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截胡
景和帝是孤兒被老臣帶進(jìn)京為帝,其生父早喪,而先帝和小師妹的年歲差太多,再說他二人也不可能有機會見面。江兆信轉(zhuǎn)瞬間又想了這許多,可打消了這個不靠譜的念頭,無緣無故的有這樣的品級,也著實讓人心中難安。
他小心試探。
劉公公的態(tài)度非常和善:“這是皇上吩咐下來的,還有什么問題嗎?”
說話間,他不著痕跡瞥了眼姜略,又笑道,“既然姜國師已經(jīng)為長榮公主備好了穿戴,倒也不用麻煩公主再換來換去,這一身也是使得的,皇上為人隨性又最是和善,從不計較這些?!?p> 他轉(zhuǎn)向沈崖香,圓胖的臉上笑開了花,將著裝一事干脆帶過去了,恭敬道:“公主,您若是準(zhǔn)備好了,不如這就出發(fā)吧?進(jìn)了宮若是時辰尚早,還能逛逛看看的,眼下雖然天寒但也有些可人意的景致?!?p> 沈崖香無可無不可,景致不景致的,她倒是興趣不大,不過,看在對方態(tài)度的份上,她也沒有反對,“那就有勞公公安排了?!?p> 將他們送走了,回來的路上,丁傳忠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了一聲,忙拉著江兆信進(jìn)了屋,關(guān)上門,才道:“你說皇上不會是看大侄女八字好,想要截胡吧?”
江兆信眉峰隆得老高:“你什么意思?”不想聽這家伙一驚一乍地說些荒唐的猜測,他又道,“皇上一心修道,聽說多年不去后宮了,你別瞎說!”
因為二十多年前在后宮中被宮女刺殺,且險些得手,景和帝此后就不曾踏足后宮了,大半時間都住在宮中的道觀中,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說人盡皆知吧,但只要有心就能打探得到。
丁傳忠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老江,你想啊,本朝女子獲得超品級的殊榮,除了長公主,就只有太子妃了,大侄女顯然不是長公主吧,你說會不會是皇上想留著她給自己當(dāng)兒媳婦?先太子沒了,肯定得再立太子吧,剩下幾個皇子,五皇子以下還都沒有娶妻,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吧?”
江兆信皺著眉頭與他對視,沉吟后猶豫道:“不會吧,姜略來提親陣仗這么大,宮中不會不知情,真要如此,這跟明搶有什么兩樣?擺明了會與姜略結(jié)仇啊,現(xiàn)在正是議和的時候?!?p> 丁傳忠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來議和的又不是他......剛才那個大白上少主還說了,北興大皇子與他不和,如果這個大皇子非要與姜略作對,要爭崖香大侄女,那你說皇上是聽誰的?”
他搖了搖頭,還咂了咂嘴,道,“還有那個大白上的少主,他不會也是對大侄女有意思吧?我看他的態(tài)度古里古怪的,保不齊??!話說回來,一家有女百家求,本非壞事,可要是被人利用爭搶,那就不大妙了。這個見鬼的公主封號是禍不是福啊?!?p> 江兆信沒再說什么,只憂色更重了。
殊不知,宮宴上的事情被他們一語中的。
一路無話進(jìn)了宮,宴會剛開始就出了幺蛾子。
北興大皇子世里合剌姍姍來遲,一進(jìn)來先與景和帝打招呼,跟著又與姜略打了幾句機鋒,隨后就將目光對準(zhǔn)了沈崖香,漢話說得倒是不錯:
“你就是被我大興國師跪著求娶的中原女子吧,果真是很有姿色,難怪能讓國師拜倒在石榴裙下?!?p> 世里合剌極其張揚猖狂,神色中的不懷好意根本都不加掩飾,瞇著眼睛,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沈崖香,“你是西涼人和中原人的雜種吧。嘖~難怪國師鼓動我父皇讓四等人的融合,試圖讓中原狗混淆我大興狼族血脈,別說,這混雜的野種皮相確實是好看?!?p> 沈崖香微昂著下巴,緊繃著臉迎視此人,此時也顧不得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冷聲道:“北興大皇子學(xué)狗叫學(xué)的很不錯。”
說話間,目光特意從對方滑稽的髡發(fā),到虎背熊腰,一一掃視,“要不是提前知道是大皇子駕到,差點以為是從哪蹦出來一只癩皮狗。”
“找死!”世里合剌怒不可遏,隨手拿了桌上的杯盞就朝沈崖香砸過來,杯盞未及落下在半途中就化成了齏粉,落了一地。
姜略淡淡地道:“既是中原狗,稱大皇子說漢話為學(xué)狗叫,應(yīng)該正合你心意,又何必如此動怒?”
世里合剌噎了一下。
他又側(cè)頭看向沈崖香,伸手點了點她的額角,無奈地笑道,“以后不許以貌取人,更不能以貌丑來攻擊人。要知道上京據(jù)此一千公里,大皇子深入腹地,依舊勇武不減,對這樣的強者來說,皮相是最不重要的東西?!?p> 沈崖香哼了哼,問道:“那什么最重要?”
姜略答:“活著,一直活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p> 世里合剌喝問道:“姜希夷,你在威脅我?你功夫是厲害,可你別忘了,你只是我世里部的一條狗,狗要是咬了主人,是絕無活路的!”
沈崖香都要被他氣死了,姜略還能面不改色,他在桌下捏住了沈崖香的手,輕輕地揉了揉以示安撫,再面對世里合剌嘴角更是現(xiàn)出一絲笑意:“實說實說而已,死了就什么也沒有了,無所謂美丑,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大皇子難道不認(rèn)同么?”
世里合剌揪著嘴角的胡須,陰沉地笑了,突然道:“就我所知,你只是提親并未成親吧!”
姜略神色微冷。
世里合剌已經(jīng)轉(zhuǎn)向一直沉默饒有興味地看戲的景和帝:“聽聞大周皇帝新封的長榮公主八字極好,命又旺,皇帝修道多年,想必這簡單的批命是不會出錯了。
本皇子只是不喜姜希夷,但很信道家的這些相面本事,又跟長榮公主談話投機,一見便喜歡得很,很想納她為側(cè)妃,你們中原一直都有和親的傳統(tǒng),正好兩國和談在即,添這樁喜事以示兩國和談的誠意,不知周帝以為如何?”
景和帝呵呵笑了兩聲,一派輕松地靠在椅座上,撫掌笑道:“朕本就有意在此次宮宴上為長榮賜婚,為和談添一樁喜事,大皇子來求親,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