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松與陳修、陳信、陳奇巖四人都很有默契,知道如今誰先稱帝誰就會成為另外三方聯(lián)手打擊的目標,所以都只是自稱監(jiān)國,沒有一個敢直接稱帝。
可是如此一來,下面的各地駐軍、地方官員,乃至全國的百姓們卻完全無所適從了。
最可怕的地方是,在那日的朝堂殺戮之后,原本還能勉強運作的大陳朝廷各部官署衙門,一夜之間幾乎全部陷入了癱瘓。
這就意味著,大陳帝國自己毀掉了統(tǒng)御全國的行政中樞,地方的奏議送到中央已無人受理,至于中央的政令……此刻的陳國已經(jīng)沒什么中央政令了。
這時,有關(guān)大陳太子陳奇松的種種暴虐行徑開始在整個大陳國土上廣泛傳播,尤其是他弒殺君父、母妃和兩個兄長的罪行,更是引得舉國嘩然。
而傳播這些丑聞的幕后推手其實是原本在大陳國土上非常低調(diào)的自然神教東南分壇,幫兇則是那三位正與陳奇松打的不可開交的大陳王爺。
然而,那三位尊貴的王爺似乎沒有意識到的是,這些流言固然讓陳奇松在民間的聲望一落千丈,但是連帶著的是整個陳氏皇族在民間的威信與影響力也在同時崩潰。
也就是說,表面上被罵的只有陳奇松一個人,但實際上他們失去的是東南百姓對整個陳氏皇族的信任和忠誠。
在國家處于極度危難的時刻,身為統(tǒng)治者的陳氏皇族不思團結(jié)起來抵御外敵,反而為了爭奪皇位而各自為政,專心內(nèi)戰(zhàn)。這種行為讓大陳帝國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員、貴族、士紳、軍人、百姓都沉浸在巨大的失望、茫然與寒心之中。
隨著這種狀態(tài)長時間的延續(xù)且愈演愈烈,整個陳國上下離心離德,尤其是各地的軍隊,已經(jīng)徹底陷入了兵無斗志、士氣低落的狀態(tài),連統(tǒng)兵的將領(lǐng)們都不知自己該忠于何人,更不知自己是在為誰而戰(zhàn)。
總而言之,這時的大陳帝國,用劉遠風的話來形容,那就是:“如果說陳國是一盤散沙,那真的是侮辱了‘散沙’這個詞?!?p> 同樣就在陳氏皇族在民間名聲徹底臭了的時候,陳國各地開始流傳起一些新的消息,比如:陳國各郡幾千年前便是大漢帝國的領(lǐng)土,陳國開國太祖只是一個分裂大漢國土的亂臣賊子;大漢皇室劉氏宗族擁有著火神血裔的高貴身份;歷代劉宗帝王多是仁君明主。
流傳的故事還有劉遠磊與劉遠達兩位劉宗子弟如何在面對叛亂時以身許國,現(xiàn)任大漢皇帝劉遠風如何仁愛親民、武學精湛、英明神勇等等。
顯而易見,傳播這些留言的幕后勢力仍然只能是那個天下第一大暴發(fā)戶,哦,不對,應該叫天下第一大教……
在耐著性子等了一個多月,做足了前期的政治準備、軍事準備與輿論準備后,裝傻示弱了許久的大漢軍隊終于再次出動了,與之前不疼不癢地去進攻遠離大陳本土的傍江城不同,這次大漢軍隊可以說是直接一刀刺向了大陳帝國已經(jīng)極度脆弱的心臟。
大漢德祈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就在大漢皇帝劉遠風生日的這天清晨,經(jīng)過一夜的行船,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船隊悄悄??吭诹舜箨惖蹏汲撬诘泥捒|海岸。
劉遠風施展輕功,第一個從船頭跳下,凌空快速踏過一百多米的水面,眨眼間便來到了陸地上,如此神勇無畏的舉動引得后面各船上的將士們紛紛叫好,山呼萬歲之聲連綿不絕。
但實際上,劉遠風之所以這么急著跳下船,絕不是想展示神功以提振士氣,僅僅是因為他莫名其妙地有些暈船了,想盡快找個沒人看到的地方悄悄吐一下……
“記得朕前年就是在這附近的海面上,被皇后救上船的,眨眼間,已經(jīng)過去兩年了!”已經(jīng)將胃里的東西吐干凈的劉遠風對剛剛上岸來到他身邊的凌河說道。
“陛下,上次您是孤身一人落難而來,而這次,您是帶著大軍前來征服這片土地的!從今天開始,您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了!”凌河雖是草莽出身,但在李文敖的教導下,還真是很會說話。
“哈哈,能夠再次站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都是凌河兄弟的功勞!大漢海軍從今天開始,就在炎黃大陸上正式亮相了,朕相信,這將是永載史冊的驚艷亮相!”劉遠風笑著說道。
不得不說,天階中段的高手確實不一般,剛剛暈船暈成那個樣子,上岸之初又吐的一塌糊涂,可剛剛過了這么一小會兒,劉遠風的氣色就已經(jīng)恢復如初,毫無虛弱之相了。
“都是陛下運籌帷幄,讓臣等有了建功立業(yè)的機會!臣等必鞠躬盡瘁,效忠陛下!”凌河立即說道。
“朕說過,咱們永遠是兄弟!派人去傳令,讓步兵弟兄們盡快下船,按建制列隊,咱們要趁陳國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盡快在這里站穩(wěn)腳,可千萬不能被陳國人趕下大海?。 眲⑦h風仍是笑著說道。
“是,陛下!”凌河施禮答道。
“對了,柳剛兄弟那邊不會出什么問題吧,真的能把清揚江的航道給封住嗎?如果毛克龍的大陳水師出來截斷了我們和江北的聯(lián)系,那朕和已經(jīng)登陸的這些將士可就真的是兇多吉少了!”劉遠風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陛下放心吧,這清揚江中下游的航道非常復雜,雖然下游的大部分江面非常開闊,但仍有幾段江面極為狹窄且水深也淺,其中距離入??谧罱囊惶幘褪球允诪?。
而蛟首灘這一段航道只有十幾里,并不算長,但江面寬度基本只有七百米,并且遍布暗礁和淺灘,到了最狹窄的地方,能夠通行大型戰(zhàn)船的主航道只有幾十米寬,水深也不過十幾米。
我們只要在這一段江面沉下一些大船,就成了人造的礁石,完全可以暫時封鎖住主航道!
到時候,陳軍的樓船、巨翼船等大型戰(zhàn)船都將無法通過,只有吃水淺的小型戰(zhàn)船能出來,可這些小船出來的話,又根本不是咱們大漢海軍的對手。
不過這一段江面的水流也很快,想要將船順利沉在指定的地方,必須要提前在船上裝載大量的石塊和沙土,提升船身的重量才行,不然的話,船就會被水流沖到別的地方。
柳師兄之前已經(jīng)征集了一些大型的運輸船。臣之前也已經(jīng)告訴柳師兄,如果發(fā)現(xiàn)征集的運輸船數(shù)量還是不夠的話,那就再沉幾艘戰(zhàn)船補充?!绷韬釉敿毜亟忉尩馈?p> “嗯,沒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時候不能小氣,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這次征討陳國,真正決定勝負的其實不是陸地上的戰(zhàn)爭,而是看誰能控制住清揚江的入??冢 眲⑦h風點頭說道。
“是,臣明白,陛下放心吧!”凌河點頭答道。
漢軍的登陸地點是一個沒什么人煙的荒涼海港,在鄴郡東海岸,像這種并沒有被利用起來的天然良港并不算少,畢竟炎黃大陸的海運并不繁榮。
這就給類似藍鯨幫這樣的海上走私組織提供了更多活動的空間,而這處海港正是藍鯨幫以往裝卸貨物的秘密碼頭。
“陛下,部隊已經(jīng)全部下船集結(jié)完畢!”胡凱來到劉遠風身前施禮說道。
受到海軍船隊的運力所限,劉遠風親自帶領(lǐng)登陸鄴郡的第一批部隊并不算多,只有戰(zhàn)旗禁衛(wèi)軍團的一個旅和胡凱血盾軍團下屬的整編第一百一十一軍,算上海軍的水兵,船隊總兵力兩萬五千余人。
“好,前方十里就是鄴郡建??h的縣城,也將是我們登陸之后的第一個落腳點,攻下這座縣城,就等于是昭告天下,我大漢已經(jīng)在清揚江南岸登陸了!
這一仗是咱們登陸后的第一戰(zhàn),也是你血盾軍團正式成立后的第一次對外作戰(zhàn),你可要打的漂亮點!免得別人說你們血盾軍團只會打內(nèi)戰(zhàn)!”劉遠風拍了拍胡凱的肩膀說道。
“陛下放心!臣這就帶隊出發(fā)!”胡凱立即施禮答道。
“好,兵貴神速,要趁著陳國官府還不知道咱們已經(jīng)登陸,沒有絲毫防備的時候,一口氣拿下建??h城!”劉遠風笑著說道。
“是!”
胡凱轉(zhuǎn)身上馬,帶著兩萬大軍直奔建海城而去。
“凌河兄弟,你也辛苦了,不過海軍的弟兄們還是要盡快將更多部隊運送上來才行,恐怕你這邊還不能休息,需要盡快返回去運送第二批登陸部隊啊?!眲⑦h風對凌河說道。
“陛下放心,這條海路,咱們的兄弟們都很熟,最快一晝夜就可以跑一個來回,臣已經(jīng)讓水手們分成兩班,輪流睡覺,人休船不停,只要風浪別太大,明天早上這個時候,第二批部隊就能在這里登陸了!”凌河立即答道。
“好!不過還是要安全第一!就算晚一點,也不要冒險在風浪里行船,江南這邊,就算咱們的援軍來的晚一些,那些陳國人也還奈何不了我!”劉遠風囑咐道。
“是,臣明白!”
……
傍晚時分,陳州城中,陳氏皇族的四大勢力剛剛又結(jié)束了一天的混戰(zhàn),不過陳國人的內(nèi)戰(zhàn)往往是聲勢很大但死傷并不多,至于所能取得的戰(zhàn)果就更小了。迄今為止,陳州內(nèi)戰(zhàn)中死傷最慘烈的一戰(zhàn)仍然是當日朝堂上的那場廝殺。
疲憊不堪的陳奇松回到自己的太子府中剛剛坐下,端起茶碗還沒來得及喝,就見周頌突然跑了進來,嘴里還大聲說道:“殿下,不好了,劉遠風帶著漢軍在鄴郡登陸了!”
陳奇松聞言,端著茶碗的手猛地一抖,茶水灑了一身,這樣少有的人前失態(tài)讓他更為惱火,干脆將茶碗整個扔在桌上,然后站起身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