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隸,蘇州府,崇明縣的那座不知名小島上,在村子最北邊的一座用茅草和木板搭成的屋子外面,阿武正在收著他上午用完后拿到屋子外面晾曬的漁網(wǎng)。而他的妻子阿琴則抱著曬干的衣服往屋內(nèi)走去。
此時太陽已經(jīng)沒入了海平線之下,只剩下點點余暉投射在了空中的幾片云彩之上,投射在云彩上的光又仿佛像個頑皮的幼童一般,活蹦亂跳,四處發(fā)散,把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金黃色。
阿武剛把漁網(wǎng)收了一半,就看到兩個人影穿過村子中間的道路緩緩向著自己家的方向又來,只見這兩個人影一高一低,高的那個好像用扁擔(dān)挑著兩只空木桶,低的那個則好似背了個大背簍,只見他們的身上散發(fā)著金黃色的光輝,仿若天神下凡一般。
而隨著那兩個人影的一步步靠近,他們身上經(jīng)由云彩投射下來的金黃色的夕陽也逐漸散去,阿武也終于看清了那兩個人影的真實面目,正是自己的兒子阿狗和他的師傅陸明飛。
“陸醫(yī)生,又麻煩你送阿狗回來了?!闭谑諠O網(wǎng)的阿武對于這樣的場景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只見他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起身向挑著水桶的陸明飛客氣地說道。
“阿武兄,和我還客氣啥,這些都是順帶的小事,不足掛齒!”見這個對自己有著救命之恩的中年漢子對自己如此客氣,雖然已經(jīng)快一年了,但陸明飛卻還是沒有適應(yīng)過來,于是連忙回應(yīng)道。
“臭小子,你背簍里背這么些菜干什么?”在向陸明飛表示完謝意后,阿武看著自己興高采烈的兒子背了一背簍的菜發(fā)問道,阿武看著那一背簍的菜也確實有些困惑,雖然平日里這位陸醫(yī)生也會為他家送一些菜過來,但像這次這樣一次就帶一背簍的菜卻還是頭一回見。
“嘿嘿,阿爹,今天你和阿娘有口福喏!”聽著自己的阿爹對自己發(fā)問,阿狗狡黠一笑,神神秘秘地向阿武說道。
“啥意思,你又要做飯給我和你阿娘吃了?”聽著自己兒子的話,阿武有點像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得不說,自己的兒子阿狗跟著陸醫(yī)生學(xué)習(xí)了一年后,不僅學(xué)會了醫(yī)術(shù),而且還學(xué)到了一身不凡的廚藝,現(xiàn)在阿狗做菜的水準已經(jīng)比他經(jīng)常下廚的母親阿琴都還要略勝一籌了。
“不是我,是師傅!”見自己的父親還是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阿狗倒也不故弄玄虛了,于是便直接開門見山道。
“啊,陸醫(yī)生下廚,這怎么可以?”阿武聽自己的兒子說是陸明飛要做飯給他們吃,頓感震驚,并直呼使不得,這個陸醫(yī)生自從彭醫(yī)生被帶走后來自己家吃過一頓飯后,之后便再也沒在阿武家吃過飯,即便是后來他收阿狗為徒后也是如此,阿狗一般是午飯前隨起來挑水的陸明飛去到他茅屋開始學(xué)習(xí),而陸明飛也會在晚飯前將阿狗送回,然后順帶再挑兩桶水回去。雖然阿武一家人多次想要陸明飛留下來吃晚飯,但都被陸明飛推辭掉了,而時間一久之后,他們之間也形成了默契,陸明飛將阿狗送到打聲招呼后便去挑水了,而阿武一家人也不再挽留陸明飛吃晚飯了。
“沒事的,阿武兄,我一年前就說過要給阿狗做好吃的了,拖了這么久了,也該兌現(xiàn)了?!碧糁漳就罢驹谝慌缘年懨黠w看著阿武父子倆你一言,我一句的,索性便放下了肩上的水桶,然后用著輕松的口吻向著有些不敢相信的阿武說道。
“額,使不得陸醫(yī)生,要不這樣吧,我讓阿琴好好燒兩個菜,正好我還有一壇好酒埋在后院,一會兒咱們好好喝一杯!”聽到了陸明飛也說要動手下廚,阿武心想畢竟陸明飛是自己兒子的師傅,而且在接替了彭醫(yī)生的這一年里也為村里的村民們看了不少病,讓他下廚還是不太合適,于是便對陸明飛說道。
“阿武兄,這酒要喝,但是這菜也得燒!”對于阿武的建議,陸明飛接受了,但是又沒完全接受,只見陸明飛擼起袖子便朝著阿武家在屋子外面的露天灶臺走去。
“哎呀,阿爸,你就讓師傅展示一下廚藝吧,我等他這頓飯都等了一年了,沒事的!”一旁期待已久的阿狗見自己的父親似乎還是放心不下的樣子,于是便開始勸說起他父親來。
“好吧!”阿武看著陸明飛躍躍欲試的樣子,再看了看自己兒子期待的表情,也不忍再多說些什么,于是便向自己的兒子妥協(xié)了。
而阿狗在得到自己父親肯定的答復(fù)后,于是便背著背簍邁著歡快的步伐朝著陸明飛所在的灶臺方向走去。而看著此情此景的阿武,則是轉(zhuǎn)身走進了屋子,看到了剛剛把衣服收拾好的阿琴,對她說了陸明飛要下廚的事,聽到這個消息的阿琴先是有些吃驚,似乎也是覺得不太合適,但是看著阿武那經(jīng)過抗?fàn)幒蟮臒o奈表情后,也并未多說什么,只是默默的隨著阿武來到了屋子外,并問了一下陸明飛需要幫忙嗎,在得到了陸明飛否定的答復(fù)后,便隨著阿武拾掇起沒有收完的漁網(wǎng)來。
來到了灶臺前的陸明飛,開始清點起了食材,他先是將阿狗背簍里的菜都倒了出來,清點了一下,發(fā)現(xiàn)里面有五根茄子,十顆拳頭大小的洋芋,以及八個番柿(也就是西紅柿),兩顆卷心菜,還有一些青椒,一把小蔥,三顆生姜等。
看著眼前樸素的食材,陸明飛心中對于即將要做的菜品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構(gòu)思,首先可以茄子、土豆和青椒做個地三鮮,然后卷心菜可以做個簡單的炒包菜,然后陸明飛就得尋求幫助了。
“阿狗,你家還有別的食材嗎?”看著背簍里倒出來的簡陋食材,陸明飛實在是有些為難,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對于眼前的這些食材,實在是讓陸明飛有些為難,于是他便向正在一旁準備柴火的阿狗問道。
“有有有,我家還有三只老母雞!”聽到自己師傅的詢問,充滿期待的阿狗有些興奮地回答道。
“老母雞就算了,雞蛋還有嗎?”聽著阿狗的回答,陸明飛突然眼前一亮,心想有雞的話可以做個叫花雞,但隨后又想到阿武家就剩三只雞了,吃一只少一只,他們還指望著這里下蛋了,于是便退而求其次問有雞蛋嗎!
“有的有的!”聽到自己師傅似乎并不是很喜歡自己家里的那幾只老母雞,這讓對那幾只老母雞垂涎已久的阿狗有些失落,但聽到師傅說起雞蛋,阿狗心想雞蛋也不錯,于是便跑進屋子,將家里剩下的雞蛋都拿了出來,總共有三十多個。
陸明飛看到阿狗拿出的雞蛋后,只留下了二十個,剩下的雞蛋他便讓阿狗拿回去放著了。
而此時收完漁網(wǎng)的阿武看到陸明飛那邊開始忙碌了起來,于是便提著一個橢圓形長約兩尺的大魚向陸明飛走了過去。
“陸先生,這是我今天早上捕到的一條石斑魚,你看看能做嗎?”阿武拎著那條大魚走到了陸明飛的身旁向陸明飛說道。
“可以,當(dāng)然可以!”陸明飛看著阿狗拎過來的這條大魚,只見這條大魚有通體分布著紅色斑紋,這些斑紋就像石頭的紋理一樣,的確是石斑魚無疑,這魚尾還在擺動,看起來十分的新鮮,陸明飛心想,這魚用來清蒸剛好。
隨著新鮮食材的加入,陸明飛的菜單又有所變化了,有了新鮮雞蛋后,自己還可以做一個“賽螃蟹”,還可以搭配西紅柿做個湯,至于那條新鮮的石斑魚嘛,為了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陸明飛便決定做個新鮮石斑魚,隨后他又讓阿狗拿出了他家自制的海鹽和魚油之類的基本調(diào)料。
在一起的準備就緒之后,陸明飛便讓準備好了柴火的阿狗去一旁等待,自己便左手扶鍋,右手掌勺,開始兌現(xiàn)起了一年前對阿狗的承諾來。
只見陸明飛先用火折子起火,灶火熊熊,陸明飛卓然而立。其身上穿著仍是之前修煉時的一身粗布衣服,他將袖口挽至小臂末端處,已經(jīng)留了一年的發(fā)束高挽,僅余幾縷碎發(fā)垂于頰畔。面前案板之上,樸素食材羅列,他目光深邃,仿若在看著多年故友一般。
但見他素手輕揚,菜刀于指尖翩然起舞,所觸之處,洋芋化成大小一致的規(guī)則長條,茄子也成為和洋芋相仿形狀的條狀,其聲錯落有致,似為奏響的烹飪序曲。俄而,陸明飛移步灶前,輕呵一氣,灶火隨其心意,或明或暗。鍋中油潤,待微熱,他信手將食材傾入,剎那間,油煙裊裊,香韻初萌。
陸明飛以勺為筆,以鍋為卷,食材在其內(nèi)翻騰輾轉(zhuǎn),似蛟龍嬉鬧于滄海,又像彩鳳翱翔于九天。他時而低眉,專注于火候之微妙;時而淺笑,似已預(yù)見佳肴之絕美。間或撒下幾味自制海鹽,粉末紛揚,落入鍋中,瞬間激起層層香浪,發(fā)散于屋子之外,直叫阿武一家人聞之便口舌生津,心馳神往,仿若此味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嘗。
陸明飛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看呆阿武一家人,很快,陸明飛便做好了四菜一湯,地三鮮,炒包菜,賽螃蟹,清蒸石斑魚,還有一份番茄雞蛋湯。
“好啦,準備開飯吧!”燒好了菜的陸明飛對著口水快掉到地上的阿狗和望著自己發(fā)呆的阿武和阿琴說道。
“師傅,你這廚藝……絕了!”聽到了陸明飛的話后有些回過神來的阿狗擦了擦口水對著陸明飛豎起了大拇指,有些驚嘆道,他似乎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想好好表達一下自己對師傅的敬仰之情,憋了半天憋出了兩個字。
“沒想到陸醫(yī)生不僅醫(yī)術(shù)了得,廚藝更是出神入化呀!”阿武也向陸明飛稱贊道,阿琴倒是沒有說什么,只是聽著自己兒子和丈夫的夸贊點了點頭。
“愛好罷了,不足掛齒!”聽到阿武父子倆對自己的夸贊,陸明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關(guān)于做飯這件事,陸明飛在來到這里之前就非常喜歡,在當(dāng)時有一句話叫做“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那時的陸明飛覺得做飯是一門藝術(shù),更是一種享受,特別是看到自己的家人朋友吃到自己做的飯菜后流露出的幸福表情,陸明飛的心里總能得到莫大的滿足,因此陸明飛在廚藝一道上也頗有研究,雖然后面工作后荒廢了一段時間,但是來到島上修煉了《易筋經(jīng)》后,或許是一法通萬法通的緣故,陸明飛感覺到自己對于庖廚一道的理解又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好了,快吃飯吧!”陸明飛看著望著自己做好的菜肴雙眼放光的阿武一家人,知道他們早已迫不及待了,于是便對他們說道!
在聽到了陸明飛的話后,阿武和阿狗便小跑著去屋子里擺好了一張方桌和四張板凳,然后飛快地把陸明飛做好的四菜一湯端到了屋子里擺好的桌子上,而阿琴則是默默地盛了提前煮好的四碗米飯,隨后阿武又去到了后院,挖出了那瓶他已經(jīng)埋了四年多的酒,這酒本來是之前楊思賢剛到島上時送給阿武表達對阿武幫她蓋房子的謝意的,阿武拿到酒后也沒直接喝,反倒是埋了起來,說是準備等阿狗娶媳婦的時候拿出來喝的,但是今天為了招待自己兒子的師傅,阿武倒也不再考慮那么多,只是說盡興便好!
阿武取出了他珍藏已久的那壇美酒后便給陸明飛和自己倒上了滿滿的一大碗,陸明飛看著阿武端過來的這一大碗酒,只見碗中酒光瀲滟,恰似碎星沉盞,瓊漿玉液泛華光,香霧裊裊撩心醉。這讓平日里不喜喝酒的陸明飛也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品嘗一番個中滋味。
美酒配佳肴,屋子里酒香與菜香交織,令人陶醉不已,桌子上正中央擺著的是清蒸石斑魚,魚身泛著銀白光澤,蒸汽攜鮮香飄散;旁邊的那盤地三鮮中紫茄油亮似緞,青椒翠綠生光,土豆金黃如沙;用雞蛋制成的賽螃蟹色澤金黃誘人,蛋香四溢飄散;炒包菜,菜葉油亮泛光,清甜之味漫揚;番茄雞蛋湯盛碗,紅與黃交相輝映,熱氣騰騰香氛縈。眼前的菜肴,光是看一看,聞一聞,便是讓人垂涎不已,食指大動了。
“我忍不住啦,我要先開動啦!”看著眼前色香俱全的佳肴,阿狗已經(jīng)顧不上禮節(jié)了,拿起筷子就準備往碗里夾菜,但卻被他的母親瞪了一眼之后停住了筷子。
“無妨,咱們也開吃吧,阿武兄,我先敬你一個,感謝你和阿狗一年之前的救命之恩!”看著自己這個小徒弟心急的樣子,陸明飛于是體貼的說道,然后端了那碗酒向阿武說道。
“都是應(yīng)該的,倒是這一年來有勞陸先生為我們村民看病了,還傳授了犬子如此精妙的醫(yī)術(shù)?!泵鎸﹃懨黠w突如其來的道謝,阿狗一下子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稍微停頓了一下后端起酒碗向陸明飛回敬道。
此時得到了陸明飛允許的阿狗可顧不得那么多了,見自己的母親的眼色也緩和了下來,于是便迫不及待的把眼前的菜都嘗了個遍。
地三鮮入口瞬間,茄之綿、椒之脆、土豆之糯,交織成韻,咸香盈口,仿若奏響田園歡歌;清蒸石斑魚,魚肉入口,細膩嫩滑如脂膏,鮮味純粹且悠長,似海風(fēng)輕拂味蕾,原汁原味盡顯海之饋贈;賽螃蟹,入口嫩如蟹肉,咸鮮滋味交融,姜醋香點睛,仿若蟹味縈舌,以假亂真妙韻長;炒包菜,入口爽脆有聲,甘甜之味彌漫,咸香恰到好處,諸味協(xié)奏和暢;入口酸甜柔滑,雞蛋軟嫩,番茄濃汁裹舌,暖流入腹心亦寧。
“好吃!”肚子里墨水有限的阿狗沒有那么多精妙的形容詞,千言萬語最終匯成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陸明飛和阿武二人在一頓酒足飯飽之后終于放下了筷子,而此時撐腸拄腹的阿狗見自己的師傅和父親放下了筷子后,便將桌子上盤子里剩余的湯汁都倒進了自己還有半碗米飯的碗里,然后風(fēng)卷殘云般地完成了光盤行動,桌子上的盤子干凈得仿佛都不用洗了一般。
話雖如此,但盤子還是得洗的,于是早早就吃完了飯停下筷子的阿琴見阿狗也吃完了后便開始收拾了起來,懂事的阿狗也幫著他的母親一起收拾著。
不一會兒,阿狗和他的母親端著吃完的碗筷和盤子到屋子外面洗去了,此時屋內(nèi)只剩下了阿武和陸明飛兩人,不得不說阿武雖平日里不怎么喝酒,但這次卻和陸明飛喝了滿滿的三大碗酒,估計得有一斤半的樣子,阿武只是臉色微紅,稍顯醉態(tài),但神智卻還是清醒的。
而陸明飛本來是不喜喝酒的,他在來這兒之前就基本沒怎么喝過這種高度數(shù)的酒,而且從他的專業(yè)來講,酒精無論是攝入多少,理論上對身體都是沒什么好處的,但是今天阿武的盛情難卻,而一想到自己接下來的打算,陸明飛便也入鄉(xiāng)隨俗,不再推辭了,于是陸明飛便也陪著阿武喝了三大碗酒,本來阿武還準備繼續(xù)喝的,但陸明飛感覺有些頭暈后便及時制止了阿武,說是小酌怡情,這也是陸明飛喝酒的原則之一,絕不會把自己喝到大醉酩酊的狀態(tài),而陸明飛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練了《易筋經(jīng)》的緣故,陸明飛感覺自己的酒量提升了不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他今天喝了三大碗烈酒感覺就跟來這兒之前喝了兩瓶啤酒差不多,剛好是微醺的狀態(tài)。
“阿武兄,其實我有一事相告,你暫且不要和阿狗以及村里的其他人說?!苯柚Ⅴ傅木苿?,陸明飛對同樣微醺的阿武輕聲說出了醞釀已久的那句話。
“陸醫(yī)生請講?!庇行┪Ⅴ傅陌⑽湟娖饺绽锖浪年懨黠w突然神神秘秘地對自己說話,有些疑惑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卻并沒有細想。
“我可能明日便要離開此島了!”陸明飛倒也不扭扭捏捏的,直接開門見山地對阿武說道,他倒也不擔(dān)心阿武不讓他走,畢竟早在一年前阿武讓他留下來給村民們看病時就曾說過,如果陸明飛想走,他們是絕不會阻攔的。
“啊,這么突然的嘛?”雖然阿武對于陸明飛的離開早就有所心理準備,但是突然聽到這么個消息還是有些吃驚和難以接受。
“是的,我在島上也呆了差不多整整一年了,現(xiàn)在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雖然島上的生活也挺幸福的,但是我的愛人和家人還在等著我回去,我還是得走出去看看能否找到返回之法,而且這一年來阿狗隨著我修習(xí)醫(yī)藥之術(shù),不得不說阿武兄你的這個兒子很聰明,能教的我都教給他了,給島上的村民們看個病是綽綽有余了?!标懨黠w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被太陽曬得有些黝黑的臉龐之上流露出的不舍表情,他的心中也有幾分不舍,但是對于愛人和家人的思念讓他不得不走出去,同時他也向阿武交代著他離去后島上村民們看病的問題。
“這一年有勞陸醫(yī)生了,沒想到還為我們考慮得如此周到,敢問陸醫(yī)生準備明日幾時離去呀,是否需要我用漁船送送你。”聽著陸明飛的話語,阿武也知道陸明飛去意已決,于是便也不再挽留,只是問陸明飛是否需要幫助。
“我準備寅時三刻趁著夜色出發(fā),漁船相送就不必了,畢竟目標(biāo)太大,你這未經(jīng)官府登記造冊的漁船一旦被發(fā)現(xiàn)又是一場無妄之災(zāi),我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一個帆船,我到時候就乘它出發(fā),奧,對了,今夜我喝了阿狗的新婚酒,我三個月前埋了一批自己釀的酒在彭醫(yī)生的院子里,并用一塊大石頭做了標(biāo)記,到時候阿狗結(jié)婚可以喝那個酒!”陸明飛聽著眼前這個男子還在考慮如何送自己離開,不禁心頭一熱,然而考慮得周全的他憑借著前世在大學(xué)帆船俱樂部積累的帆船知識和經(jīng)驗利用島上的木材和魚皮自制了一艘帆船,不僅體積小,而且操作起來也十分方便,十分適合陸明飛這種短途的航行,而喝了阿狗的新婚酒有些不好意思的他特別向阿武交代了一下自己也釀了些酒,可不能讓自己這個大弟子在結(jié)婚的時候沒酒喝。
“既然如此,那便祝陸醫(yī)生一帆風(fēng)順了!”心中不舍得阿武在聽到陸明飛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了后,于是也不再多言,只是對陸明飛真摯的祝福。
“多謝阿武兄的祝愿,我這里還有一封信是就給阿狗的,我怕他年紀尚小受不得這種離別場景,我便不當(dāng)面與他告別了,還煩請阿武兄在我明日離開后再將這封信交給他,我想對他說的話都在里面了?!甭牭搅诉@個自己的救命恩人對自己的祝福,陸明飛有些感動,隨后又從懷里掏出了一封提前寫好的信遞給了年前這個黝黑的雙頰微微泛紅的中年男子。對于自己的這個小徒弟阿狗,陸明飛還是非常喜愛的,除了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個因素外,還因為阿狗本性純良,而且聰慧過人,是個可塑之才,而這一年的相處下來,二者也培養(yǎng)出了深厚的感情,這也是陸明飛不敢當(dāng)面與他告別的原因之一,他除了怕阿狗舍不得之外,更怕阿狗一挽留,自己也不忍心走了。
“陸老弟保重!”阿武收過了陸明飛遞過來的那封信并順勢收進懷里,然后再次向陸明飛不舍地告別道,這次他并沒有再叫陸明飛陸醫(yī)生或者是陸先生了,而是之類稱呼陸老弟。
“老哥保重!”陸明飛也向阿武回禮道,然后便起身向屋外走去。只見他步伐穩(wěn)重,不似喝醉的樣子。
“阿狗,為師先回去了哈,明天你就不用過來了,為師今天喝多了,明天給你放天假!”陸明飛走到了屋子外面看到正在幫他母親洗盤子的阿狗,故作正經(jīng)地向阿狗說道。
“啊,師傅你喝多了呀,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正在幫著母親收拾的阿狗見自己的師傅出來了,于是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聽到自己的師傅明天給自己放假,不禁一陣歡喜,自己自從和這個師傅修行以來,已經(jīng)好久沒和村里的小伙伴們一起玩了,正好明天去找找他們,但是又聽到自己的師傅喝醉了,于是便準備送自己的師傅回去。
“不用,為師雖然喝多了,但卻沒醉,你還是好好在家照顧你阿爸吧,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是比我更需要你。”陸明飛一聽阿狗說要送自己,不禁心頭一暖,但卻拒絕了阿狗的提議,因為他還要忙著回去準備明天出發(fā)的東西,也不方便阿狗和他一起,而且夜路也不好走,他也不放心阿狗送完他后一個人回來。
“好吧,那師傅你路上小心哈!”聽到師傅的回應(yīng)后,阿狗看陸明飛跟個沒事人一樣,因此他也不再堅持,只是對陸明飛叮囑他,更多的還是沉浸在明天放假的喜悅之中。
“好的,放心吧,不過為師提醒你一句,放假了也莫要忘了修行哈!”看著阿狗一臉興奮的樣子,陸明飛想到明天自己就要離開這里了,不禁百感交集,不由得向阿狗叮囑道!
“好的,知道啦師傅,后天見!”阿狗聽到自己師傅的叮囑,十分乖巧地回答道。
“好的,為師走啦!”聽到了阿狗的回答后,陸明飛便挑起了放在阿武屋外水桶向村子中心走去,隨后便在那口清醴井挑了滿滿的兩桶水便回到了茅屋。
回到了茅屋的陸明飛,先是將水倒進大水缸里,然后又開始收拾起了行李來。雖然在這里呆了一年,但卻沒多少行李,除了阿武家給的一些換洗的衣物,就一本《易筋經(jīng)》最為珍貴了,另外他還帶了一些珍貴的藥材,想著到了外面換掉盤纏啥的。
待到陸明飛收拾完畢后,便回到了藥房的那張床上開始靜坐了起來,靜靜等待著寅時三刻的到來。
那晚,阿武因為陸明飛的即將離去而徹夜未眠,而一旁嘗到了陸明飛出神入化般的廚藝的阿狗和阿琴卻是睡得很香。
時間來到寅時三刻,只見陸明飛將他那早已準備好的小帆船放入海水中,今晚的的云比較多,月色昏暗,陸明飛背著背囊,操控著小小的帆船在海面上若隱若現(xiàn),一點一點地向著大陸的方向漂去,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