚家,她被幸夷偷偷釋放了!至于戾太子的血脈,是死是活,人在那里,只有采衣知道,連我也不知啊?!?p>  姚政君想了想,支撐著起身,“走吧,盆子,隨我去趟宮里,把事情和圣上講明,有些事我們姚家扛,有些事就讓幸夷家去扛,是死是活,全憑圣裁,我們認(rèn)打認(rèn)罰,任刀任剮,我就不信,圣上真的就那么狠心?!?p>  姚武搖搖頭,“爹,若是貴五不死,我們可以去?!?p>  姚政君很是不解,“貴五也不是我們姚家殺的,和我們何干?!?p>  “貴五是成宣殺的!”姚武眼神閃爍著決絕,“我們沒必要去宮里了?!?p>  姚政君的腳步停下,“你的意思是,圣上決心已定?”自言自語的言道:“也是,看來圣上都懶得聽我們解釋了。”說著,頹然坐下,無力嘆息。

  “只要當(dāng)今太子還是我們姚家人,最后的勝利還是我們的?!币ξ溲壑虚W爍著瘋狂,語氣決然,“爹,事到如今,只有拼命一搏了。”

  “若是失敗了那?那可是滿門抄斬??!”想到失敗的后果,姚政君就心驚肉跳,“這才享了幾年福,就要拋棄榮華富貴,做這天大干系的事!”

  姚武見父親畏懼,唯恐父親打了退堂鼓,功敗垂成,趕緊給父親打氣,激昂言道:“爹,容不得后退了,我們姚家已經(jīng)卷入紛爭,沒有人可以得到而不失去,想得到過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若是賤子繼位,將來定會鏟平我們姚家?!?p>  “圣上不至于這么狠心吧!”想到皇帝,姚政君還是心驚肉跳。

  姚武望著風(fēng)中的燭光,“就算成宣看在太子情面,不會狠心族誅,也會極力削弱,為賤子鋪平道路,等賤子繼位后可不會心慈手軟,想想姐姐貴為皇后,這么多年,也沒有少打壓過他的母親。只要他登基,我們早晚會被滅族。”

  “不至于滅族吧!”姚政君聽到滅族二字,頓感五雷轟頂。

  在旁邊靜聽的田姨娘忍不住言道:“哼,皇領(lǐng)被滅族的少嗎?”

  “爹,若是你,該怎么做?”姚武目光逼視著父親。

  如此一問,姚政君心里就沒底,“就算是鏟除了成宣,公道安和羅廷圭這些人,我們怎么辦?他們一個(gè)掌軍府,一個(gè)手握龍武衛(wèi),這兩人可都是成宣的親信,手握兵權(quán),一旦局勢混亂,是能左右政局的?!?p>  姚武拍掌大笑,“爹也不想想,羅廷圭是如何成為都統(tǒng)的?”

  看到兒子大笑,姚政君滿臉疑惑,言道:“羅廷圭在中都魔案中,戰(zhàn)功卓絕,因戰(zhàn)功被提拔,他這么多年,一直跟隨圣上。”

  姚武得意的言道:“爹,有些事沒有和你說,因?yàn)槟銢]必要知道。其實(shí),公道安是太子的人!三年前的中都魔案,要不是公道安,太子如何能安然脫身??!”

  不理睬父親驚駭?shù)难凵瘢ξ溆行┎缓靡馑嫉难缘溃骸斑@羅廷圭是邕梁人,雄烈過人,智勇絕倫,文武俱是一世之杰,統(tǒng)兵和蕃羌作戰(zhàn),從無敗績。二姐和他曖昧了好些年那!后來那點(diǎn)事被人所知,他進(jìn)入皇領(lǐng)為官,參與剿匪,屢立戰(zhàn)功,成宣就重用了他。哪里想到,其實(shí)他才是我們姚家最正宗的親信?!?p>  姚政君聽說有龍武衛(wèi)支持,心中稍定,“辛夷是公庶安的親妹妹,不知道公庶安會不會因?yàn)檫@層關(guān)系,而支持我們?只是他和那個(gè)賤子走的太近了?!?p>  姚武慢里斯條的解釋,“爹,事情都不是看上去的那個(gè)樣子,公庶安是公真武家的人,其實(shí)老丈公真武很滑頭的,你看看,他腳踩了幾只船,讓女兒嫁到我們姚家,這是看中了姐姐和太子,讓公庶安跟著賤子,公道安跟著太子,他是狡兔三窟啊,不管是誰敗亡了,誰興起了,他們家都能立于不敗之地!”

  姚政君問道:“皇室那?他們只聽圣上的。”

  姚武信心滿滿的言道:“這些人都奸猾著那,公道安和公庶安是兄弟分侍,公協(xié)和公師都則是父子分侍,兒子支持成遂,老子支持太子,這就夠了!至于什么北軍,三大營的,若是龍武衛(wèi)封了城門,什么三大營五大營的,都沒用?!?p>  姚政君依然哭喪著臉,“有圣上在,什么都沒用。”

  姚武目露果決狠厲,“會有辦法的!”

  姚政君想到了什么,心中一緊,脫口而出,“你要……”突然閉口不言。

  姚武胸有成竹的笑道,“爹,該做的早就做了,要是等現(xiàn)在再去,什么都來不及了!我和姐姐只是瞞著你罷了!其實(shí),這事從很多年前就謀劃了,怕你老人家不擔(dān)事,聽到這個(gè)消息,整天惶惶不安,讓人看出端倪,就沒敢告訴你?!?p>  姚政君苦笑道:“看來爹不是做大事的人??!”

  姚武言道:“爹,你也不想想,我為什么給周顯望的兒子督學(xué)的高位?皇帝為什么去幽光山?為什么姜家被關(guān)入了都官獄?爹以為這都是意外?”

  看到父親疑惑,姚武大笑,“這就是無風(fēng)起浪,平地掀波!最先是周顯望利用天象,私下篡改了星歷,用天災(zāi)引得皇帝驚懼;接著我讓大姐利用讖語,加重皇帝的疑慮;讓皇帝去見大祭司,最后借大祭司的口來摧毀姜家?!?p>  姚政君很是憂慮,“有什么用,圣上不還是釋放姜家了嗎?而且等成遂登基之后,我們相信姜家的反撲更猛烈,到時(shí)可是我們姚家傾覆之日。”

  姚武寬慰驚恐的父親,“姜家在都官獄中關(guān)了半年,給我們爭取了很多時(shí)間,安插了很多位置,現(xiàn)在和半年前不同了。既然皇帝有了更立之心……”說到這里,姚武臉色陡變,目光充滿了狠厲,“皇帝絕不會等到那天的?!?p>  姚政君心驚,“難道你打算對圣上?”說到這里,趕緊閉口不言。

  姚武鄭重的對父親叮囑道:“你一定要沉著,不要露出絲毫馬腳,你該怎樣就怎樣,和平日里一樣,皇帝一時(shí)片刻也不會廢黜太子,爹不用擔(dān)心,只當(dāng)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币ξ洳环判牡亩冢瑩?dān)心膽小的父親會崩潰。

  “我還知道輕重?!币φ舱J(rèn)清了形勢,決定放手一搏。

  “爹,必須連夜入宮,還有些事要交代姐姐!”姚武說著。

  “你哪有連夜入宮的權(quán)利!”姚政君說著,從身上掏出精美的鐵牌,“這是御賜禁牌,只能中輔才有,若有軍國大事,可連夜奏明皇帝,入宮不受阻攔。不過只能進(jìn)圣上所在的昭明宮,其它宮掖不得入內(nèi)?!?p>  姚武從內(nèi)堂取出來玉瓶和三四十根金條,用包裹包起來,掂了掂包裹,“爹,等進(jìn)了后宮,這東西比你的禁牌好用,那些中侍最喜歡的是這個(gè)?!?p>  姚武急急穿上狐皮大氅,將沉甸甸的包裹拎了起來,招呼幾名親信。姚政君將兒子送出府門,戀戀不舍的看著他們提著燈籠,驅(qū)馬踏雪而去。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