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下鄉(xiāng)增加賦稅,鳳陽縣全體百姓,對于這個不速之客,也是見怪不怪。老朱家就是其中一個,怎么辦呢?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官吏說什么就是什么,從沒想過反抗,一直以來都是逆來順受,從逃亡的流浪生活,到現在的食不果腹,受過的苦,比吃過飯都多,這是底層人民的宿命。
官吏趾高氣昂在村里走著,地主士紳在前面為其引路,率先從老朱家開始,陳二娘,已經病重,因為常年吃不飽飯,現在身體素質極差,躺在床上面皮蒼白,出門迎接官吏的是朱五四,他是朱元璋的父親,現在目前給地主劉德做佃戶,穿的是衣不遮體,破破爛爛。朱五四歪歪扭扭的走到了官吏面前,他沒有笑迎,而且略帶恐懼,疑惑的看著官吏。
官吏也沒廢話,直接問道:你就是朱五四啊?朱五四回答道:是的。官吏又說,朝廷下令,現在鳳陽縣每家每戶,開始繳納賦稅,并且增加額外人頭稅、農業(yè)稅,和科差。人頭稅每人二石谷,(備注:約合今天的三百六十斤)。
朱五四你家是三個成丁,就要繳一千零八十斤谷。稅糧要由你們自己輸納進倉,按朝廷規(guī)定,每石稅再納鼠耗三升,分例四升,“鼠耗、分例之外,計石二三可納一石谷。
說完“官吏”看了看朱五四驚恐的眼睛,冷哼了一聲;接著他又拿起算盤,開始敲打了起來,然后對著朱五四說:我算了算,一千零八十乘以百分之一百二十五”等于=“一千三百五十斤。
例外;還有科差的,絲料、包銀、俸鈔三項,按戶繳納,規(guī)定納絲一點四斤,包銀鈔四兩(銀鈔二兩合銀一兩),官吏俸鈔五錢至一兩。
(備注:按購買力計算,元代一兩銀值四石谷,則三兩多銀值二千一百六十斤谷。所以三丁之家,一年要負擔三千五百一十斤谷的負擔。我們估算老朱家,那時每個勞動力可生產糧食二千斤,則總產量六千斤中的一多半要交給國家。這尚是國家正式規(guī)定的稅收,各地政府的層層加稅還不在此例。)
這一通算下來,就算把老朱家全部賣了,也不夠繳納的,官吏也知道,朱五四肯定承擔不起,也不多說廢話。于是官兵進屋搜繳,準備什么值錢拿什么,進屋就看到一個病人在床上躺著,躺在床上的病人正是陳二娘,她害怕的看著官兵,官兵左右亂翻,發(fā)現朱五四家里什么都沒有,就半碗米。但是半碗米也被強行帶走,而這半碗米,是準備給病床上,陳二娘吃的飯,現在也沒了。朱五四看著這絕望一幕,抱著陳二娘哭泣了起來。三月底,鳳陽旱災還沒過,瘟疫又來了,當瘟疫剛來的時候,人們還覺得沒什么,可是當每個村頭都添上幾座新墳的時候,恐慌來襲了?。?!人們知道,這是上天又要收人了,瘟疫首先喜歡欺凌弱者,它們把身體素質較差的朱五四,列為了攻擊目標,染上瘟疫的朱五四,他的癥狀是發(fā)高燒,渾身無力,上吐下瀉。
朱元璋的父親在饑餓和瘟疫面前,挺了兩天,四月初,終于是挺不住倒下了。你以為這就完了?不...死亡還沒結束,朱元璋大哥家里斷糧半個月了,初九;朱元璋大哥餓死,死前,對朱元璋說,以后家里的重擔交給你了,求弟弟照顧家里年邁的父母,說罷閉上了眼,朱元璋泣不成聲,感覺自己絕望到了極點,就在一片悲傷之中,十二日大哥的兒子又餓死,現在只剩下母親和朱元璋外加二哥了,病重的母親,在喪子喪夫的悲痛之中挺到了二十二日,也絕望死去。
現在就只剩下朱元璋和二哥了,這一連串的死亡,讓朱元璋感到絕望,但是現在還有更棘手的問題,那就是父母得入土為安。還是二哥先對朱元璋說;現在父母的遺體不可這樣放置,得找塊地安葬。于是小哥倆,歪歪扭扭的,找到了地主劉德,心想父親給劉德做了大半輩子的佃戶了,應該能給塊地安葬父母,可是劉德卻“呼叱昂昂”將兄弟二人趕了出去。
史書曰;田主德不我顧“呼叱昂昂,既不與地,鄰里惆悵”。這個世界不止有絕情,也有同情,就在朱元璋和二哥痛哭之時,鄰居都為之發(fā)愁。這時同村的劉繼祖看不下去了,此人是劉德的同宗兄弟,認為劉德做事太絕情了,于是打抱不平,為朱元璋哥倆,找一塊地,并且自掏腰包,提供了安葬費,其實也沒啥好安葬的,更用不了多少錢,但是朱元璋依然感激不已,不停的給劉繼祖磕頭,史書曰:“里人劉繼祖與之地,乃克葬,即鳳陽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