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那石牌的大小和位置都跟第三層那些人一模一樣,假惺惺地換上‘梁府’兩個字,就像一塊兒遮羞布,黃族人就是這么對待盟友的,哼。”楚山冷冷地說道。
“好了,都過去幾千年了,咱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吧?!痹骑w說著話便一掌劈斷了這個房間通往平臺的木柵,帶著眾人走了出去。
就這一掌便足以說明云飛的內(nèi)力在所有人之上,藍寶音已經(jīng)算是專修硬功的了,之前也沒能一下踢斷木柵,而已經(jīng)是天階高手的劉遠風更是自知絕無這等功力。
重新回到平臺上,七人發(fā)覺這關押梁昭的所謂梁府占據(jù)了這正方形平臺的一整條邊,很自然的,他們就猜測到這第四層平臺的四邊可能各關押著炎族四大宗族的一個人質(zhì)。
果然,轉過拐角,一塊同樣大小的石牌上同樣寫著兩個黃族文字。云翔很干脆地說道:“齊府。”
聽到云翔的話,云飛沒有出聲,加快腳步走到了下一座監(jiān)牢門前。
看到石牌上那個好似一只正在飛翔的燕子的象形文字,云飛也不等云翔辨識,直接一掌打斷了粗壯的柵欄門木柱,閃身走了進去。
牢房里面的大小、格局、擺設都與之前的“梁府”一模一樣。不過與梁昭那具淡然躺在床上的尸骨不同,“燕府”的這位先祖是以打坐的姿勢,死在了應當為會客廳的房間中。
云飛剛一跨進牢房,就在昏暗的火光下看到了這具打坐于監(jiān)牢中央地面上的白骨,他小心地走近幾步,見到白骨合抱于丹田位置的手掌上捧著一塊兒不大的玉牌。玉牌沖上的一面,刻著一條肋生雙翅的巨龍,正浴火而飛。云飛當即跪倒在白骨前。
與獨角火龍是梁宗的圖騰一樣,浴火翼龍正是燕宗的圖騰。
這時,其余六人也都已經(jīng)陸續(xù)走了進來,云翔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云飛跪倒拜了下去。
“咦,地上好像刻著字。”
云翔低頭下拜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了石板地面上大半被塵土覆蓋的刻劃,便立即用手和袖子將塵土掃開,此刻的他也不再注意會不會弄臟衣服了。
云飛聞言,也趴在地上清理地面上的塵土,其余幾兄弟立即紛紛幫忙。
很快,地面上刻劃的字跡就都顯露了出來,幾人將火把放低照看地面。
只見這些文字也都是古炎族文字,上面寫著:“地底七載,無見天日,時時念故鄉(xiāng),今知竟訣別,惟愿炎興燕盛,雙親安康。若有客來,盼將命牌送回燕宗,必有厚謝。告吾愛妻,勿再掛念,韶華猶在,另覓佳偶。吾魂歸兮,北望燕京?!?p> 這段文字越到最后刻的越淺,筆跡也越亂,當知這位燕宗前輩當時已經(jīng)油盡燈枯,即將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了。
云飛看完地上所刻的文字,淚水當即奪眶而出。
另外幾人也無不傷感,這位燕宗前輩為了宗族獨身來此,忍辱負重,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底監(jiān)牢整整七年。臨死之時,還不忘懇請看到這段文字的人到燕京,告訴他的愛人趁著年輕盡快改嫁。
可惜他絕對想不到,這段文字一直到三千年后才被后人看到,他當年牽掛的父母妻子,如今都早已作古,只是不知他的愛人當年是改嫁他人還是苦等一生。
云飛將尸骨手上捧著的玉牌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看了看背面的名字,然后放進了自己的懷里,接著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帶著七人離開。
回到平臺上又轉了一個彎后,第四座監(jiān)牢出現(xiàn)了,劉遠風知道這回應該輪到劉宗的老祖宗了。不過他還沒太想好,是否也要像楚山和云飛那樣給劉宗的老祖宗磕頭。
“四哥,這石牌上寫的是‘劉府’。”云翔看著有些發(fā)愣的劉遠風,半提醒地說道。
雖然七人都沒有公開身份,但七人各自的出身對大家來說早都不是什么秘密,這第四座監(jiān)牢自然應該讓劉遠風帶頭進入。
張冰和藍寶音也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劉遠風,他們知道劉遠風可沒有云飛那么好的內(nèi)力,如果劉遠風示意要進去,他們倆就會幫助破壞牢門。
愣了愣神兒之后,劉遠風很快恢復了正常,沖著張冰和藍寶音點了點頭。
就見張冰與藍寶音合力一擊,打斷了木柵,隨后各自一側身,讓劉遠風當先走了進去。
劉遠風剛剛邁步跨入監(jiān)牢內(nèi),突然感覺腳下的石板向下一沉,似是有陷阱,這是任誰也沒法預料到的。
好在劉遠風身為天階的輕功高手,雖然毫無準備,但反應極為迅速,絕不會被這么簡單的小機關絆倒。只見他還在門外的另一只腳猛一點地,整個人順勢向前飛身而出,準備平穩(wěn)地落在更里面的地面。
結果機關的設計者好像算準了闖入者的反應,時間正好卡在劉遠風將要平穩(wěn)落地,卻又短時無處借力的時候,在他原本想要落腳地面對應的頭頂上,一塊不小的石塊兒突然掉落砸了下來。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劉遠風施展劉宗輕功特有的一招絕技,整個人以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在空中轉了個身。隨即又在落下的大石塊兒將要砸到人的時候,一掌拍在石塊側面,借助這一點力道迅速平移,沖向通往書房的門洞。
可是就這一刻,門洞上方的石梁又像一道閘門般直直地向下滑落,以其下落的速度來看,劉遠風到達門洞的時候,應該是石梁正好下落到門洞正中間的時候。
由于距離太近,劉遠風之前又把輕功施展的太快,已經(jīng)無法瞬間讓身體停在石梁前面。那么理論上而言,劉遠風若是不想撞在石梁上,就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從石梁上方越過去,要么從石梁下方鉆過去。
可是實際上,就算劉遠風是天階初段的輕功,也沒有時間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找到借力點向上躍起,他唯一的選擇就只能是從石梁下面鉆過去。而且以他此刻的姿勢,也沒時間低頭鉆過去,只能是以屈著腿向后彎腰的姿勢,腦門幾乎擦著下落的石梁鉆了過去。
就這樣,石梁砸到地面的時候,劉遠風屈膝的雙腿也同時落在了門洞另一側的書房地面上。
這一套動作下來,說起來非常復雜又驚險,但實際上從劉遠風邁步進入客廳,到落在里間的書房地面,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所以直到劉遠風平穩(wěn)落地,后面那些人驚呼和關心的聲音才傳過來。
“不用擔心,我沒事,劉宗的老祖宗跟我開了個小玩笑而已?!?p> 劉遠風這句話本來是想及時安慰一下外面的六人。但他說完之后,立即變得哭笑不得,他發(fā)現(xiàn)這一切還真是劉宗的老祖宗跟他開了個玩笑。
只見此刻劉遠風的姿勢正好是雙膝跪在了地面上,而在他正對面,早已化為一具白骨的劉宗老祖宗端坐在書案前,似乎正在笑瞇瞇地看著他。
這讓劉遠風一陣恍惚,仿佛是看到了圣都皇宮中那位有些日子沒見的老頭子。
那位大漢皇帝每次想要讓劉遠風在外人面前這么跪拜一次,都要各種威逼利誘。沒想到眼前這位三千年前的老祖宗竟然用這種獨特的方式,讓劉遠風“自覺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而為了享受這三千年后的一跪,劉宗這位老祖宗還特意把書案的擺放換了個位置,從原本的側面對著門洞變成了正面對著門洞。
想到這里,劉遠風苦笑了一下,這種劍走偏鋒,臨死也不忘幽默一把的行為,還真的是劉宗中人的特色。
既然已經(jīng)如此,劉遠風所幸就勢向著眼前的老祖宗心甘情愿地磕了三個響頭。
一來是他對這位老祖宗機關術的真心佩服;二來是對這位老祖宗當年孤身為質(zhì)的行為由衷景仰;三來嘛,也是避免將要進來的那幾個損友發(fā)現(xiàn)他被古人算計著下跪的尷尬,自覺地磕幾個頭,就可以讓他們誤以為他是主動跪拜的了。
就在他剛剛磕完三個響頭的時候,位于劉宗老祖宗身前桌案下的一塊兒石板突然向下掉落,露出了一個凹洞。
這時,另外幾人也已經(jīng)迅速沖了進來。
已經(jīng)吃過虧的劉遠風謹慎地緩緩起身,一步一小心地來到地面的凹洞前,彎腰到桌案底伸手探入凹洞,竟然拿出了一張古老的羊皮卷軸。
劉遠風見狀非常驚訝,這明顯是劉宗祖先故意留下的,很可能只有先觸發(fā)外間的機關,并且在特定的地點跪倒磕滿三個響頭,才能漏出卷軸來。
可是想要同時滿足這些條件,概率是相當?shù)偷摹?p> 事實上,當年這位劉宗先祖設計這些機關時,考慮的非常仔細,如果真有人能以他所預料的方式躲過機關,又落在他預定好的地點,那十有八九施展的是他平日曾多次見兄長施展過的劉宗輕功。
而在被算計的灰頭土臉之后,還愿意向一個死人磕三個響頭的,那就一定是劉宗的后代子弟了,自然就可以把羊皮卷軸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