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滿腹苦澀
“陛下,如今南北兩線都很吃緊,代、楚兩國四郡已經(jīng)完全落到了張冰的手中。
而魏國、燕國、齊國都拒絕派兵援助我們,僅僅憑借第五和第九兩個軍團,根本無力消滅張冰匪部,如今只能是暫時防守住南部邊境而已。
只是張冰對代、楚的控制越穩(wěn)固,手中的實力也就會越強,用不了多久,張冰就可以從南線發(fā)起反攻。到時候,恐怕咱們連守住邊境都難了。”一個大臣說道。
“是啊,陛下,如今在北線,甘河郡、上安郡的戰(zhàn)事也很膠著。我軍兵力不足,只能固守在幾個重鎮(zhèn)之中,等于是徹底交出了主動權(quán)。這種被動的局面持續(xù)下去,早晚會被劉遠風(fēng)找到薄弱之處進行突破的?!绷硪粋€大臣說道。
“陛下,我大隋境內(nèi),由自然神教和偽漢余孽組織的亂民武裝已經(jīng)有百余支,其中兵力過千人的有三十多股。他們攻打縣城,襲擾州府,肆意處決效忠大隋的貴族、官員和鄉(xiāng)紳地主,然后瓜分他們的土地財產(chǎn),從根基上破壞大隋的統(tǒng)治,已漸成大患啊?!辩娦幸舱f道。
“你們說的這些,朕都知道,朕今天不是想聽你們說局勢有多么不好,朕是想讓你們給朕出出主意,該如何應(yīng)對眼下的問題。”楊政侗皺著眉說道。
“陛下,以臣之見,我大隋當(dāng)前的危機,核心是兵力不足,既然外援已不能指望,那就只能從內(nèi)部想辦法了?!辩娦性俅握f道。
“你的意思,朕明白,還是要從東部三郡調(diào)兵過來?!睏钫秉c點頭,皺著眉說道。
“陛下,既然程仲謙堅持不肯讓第四軍團來增援,那不如暫且調(diào)第三軍團來解燃眉之急。況且于連山將軍也比王桂勇更加善戰(zhàn),有他帶兵相助,當(dāng)可先集中力量消滅劉遠風(fēng)在雪原郡的偽漢小朝廷。到那個時候,再對付張冰就容易了?!辩娦羞M言道。
“哼,程仲謙野心勃勃,朕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白白送給他三個郡!”楊政侗冷冷地說道。
“可是,陛下,如今偽漢余孽才是心腹之患,程仲謙的野心只是癬疥之疾,只要平定了偽漢余孽,再收拾程仲謙是易如反掌啊。”鐘行繼續(xù)勸道。
“哼哼,對付程仲謙這種人,用不著那么費事!
朕已經(jīng)想好了,這就下旨,正式擢升程仲謙為大隋丞相,封一等安國公,讓他立即到裕京上任,主持帝國軍政大計。
同時冊封王桂勇為兵部尚書、京畿將軍、一等武勝候、北部三郡戡亂總處置使、三等大將軍銜,令其帶第四軍團所部隨同程仲謙立即到裕京郡,并總督北線各軍團戰(zhàn)事。
坤公公,你馬上按照這個意思,為朕草擬圣旨,用印之后,連夜送到寒山城去。記住,給王桂勇的圣旨要直接送到他手上,中間不能讓程仲謙經(jīng)手?!睏钫崩湫χf道。
“陛下果然英明,有丞相之位的誘惑,不怕程仲謙不來!”一個大臣說道。
“是啊,就算程仲謙有所猶疑,王桂勇那個頭腦簡單的家伙也肯定禁不住誘惑!到時候,他們兩個就會互相猜疑。而只要他們離開老巢,到了裕京,一切就都由不得他們了!”另一個大臣也笑著說道。
“哈哈,你們也都是身居高位之人,一定記住,想要撤掉一個不聽話的手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升一級!”楊政侗笑著說道。
……
這個王峰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在這南城門喝上酒不走了,而且是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越喝越興奮。他也不在乎一旁的聶聞天只是在喝茶,很快就過了整整一個時辰,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要知道,王峰平日里眼高于頂,除了跟他的義父楊政侗和手下的心腹將領(lǐng)外,極少跟別人多說一句話,更別提坐在一起開懷暢飲了。
這可是把聶聞天急壞了,馬上就要到午夜了,多災(zāi)多難的乾佑二十七年只剩下幾刻鐘就要過去了,劉遠風(fēng)隨時可能出現(xiàn),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王峰卻一直在這里賴著不走,實在是個非常大的變數(shù)。
“督帥殿下,您喝的有點多了,夜也已經(jīng)深了,我吩咐他們送您早些回府歇息吧?!甭櫬勌煸俅稳滩蛔¢_口勸道。
“我沒喝多,別以為只有你聶聞天是‘酒皇’,咱們這些在軍營里摸爬滾打出來的人,誰不是千杯不醉?。 ?p> 王峰的神志已經(jīng)不是非常清醒了,但說話還算清楚,確實是有些酒量的。可是這樣才最麻煩,真要是醉的不省人事了,聶聞天反而可以直接叫人把他送回府了。
“可是明日一早,您還要進宮去給陛下請安呢,新年的第一天,您可不能在御前失禮啊。”
聶聞天又想到了一個理由來勸他。
“陛下……哈哈,他才不在乎我有沒有去請安呢……他心里已經(jīng)沒有我這個義子了,不對,他心里其實從來就沒真的把我當(dāng)成義子……”
王峰似乎真的是喝多了,竟然說出了平日里絕對不會說的話。
“督帥殿下何出此言啊,您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啊?!甭櫬勌旌闷娴貑柕馈?p> “哈哈……最信任的人……如果我是他最信任的人,為什么我求他把公主嫁給我,他卻拒絕了……
還有,晚上他召集那些心腹重臣商議大事,卻單單讓我出來巡邏城防……
他寧可把公主許配給那些廢物一般的楊家公子哥兒,也不肯把公主嫁給我這個為他出生入死,為大隋立下最大功勛的義子?
說什么我是他義子,跟公主名為兄妹……他把公主嫁給那些同姓同族的人就不是有違禮法了嗎!
其實恰恰是因為我跟楊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才不肯把公主嫁給我,我清楚的很!”
王峰說著話就又猛灌了一大碗酒。
“督帥殿下,陛下心里還是最看重你的,待您也遠勝那些楊氏子弟,畢竟您才是大隋朝中唯一的郡王,是爵位最高的人啊!”聶聞天又說道。
“郡王……有個屁用,不過是給別人看的,證明他賞罰分明而已……那時候,我立了那么大的功勞,又手握數(shù)萬精兵,對他忠心耿耿,他自然要給我點兒甜頭……
聶兄,你看,自從我在古城山回來之后,沒了心腹軍隊,陛下就一天比一天不把我當(dāng)回事兒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也都看出我失勢了,如今我的郡王府……門可羅雀??!哈哈……”
王峰雖然在笑,但卻笑的非常悲傷。
“督帥殿下,您是不是想多了,古城山一戰(zhàn),您幾乎全軍覆沒,可回來之后,陛下連一句苛責(zé)都沒有,仍然讓您執(zhí)掌京畿軍務(wù),還把禁衛(wèi)軍團擴編到了六個軍!
如果不是對您絕對信任,陛下又怎么會讓您繼續(xù)擔(dān)任禁衛(wèi)軍團的都統(tǒng)制呢,您可不能辜負了陛下對您的一片苦心啊。”聶聞天一臉真誠地勸道。
“苦心?沒錯,我還是禁衛(wèi)軍團都統(tǒng)制,可是聶兄,你是副都統(tǒng)制,別人不知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如今禁衛(wèi)軍團的六個軍,有哪個是真正聽我這個都統(tǒng)制調(diào)遣的?各軍的那些統(tǒng)制,早就都跳過我,直接受陛下的旨意行事了!
我如今跟聶兄一樣,沒了起家的部隊,每天頂著都統(tǒng)制的名,卻只能干著巡城軍法官的活……”
王峰借著酒勁,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了出來。
“督帥殿下,您千萬不要這么說,咱們禁衛(wèi)軍的兄弟都是擁護你的,只要您有什么指令,我聶聞天第一個服從,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會皺一下!”聶聞天拍著胸脯說道。
“聶兄……謝謝你,到了今天,我才看明白,原來只有聶兄是真兄弟!
想當(dāng)初,我在大街上受一個小隊長的氣,那么多人都在看熱鬧,只有聶兄你出頭幫我教訓(xùn)那個家伙!
事后,在紅盾軍團的帥帳里,那些貴族軍官們都嘲諷我打不過一個二流軍團的小隊長。最后,還是只有聶兄你,不僅沒有嘲笑我,反而出面幫我說話。
你還告訴他們,我只是想救下一個可憐的小乞丐,并沒有真的跟那個小隊長一般見識!這份情誼,我一直記在心里呢!”
王峰的話倒很是出乎聶聞天的意料,聶聞天當(dāng)年只是不屑于公開嘲諷王峰,覺得那樣是自失身份而已,絕對不是多么高看王峰。
“督帥殿下,公道自在人心,您出身于市井平民,自然更了解民間疾苦,大隋百姓也正需要您這樣的人為他們說話啊!”聶聞天眼睛看向計時的沙漏,嘴上則如此應(yīng)付著說道。
“民間疾苦,我當(dāng)然了解!可是我能說什么話,我還敢說什么話!
這么長時間了,我連為聶兄你說句話都不敢,眼看著你被陛下奪了兵權(quán),又天天受那些勢利小人的氣。
而我呢,還要跟他們一起限制你帶兵,甚至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聶兄,我對不起你??!”
王峰說著說著竟然還流了幾滴眼淚,這番話居然是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