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理宗年間,嘉興,某小鎮(zhèn)。
人來人往,遍地吆喝聲四起的街上,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里,三五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丐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假寐,這種景象在這鎮(zhèn)上本應沒甚特殊之處。
但怪就怪在懶懶散散的人群里偏偏有一個半大小子,背靠墻根,雙手抱膝,眼神直愣愣的盯著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群出神,普通的發(fā)呆倒沒什么,靠近就會發(fā)現那個眼神簡直空洞得可怕。
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跟另外幾個睡覺的懶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路過之人不免多看上那么幾眼,且有心留意的人還會發(fā)現,這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小子從早上至下午都是保持著這么個姿勢一動未動,怪哉怪哉。
來到這個地方已經三天了,男孩盯著街上熱鬧的人流,至今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上一刻自己明明還在蔚藍的星球里做著著名的作死運動——勇闖無人區(qū)。
夜里碰到山體滑坡,人也非常幸運的摔落山間,大概率,是死了的,就是麻煩了可愛的搜救隊,非??蓯u的浪費了國家的資源,現在,大概率,被網上網友罵慘了吧,該!
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棄養(yǎng),靠吃百家飯長大的男孩卻沒有憎恨那個世界,恰恰相反是個陽光開朗的人,只是,不夠愛惜自己的生命,這不,作大死了。
跌落山間便沒了意識,眼睛一睜就發(fā)現世界變了樣。
落后了,街上隨處見屎尿,有動物的,也有,人的,沒有燈,更沒有手機,有車,但是是馬拉的車。
自己手腳健全,但卻變成了個孩子,跟上一世仍舊不變的是,這一世,他依然沒有家。
對,這個乞丐堆里,背靠墻根,雙手抱膝的小乞丐就是后世人。
三天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天,除了跟著乞丐大部隊饑一頓飽一頓的乞討,他大部分時間就是發(fā)呆,至今還是接受不了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的事實。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生在紅旗下,長在國旗中的青年,他可以忍受貧窮,饑餓,但是,不能沒有電,沒有網啊,那會讓人發(fā)瘋的。
嘔??!
好餓,餓得干嘔,但又不得不把已經發(fā)霉嗖掉的饅頭一點一點的往嘴里塞去,因為不吃,他真的可能在某個晚上一睡不起。
看著其他人狼吞虎咽的吃著徹底餿掉的殘羹剩飯,男孩一邊干嘔著一邊使勁往嘴里塞饅頭,沒辦法,作為剛調過來的二十一世紀新青年,他實在還沒辦法接受這些“硬菜”,所以只能選干巴巴的餿饅頭勉強果腹。
跟著這三五個乞丐沿街乞討的過程中,男孩大概也了解到自己來到了怎么樣的一個時代,我國南宋的某一個時期,是那個富庶且士大夫最多的時期,文人地位高武人地位低的那么個時代。
得,剛被金揍了,現在就到蒙古了,輪流來吧,反正也習慣了這種命運。
一日清晨,當男孩跟著乞丐大部隊走過一個酒肆時,偶然聽到里面飲酒之人的談話令他徹底凌亂在了當場。
“你聽說了嗎,那個殺人如麻的赤練仙子李莫愁最近在紹興一帶頻頻出沒了。”
“我也聽說了,傳聞這個李道姑還是一個難得的大美人,也不知是真是假?!?p> “喂,你好像關注的點有點不一樣啊兄臺?!?p> 赤練仙子?。坷钅睿。。。?p> 南宋??!神雕?。。??
我,我......
酒肆旁邊渾渾噩噩站定住的男孩像是被雷劈似的站著不動,空洞無神的雙眼漸漸地煥發(fā)出些許生機,還帶著些莫名的,興奮。
孤苦無依的來到這個世界,雖然大致都能聽得懂,但周圍全都是講著類似方言似的語言,自己又是來自未來的世界,早已令自己產生一種深深的孤獨感。
這冷不丁的,突然聽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就像在一堂數學課上,老師提問的問題正好就是自己所會的那道題一樣的激動。
其他九十九題我都聽不懂,但是老師,這道題,我會做?。?p> 神雕神雕,這可是自己小時候最愛看的連續(xù)劇啊,二年級到四年級重播都至少看了不下八遍,要不是怕疼,那會早就把右手給砍了,也沒少讓同學扮演神雕這個角色。
但現在,神雕啊,這世上可是真有啊朋友,男孩能不激動萬分嗎。
等他回過神來,也以至于跟丟了隊伍,哪個時期的乞丐都是有地盤劃分的,哪些人能去哪些地方乞討都是被分得清清楚楚的,來不及多想,男孩拔腿就追向自己的小團體。
是夜,一處破敗的土地廟,男孩跟著自己的小團體蜷縮在靠門窗的角落里瑟瑟發(fā)抖,屋內其余好的地段都被那些身強力壯的乞丐團體霸占掉了。
有的小團體甚至還架起了火,烤起了燒雞來,也不知道他們去哪找來的,這可把窩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男孩看得是直掉口水。
這會,靠近男孩身邊一個老頭悄悄挨了過來,伸手往懷里掏出一個饅頭遞了過來。
“孩子,看餓了吧。”
男孩抬眼看了看這個須發(fā)皆白,面如枯槁的老者,收回眼神搖了搖頭。
老者見男孩不接,表情明顯有些一愣,但隨即便又靠近了些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兒人士?”
名字?聽了老者的問話,男孩也明顯一愣,自己上輩子是有名字的,姓東。
現在自己重活一世,而且還是金老爺子筆下的傳奇世界,那不得弄個響當當的名號闖蕩江湖嗎,心里這么想著的男孩開始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老者也并不著急,只是靜靜的坐在旁邊想著些什么,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東丈,我叫,東丈?!?p> 老頭詫異的看著男孩,哦,不,現在的東丈一眼,也咧嘴笑道:“大家都叫我福伯。”
“嗯。”
簡單應了一聲的東丈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偏頭對福伯說道:“您吃吧,我不餓?!?p> “誒?!?p> 看著這個有些倔強的孩子,福伯悄然側過身子便睡了過去。
現在的東丈則盯著廟中間那幾個年輕乞丐烤著的燒雞暗暗想到,神雕,神雕,熟知劇情的他知道這個世界有幾處寶藏供他去取,也就是后世所說的bug,就像在后世玩?zhèn)€游戲,你明知道這里那里有著神兵秘籍,你還不去拿,那不傻的嗎。
跟按部就班的打工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發(fā)財是一樣的道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唯有偷電瓶,額,是走捷徑,才能在自己最好的年華去領略這個時代最好的美。
作為后世穿越過來的人,這樣做并不會讓某人產生任何的心理障礙,或心理負擔。
反正,弄得到就是本事,但是呢,聽著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東丈也知道現在自己最緊要的任務是,活下去。
但,怎么活下去,而且得好好的活,這,就是現如今最大的問題了,得好好規(guī)劃規(guī)劃。
自己上輩子也是個學渣,什么穿越到古代弄火藥,搞青霉素的,這些想都別想了,那些是高中甚至大學的內容,學渣就要有學渣的覺悟,知識量還是從小學找起吧,看看有什么是這個時代還沒有的。
寫詩?可行喔,這個時期那么重文輕武的,但是,學渣除了床頭明月光,幾句小孩都能背誦的詩詞外,完整的一篇詩詞是真寫不出來的。
難不成去賣,鵝鵝鵝,曲項向天歌這樣的詩詞?大概率是會被打的吧,那,語文不行,那就數學吧。
誒!九九乘法表啊!南宋末年有算盤了嗎?不知道,那明天便去查探查探,即便有了,自己的口算與心算在后世也蠻強的,不也比現在的賬房先生效率來得快嘛。
心里這么想著,東丈也不覺得怎么怎么餓了,而是心心念念想著明兒應聘賬房先生一事,想著想著,便也卷著身體睡著了,嘴角依稀還能看到微微上揚了揚,不知做到了什么好夢,似乎那寒冷的夜風也仿佛沒那么凍人了。
次日,天一大亮,饑寒交迫的東丈就被凍醒了,餓還能忍一忍將就著過去,但剛剛微亮的清晨是真的能把人凍死的,看著旁邊幾個人也在睡夢中瑟瑟發(fā)抖,東丈只能盡量的往還干燥的稻草堆中鉆去,心里,也更加堅定了離開這里的想法。
待到天已經完全大亮,身體上也被陽光曬出了陣陣暖意,眾人們也就陸陸續(xù)續(xù)的起床活動了,小東丈也有樣學樣的隨大流起了身。
而后就是跟隨自己的小團體出門乞食了,過程并不是那么的順利,這個還在餓死人的年代,普通人也就勉強糊口,能有富余余糧的也就只有那些大戶人家,但即使是有余那也是他們吃剩的東西輪到他們的奴仆們來吃,最后他們奴仆們吃剩餿了的東西才會輪到外面等著的乞丐。
雖然不會每天都能乞討到食物,但也不至于連著天都乞不到吃食,勉勉強強還是可以活下去。
就這樣的挺過了幾日。
而當每經過酒肆的時候,東丈就會非常留意里面的結構流程,而后暗暗記在心上,心里也已經有了逐漸清晰的比較。
細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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