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陶老板

　　在程千帆離開之后，劉波湊過來，遞給大頭呂一支煙。

　　“小程找你做什么？”

　　大頭呂接過煙，夾在了耳朵后，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這小程也是夠有意思的，他找我弄點花旗參，說是要去看望老莫。”

　　“小程倒是心善。”劉波點點頭。

　　“是啊?！贝箢^呂撇撇嘴，倒是沒有多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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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總好！”程千帆敬禮，站的筆直。

　　“小程啊，不要拘束，放松，放松?！瘪绿┖呛切Φ馈?p>　　“是?！背糖Х廊划吂М吘?。

　　“我和肱燊兄相交莫逆，你是他的晚輩，也就是我的子侄輩，莫拘謹。”覃德泰佯怒。

　　“報告覃總?！背糖Х事曊f道，“私下里，您是千帆尊敬的長輩，小子可以仗著長輩的喜歡放肆，屬下現(xiàn)在在聆聽覃總巡的訓(xùn)示，您是屬下尊敬的長官，屬下不敢有絲毫懈怠?！?p>　　“哎呀呀，你個杠頭?！瘪绿┲钢糖ХαR了一句，露出欣賞之情，“你去見了方木恒，說說你的看法?！?p>　　“報告覃總，屬下和此人也是第一次見面，就斗膽說說就此次會面所得?！?p>　　“唔，你說。”

　　“根據(jù)屬下的看法，方木恒也許共情紅黨，甚至可能是紅黨外圍活躍分子，不過，其人是紅黨人可能性不大?！?p>　　“哦，理由呢？”

　　“此人空有傲氣，實無堅韌之心。”程千帆斟酌了一下用詞，“千帆履職以來，也親手抓過紅黨，這些人被歪理邪說誘惑，千帆鄙薄其人愚昧，卻也承認這些人十分頑固，一條道走到黑，難以教化。”

　　“你的意思是，方木恒不是這樣的人？”

　　“方木恒此人受困囹圄，強裝鎮(zhèn)定，實則內(nèi)心怯懦?！背糖Х珦u搖頭，“而且，觀其言行，極為幼稚?！?p>　　“你啊你。”覃德泰哈哈大笑，“方木恒被很多人譽為青年才俊，到了你的嘴巴里就如此不堪。”

　　“這只是屬下的淺薄的看法。”程千帆正色說，“也許此人無比狡滑，故意表演蒙蔽了屬下也有可能。”

　　“不要妄自菲薄。”覃德泰輕笑一聲，上來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相信你的判斷，這樣，你告訴你那個小女朋友，讓她不要擔(dān)心，方木恒再關(guān)兩天，磨一磨他的性子就可以放了?！?p>　　“覃總?！背糖Х泵q解，“屬下和方家小姐只是兒時玩伴，多年未聯(lián)系，并無私情，此番也是秉公行事?！?p>　　“你小子，急什么，我當(dāng)然相信你的行事為人?！瘪绿┖呛切?，看到程千帆還要辯解，哈哈大笑，擺擺手，“去吧?！?p>　　“是，屬下告退?！背糖Х珶o奈，敬禮，退出辦公室，輕輕的掩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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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程千帆離開后，覃德泰打開抽屜，掏出一個黑色封皮的本子，上面寫了不少名字。

　　覃德泰提筆，思考了一番后，才在程千帆的名字后面標(biāo)注：無可疑。

　　想了想，又畫了圈，添了個暫字：暫無可疑。

　　離開總巡長辦公室的程千帆，感受著沿途同僚羨慕的目光，和眾人打著招呼。

　　他的內(nèi)心卻并不平靜，他在檢討自己的言行有無過失。

　　對于老謀深算的覃德泰，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程千帆不認為單憑自己的一番話，覃德泰就會認同方木恒不是紅黨的判斷，但是，覃德泰的表現(xiàn)卻給他一種感覺，這位總巡長閣下實際上對于‘方木恒案’并沒有放在心上。

　　以覃德泰的身份，他說過幾日會放人，自然會放人。

　　或者說，覃德泰實際上也對于方木恒的身份心知肚明？

　　只是，政治處此番大張旗鼓的抓捕，卻是抓了又放，是不是太過兒戲了？

　　此外，在巡捕房的看守所里，他沒有看到同日被抓捕的‘朱源’。

　　他今日打著去‘探望’方木恒的旗號，也有去再會一會此人的謀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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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程，找你的?！焙侮P(guān)拎著話筒，喊道。

　　“謝了?！背糖Х舆^電話，“我是程千帆，哪位找我？”

　　“陶老板，你好呀，多日不見，最近在哪發(fā)財啊。”

　　“怎能讓陶兄你請客，該我為陶兄接風(fēng)洗塵才是。”

　　“陶兄客氣，千帆就卻之不恭了，說好了，下回我做東?！?p>　　掛掉電話，程千帆掏出香煙，自己抽了根，將煙盒扔給何關(guān)。

　　“什么事？”何關(guān)毫不客氣的將剩下半包煙揣兜里，“需要我?guī)兔?？?p>　　“沒事?！背糖ХS口說，卻是突然想起什么，“還真有事要麻煩你?！?p>　　“你說?！?p>　　“霞飛路那件案子，你知道的。”

　　“唔?！?p>　　“你去打聽一下，死去那人的手續(xù)辦完沒。”程千帆說，“完事我打電話安排人去葬了?！?p>　　“交給我了?！焙侮P(guān)點點頭，并沒有懷疑什么。

　　法租界天主教會成立了一個救濟會，為無人認領(lǐng)的尸體收尸安葬，救濟會方面聯(lián)系了巡捕房方面，當(dāng)時剛剛來到巡捕房的程千帆被安排去接洽這種晦氣的差事，程千帆也就在救濟會掛了個副理事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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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值后，程千帆換了便裝，前去赴陶老板的東道。

　　程千帆是警覺之人，在此前這為陶老板刻意接近他之時，他就向竹林同志匯報過這件事。

　　竹林同志通過黨內(nèi)渠道探知，這位陶老板的真實身份極有可能是特務(wù)處的特務(wù)。

　　并且立刻得出了對方想要吸引程千帆加入特務(wù)處的判斷。

　　他建議程千帆和對方虛與委蛇。

　　至于說是否趁機打入特務(wù)處，竹林同志也拿不定主意。

　　程千帆本身就有巡捕房巡捕、‘火苗’和‘陳州’的三重身份。

　　倘若再打入特務(wù)處。

　　這已經(jīng)不能夠用環(huán)境險惡形容了，這將是危機四伏、如履薄冰。

　　此后，陶老板又多次和程千帆接觸。

　　竹林同志經(jīng)過深思熟慮，認為這是不可多得的打入敵人內(nèi)部的絕佳機會，命令程千帆伺機加入對方。

　　他將這件事在特科備案，并且再三叮囑程千帆要小心，一旦有可能暴露，立即遠遁，一切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wù)。

　　此后就接連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特科被破壞，竹林同志犧牲，而這位陶老板也數(shù)月不見蹤影。

　　程千帆都以為不會再和這位陶老板有什么交集了，沒想到對方突然回到上海，并且再次聯(lián)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