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鹿盅麟聞聽此言,依然笑容滿面,只在心中思量。
“若洲,朕久聞你能言善辯,嘴上功夫優(yōu)勝手上功夫三分,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杜若洲一臉平靜,淡然道:
“陛下,酒中到底有沒有毒若洲不知,若洲只知道萬事小心為上,故而剛才的酒,若洲一口也沒喝,請陛下恕罪。”
“沒喝去那了?”鹿盅麟心中驚怒,此時他便已經(jīng)相信杜若洲說的話了。
“陛下請看……”
杜若洲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裝滿酒的杯子高高舉起,往下一翻,杯底朝天,啪一聲響,沒看見任何東西落地,但地上卻印出一大片水漬。
杜若洲重新落座,誠懇道:
“陛下,若洲首次端杯之時就已用極巧手法將一?!巴副〉ぁ睌S入杯中,此丹遇水化囊,裹水吸水,微薄清透以至目視無物。方才若洲所飲之酒,此刻皆在地上?!?p> “哈哈哈哈!若洲啊若洲,朕一句戲言,你竟當真,還如此防備,可讓朕好生寒心啊!”鹿盅麟強顏歡笑道。
“陛下戲言,可若洲不曾戲言?!?p> “何意?”鹿盅麟面色陰冷。
“方才若洲進后殿之時,已用極巧手法將有毒的花粉散播于空中。此毒無味無色,兩個時辰后見效,中毒之人會陷入夢香,一覺送命,但身體不會有任何不適,陛下盡管放心。此毒乃若洲所制,名喚“夢醒來世”,既是師父也無解藥。從進殿到現(xiàn)在應該有一個時辰了吧……”
“朕會折磨你到交出解藥?!甭怪痒牒莺莸?。
杜若洲目光柔情似水,語重心長道:
“陛下酷刑,自知難以承受。若洲后槽牙最后一顆乃是空心假牙,內藏毒丹,如遭敵手,牙碎丹現(xiàn),沾舌即化,頃刻斃命。那時節(jié),無非是若洲先走一步,在鬼門關口等候陛下,只是還請陛下思量周全,是否有必要與若洲共赴黃泉,“雙宿雙飛”?”
“若洲——”
“陛下若還是不信,可以去照一下鏡子,看一看脖頸兩側是否略顯紫青,不消多時毒氣直沖大腦,悔之晚矣?!?p> 宮外雨停,水霧彌漫,草木腥味充斥,整個弘都迎來了片刻的安寧。
此時,鹿盅麟的目光不是目光,而是一張血盆大口,叫囂著,嘶吼著,每顆牙齒都透露出寒光,仿佛在向他的敵人宣示,這是我的領地,這里的一切都屬于我,包括你的命??陕怪痒虢K歸是鹿盅麟,他竭盡全力,用理智化為韁繩,勒住了這頭野獸。
“你要怎樣?”
“一人一馬,放吾歸去。”
“解藥何???”
“一人一馬,隨我同去?!?p> “如何信你?”
“一人一馬,不容懷疑。”
“來人,備馬!”
半個時辰后,弘都西郊外三十里。兩匹駿馬奔馳于密松古道之間,忽然一聲長嘶響徹林野,群鳥驚飛,良駒止步,杜若洲順手摸出一物丟予后方人馬道:
“解藥拿去,速速回宮,遲則命休?!?p> 那人未言一聲,調頭急往。杜若洲眼望那人去的遠了,飛身下馬,揮鞭抽臀,馬兒痛馳疾奔,他卻縱身形沒入?yún)擦窒Р灰姟?p> 可憐一匹駿馬未得明主,三里之后墜入陷坑,霎時數(shù)十名黑衣人自林中躥出,亂劍齊發(fā),馬兒一嘶長一嘶短,凄凄慘慘間沒了動靜。
不到半個時辰,那人回到皇宮玄策殿,將物件交于皇帝鹿盅麟之手,原是一錦囊。鹿盅麟打開錦囊一看直氣得三尸暴跳——
錦囊里并非什么解藥,而是一張紙條,上書:
“陛下切記,玄策殿里放把鏡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