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莽荒野,寒風蕭瑟。
即將入冬的荒野不再如往日般生機勃勃。一眼望去遍地枯黃,寒露凝霜。
此時的荒野也安靜了很多。不只是動物,就連許多魔物都在準備著冬眠。就算有些不需要的,也不如往日般充滿活力,似乎整個世界都在沉寂下去。
就在這一片寂靜之中,突然有枯葉被碾碎的聲響傳來,連綿不絕。
穿過孤零零的枝干,一條小路上,隱隱約約有一匹馬車正緩緩駛來。
馬車沒有頂,上面馱著滿滿當當?shù)呢浳铩?p> 馬車這種運輸工具,在這個世界同樣只有人類才會使用。
有馬車,自然有人。這馬隊總共五人,有男有女,穿著與普通平民稍有差異。
不過這差異放在這個世界的人眼里,也很平常。所有人都知道這穿著代表的含義——冒險者。
五人皆是冒險者,負責護送馬車前往其他城鎮(zhèn)。此刻他們都緩緩走在馬車四周警戒。而除了他們,并沒有看到像是雇主的身影。
事實上,這在護送行業(yè)很常見。
荒野是極其危險的地方,就算是有冒險者護送,出事的概率仍然很高。小命還是要比貨物更重要,除非是迫不得已,雇主都不會親自前往。
至于這批貨物,到了地方后會有人定期負責接收。之后如何進行的貿(mào)易,會通過冒險者回程時進行消息傳遞。
這種消息傳遞方式自然十分耗費時間,效率極低的同時風險也很高,很有可能發(fā)生音訊全無的情況。
當然除了這種極其麻煩的交流方式,也有使用魔法這樣輕松進行遠距離交流的途徑。甚至用魔法還能做到直接遠距離傳送貨物。
但想當然的,這些都不是普通商人能做到的事。就算能做到,也根本是得不償失。使用魔法道具進行傳送消耗的材料,可遠比運送什么貨物來的昂貴。
除了交流的問題,其實還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問題。
比如由于距離遙遠,也有可能會發(fā)生冒險者私吞貨物,或是私吞貨物變賣的金錢,然后一去不回這種情況。
不過這種事發(fā)生的概率比較小,原因在于冒險者工會的存在。
但從這里也能看出問題來了。
想要進行遠距離貿(mào)易,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情。除了官方渠道,商人想要貿(mào)易更多像是一場賭博,賭贏了就能大賺,賭輸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通過貴族間定期貿(mào)易貨物,然后再由官方買賣,往往滿足不了大眾的需求。所以如果有商人來賣東西,一般都能賣出高價。
畢竟是供不應(yīng)求的狀況,溢價也很正常。
但即使如此,整個帝國的貿(mào)易仍然處于十分閉塞的狀況。盡管有很高的利益,也難以帶動起來。
將注意力回到馬車上。
此刻呈前方一人,左右各一人,然后是后方兩人,這種護衛(wèi)方式的五位冒險者,除了最前方的在警惕四周,其他四人的目光都在不經(jīng)意間飄向馬車之上。
倒不是他們覬覦馬車上的貨物,而是在馬車的一個大箱子上,躺著一位少女。眾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馬車末尾的兩人中,有一位也是個少女。
少女的好奇心要比其他人更重一些,她忍不住朝身邊的一名中年男人小聲說道:
“三叔,這個人好奇怪啊?!?p> 被稱作三叔的中年人背著一把重劍,臉上有一圈如鋼針般的胡須,目光堅毅。
聽到少女的聲音,三叔原本冷硬的面部線條便緩和了一些,眼中也露出了幾分無奈之色。
“不要再背后偷偷討論客人。她既然給了錢,那我們就只需要把她帶到下個村子就夠了。你就算有好奇心,也要學(xué)會憋在肚子里,等任務(wù)結(jié)束,客人離開后再議論?!?p> “我也沒說她壞話啊,我就只是好奇嘛~”
說著,少女撅起嘴露出了不高興的神色。
“生氣了?”三叔笑著摸了摸對方的腦袋,隨后解釋起來。
“有些客人比較注重自己的隱私,會獨自穿越荒野的人大都是帶著秘密的。被偷偷議論,很有可能會引起客人的警惕,認為我們起了別的心思。因為這種事情發(fā)生的沖突可不少。”
“我這也是在教你成為冒險者的必要知識。你既然想成為一個厲害的冒險者,這些潛規(guī)則就得謹記在心?!?p> 聽到這是關(guān)于冒險者的知識,少女便露出了很感興趣的模樣。但很快她又撅起了嘴。
“她這不是閉著眼睛還沒醒嘛,我偷偷說兩句她怎么會知道。”
三叔仍然搖了搖頭。
“這可不一定。我看這個少女不簡單。”
“哪里不簡單了?”少女好奇地發(fā)問。
“你看她之前渾身是傷,臉色蒼白。但現(xiàn)在你再看看......”
少女終究是少了些閱歷,被一提醒才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咦?她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
三叔也驚嘆了一聲。
“這才一晚上的時間,她就好像在快速自我恢復(fù)一樣,實在神奇?!?p> “這是什么魔法嗎?她會不會是牧師?”
少女眼中的好奇更勝了。
“不知道?!比鍎傉f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般拍了拍腦門。
“剛說完不要議論客人,這就被你帶偏了。好了好了,不要閑聊了,保持警戒!”
少女聞言哼了一聲,嘀咕道:
“你不說,我到時候自己問她。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醒......”
正念叨著,少女眼睛一亮。
原來是她發(fā)現(xiàn),車上躺著的人慢慢坐了起來。
那人坐起來后四處打量了一番,最終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兩人四目相對。
也許是同為女性的原因,那人朝少女招了招手。
少女二話沒說便跑了過去,看的三叔一臉無奈。他只好在心里祈禱少女不要說錯了話。
少女可不在乎三叔的想法,她輕松一跳就上了馬車。
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女相對而坐,周圍都是貨物,環(huán)境顯得有些簡陋。
“有事嗎?”
“你好,能給我點水嗎?”
“沒問題?!闭f著,少女從自己腰間取下了水壺遞給那人。
見對方接過,她又說道:
“這個水壺只有我喝過,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關(guān)系?!?p> 說著,那人就直接小口喝了起來。
見對方說話很客氣,而且兩人也都是女子,少女的心思就活絡(luò)了起來。
“我叫維納。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叫我。”
“好的,謝謝?!?p> “你需要食物嗎?昨晚到現(xiàn)在你一點食物都沒吃,應(yīng)該很餓吧?”
“......不用了,我沒有胃口?!?p> “好吧......”
對方陷入了沉默。
但叫維納的少女并沒有放棄,又繼續(xù)說道。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人聞言似乎在猶豫,但很快就又回道:“我叫思娜。”
沒錯,此刻坐在馬車上的少女,正是希冷和李察正在苦苦尋找的思娜。
“請問還有多久才能到下個村莊?”
思娜的臉色雖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紅潤,但眼眸黯淡,看起來十分憔悴。
維納并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或者說她以為是思娜的傷勢還沒好才導(dǎo)致對方看起來有些虛弱。
聽到對方主動提問,她便熱情的回答起來。
“還有大概半天的路程。這條路不太好走,我們帶著貨物走不快。要是沒有貨物其實可以提前半天到的,但這批貨物是我們這次出來的主要目的,所以也沒辦法?!?p> “可惜你那時候來的太晚了,不然你給的價格我們不介意單獨接你的委托。你也知道冒險者工會——他們很嚴格的,不允許中途放棄之前的委托。”
“沒關(guān)系?!?p> 思娜只是這么說了一句。
她是突然出現(xiàn)要求加入隊伍的。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滿身是傷的找到這些冒險者,還把他們嚇了一跳。原本這些冒險者并不想接她這個來歷不明人士的委托,但看到她給出的委托費,他們就立刻同意了......
“你受了這么重的傷,一天一夜不吃東西身體會撐不住的。我還是給你拿點吃的吧,再怎么沒胃口都得吃點東西才行?!?p> 思娜原本還想拒絕,但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維納見狀立刻高興地拿來了食物。
食物是他們路上充饑的干糧,又干又硬,但方便保存。
思娜雖然沒有胃口,但卻強迫著自己吃了不少。
在思娜吃東西的時候,維納也沒有閑著,又一旁嘰嘰喳喳個不停。
思娜本想一個人靜靜,但也不好意思趕對方離開。好在沒多久后,那維納的三叔便走過來拽走了維納,臨走還對思娜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看維納滿臉不愿的被拖走,思娜忍不住笑了笑。
周圍清凈下來,思娜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她靜靜坐著,緊抿起嘴唇。
腦海中昨日的畫面不斷的閃過。
那被鮮血染紅的工會,那倒在血泊中的一個個熟悉身影......
工會沒了沒關(guān)系,工會的秘密基地還有很多。但是她失去了很多家人,這些人再也回不來了。
不知道希冷怎么樣了。
想到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希冷,她不禁擔憂起來。一路逃到這里,中途還陷入了昏迷,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