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心悠然收緊,但是眸中的痛色暴露了她此刻情緒,想當(dāng)年他們可是一同入的縣衙,只不過一個應(yīng)征的是仵作,一個是衙役,這么些年,兩人雖談不上如何交好,但在查案的時候,那些默契還是有的,說到底她還是不相信他會變化這般大。
以前他只是一個性格內(nèi)向的害羞少年,因著對正義向往,而努力考取執(zhí)法的衙役,現(xiàn)在怎么站在對立面了,先是在王氏案子里成為從犯現(xiàn)在又成了主犯,她是不相信這個事實。
可理智的她也明白,之前慕容語檢查葉徽的胃液里是包含有用于蠱術(shù)的夢幻花汁,所以這里肯定有一個操作的人,而肖義無疑是最合適且不被懷疑的對象,畢竟表面上肖義是被關(guān)在牢房里,按理說是完全沒有作案機會,但憑著多年的同僚關(guān)系,牢頭也不會多為難他,比如上次自己即便被押解進(jìn)入牢房,期間也還可以和同僚們談笑風(fēng)生,這也就是為什么自己沒有想到,反而被祁玉發(fā)覺的原因,總的來說是自己有些主觀了。
“為什么要殺他們?”花月也不繞彎,左右他都是知情人,現(xiàn)在又被抓了個正著。
“因為他們該死!”肖義咬牙切齒的回答,眼中的恨意仿若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你到底是誰?”花月眼神如鷹,說出的話冷若冰霜,顯然她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可是她還是希望他親自說出。
肖義倔強的昂著頭,眼睛只鎖著她的眼,繼而垂下眉目,看向他的腰際,那里赫然用紅繩垂掉著一塊血玉,花月只覺那模樣甚是熟悉,不覺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下,入手溫潤,顏色如血般嫣紅,上面的云紋圖騰猶在,卻不是雕刻上去,仿若渾然天成,應(yīng)該是玉石開掘最初的模樣,她有些呆愣,只問,“你怎么會有?”
他訕訕一笑,言語平淡,“家族流傳?!?p> 花月還想問什么,卻見他面上一痛,下一刻嘴角已經(jīng)流出黑血,他卻沒有那般難受模樣,只有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在他嘴角慢慢蕩開。
混亂之中,花月早已經(jīng)扶著他大聲呼喊,“來人!快去請大夫。”
往往衙役抓住犯人都會先檢查是否藏毒,就是牙齒里面也會檢查到,但看他這情況應(yīng)該是服用的慢性毒藥,如此看來他早就決心一死。
事態(tài)緊急,祁玉已經(jīng)走過來快速的點了他周身幾大穴位,她抱著他奄奄一息的身體,握著他解開的雙手,不住問,“怎么這么傻?”
嘴唇裂,齒齦青黑色,當(dāng)時無癥狀,一日后,九竅有血出,這是中鼠莽草毒的癥狀。
他蒼白一笑,低低的聲響從他喉嚨中傳出,更加引的黑血汩汩流出,他一字一句很是費力卻如珠玉般落在花月心上,“以后你會知道?!?p> 冷風(fēng)過堂而入,卷起她的鬢發(fā)衣袂,只覺得她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一般,只僵硬的握著他早已垂落的手,看著新鮮的血液流經(jīng)她的手最后滴落在她手中的血玉上,陽光下更加奪目生輝又同時象征著殘忍的事實,也許那不是一塊玉而是一顆剛從活人身體剜出來的血淋淋的心。
接下來的審訊,花月沒有參與,因著剛才堂上那一幕,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fā)生,所以她也牽連著暫時羈押在牢,只待查證后再議。
不過一向八卦的看守們還是沒有閑著,再加上大家都是熟識,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索性在桌子旁多加了一個板凳,讓花月像在家一樣別拘束,而后大家一邊吃菜一邊談?wù)摻裉熳詮幕ㄔ伦吆蟮那樾巍?p> 話說,肖義的尸首拖下去后,再次押上堂的就是梅氏母子,只不過梅氏在見著三具惡臭難聞,模樣干枯的尸體時,整個人瞬間呆愣了,而梅子息更是瘋狂的大叫,一邊喊叫,一邊撲入梅氏懷里,尋求安慰,仿若小小孩童,“娘救我?!?p> 梅氏心疼的摸著他的臉,滿臉淚水,目光看向祁玉時眼睛里多了一份銳利,“大人,這是要做什么?”
一個母親最大的底線就是自己的孩子,而今天他卻觸犯了她的逆鱗。
早些年梅子息的病情就時常反復(fù),這些年她細(xì)心呵護(hù),好不容易讓他的病保持只要不要受刺激就如正常一般,現(xiàn)今接二連三的事情發(fā)生,她真怕他的病情加重。
祁玉蹙眉,毫不在意她氣勢凜然,只用平靜的口吻說,“你可敢看看面前這具女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