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安迪一個人獨坐在家族的大廳之中,門口有奧爾德和羅賓遜兩人把守,他吩咐了任何人來了也不讓進,就算是獨孤連城也不行。
而今天的他需要一個人好生的靜一靜,雖然靜坐并不能解決問題,甚至他的頭腦也未必能夠思考出一個可行的方法出來,不過對于搞清楚前因后果卻還是很有必要的,但其實就算安迪自己不說,他也明白,那也就是無論他想到了什么,或者是想到了要做什么,都沒啥用,畢竟他所想到的永遠都只是一條單一的脈絡,甚至都不是脈絡這種可以活動的東西,而是一件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可能改變的事,但除了他以外,每一個人都在活動著,相比起安迪這個“死腦筋”來說,他們的大腦不但活泛,而且充滿智慧和陰謀。
事情真要開始追溯,那絕對要追溯到安琪爾帶著蕾娜和海皇印信來向安迪“投降”的那一刻開始說起,雖然那一天安琪爾的確是以一種敗軍之將的身份來見安迪的,見面之后一句話不說就先把蕾娜還給安迪了。
但實際上有了頭幾天賈雷爾馬丁和左相的分析,安迪就明白,就算安琪爾自愿獻上那一枚海皇印信,并且愿意主動讓出神族大統(tǒng)領之位,但安迪也絕對無法把這兩樣東西拿走,所以同樣是在那一天,當安琪爾親口說出安迪就是神族新任大統(tǒng)領的時候,安迪也只能假惺惺的認命安琪爾為神族副統(tǒng)領,并且將?;视⌒庞衷俅芜€給了安琪爾。
雖然說在那之后,安琪爾還是把海皇印信又退還給了安迪,畢竟這東西象征的權威就是屬于大統(tǒng)領的,如果還保留在自己手中,多少也會引人疑竇,甚至于還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這東西對安迪來說也沒什么意義,同樣她也相信安迪不會在某一天拿著這個東西跑到耶羅山上要逼她退位。
從這件事上來看,安琪爾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jīng)計劃好了,把她能夠想到的局面都已經(jīng)打理妥當了,然后才來見的安迪,可以說如果那一天安迪沒有認命她為神族副統(tǒng)領,或者說安迪一意孤行要她解甲歸田,想必安琪爾也準備了很多后手,或許就和昨天安迪和納什的見面有著某種類似之處。
一想到這些活了幾十萬年的“神精”,安迪就有種頭大如斗的感覺,或許他從來也沒想過,他今天會栽這樣一個跟斗恰恰就和這枚海皇印信有關,甚至于他六年前所栽的那個跟頭依舊還是和海皇印信有關。
想到這里,一個詞匯無疑就躥升到了安迪的腦海之中,那就是——
權力。
權力,無疑是比資格更要緊的一個東西,對于異界眾神來說,他們已經(jīng)有資格了,即使是那些還沒有入選名人堂沒有成為高等神族的冕下,他們依舊有著某種資格,雖然說在神族這個框架內(nèi),他們的資格或許就和那些教廷、帝國當中的擁有資格者沒什么區(qū)別,但僅憑神格的存在,卻仍舊賦予了他們一種獨一無二的資格。
而在資格之上無疑就是權力了,無論是眾神還是普通人,又或者說是修仙者,乃至外星人,任何人都想擁有權力,無一例外,當然了權力的引申意義可以是土地,可以是資源,可以是一份底蘊,也可以是一個尋仙問道的機會,但對于安迪這種人來說,無論是怎樣的權力,都無外乎只有一種方式可以得來,那就是實力。
但遺憾的是,在今天的安迪眼中,無論是馬龍兄弟,還是布萊恩特、納什這伙人,其實并沒有多么強大的實力,或者說,就算安迪戰(zhàn)勝不了他們,也能夠在實力方面抗衡他們,但同樣遺憾的是,安迪卻并沒有哪一次主動挑起過紛爭,他并沒有從實力對抗這方面去尋求一份勝算。
那么,安迪為什么不這么去做呢?
其實答案已經(jīng)很明了了,不是因為安迪不敢,也不是他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這么做,而是異界眾神早已過了憑借實力來擁有權力的這個階段。
龍肯大陸保衛(wèi)戰(zhàn)讓安迪領教了一把對手的實力,甚至那都不算是一種實力了,而是一個整體,甚至是無懈可擊的整體,至少在龍肯大陸保衛(wèi)戰(zhàn)之后,無論是通過安迪自己想到的,還是賈雷爾馬丁、保羅加索爾等人告訴他的,都讓他明白,如果沒有布萊恩特、奧尼爾、安琪爾、朵拉乃至諸如納什這樣當初并沒有出場的勢力的一致默許,都不可能促成當初的龍肯大陸保衛(wèi)戰(zhàn)。
所以說,在那之后,賈雷爾馬丁、獨孤連城等人才汲汲營營的想要安迪帶著寶寶去給眾神治愈位面創(chuàng)傷,去提升家族乃至自身勢力的影響力,去憑借安迪的能力,家族的影響力,甚至是神族大統(tǒng)領這個名義去爭取更多的盟友,以及拉攏一些真正強大的幫手,這么做的目的不是為了和異界眾神分庭抗禮,而恰恰是讓安迪能夠真正的融入其中,成為能夠和布萊恩特、納什等人談笑風生的對象。
但遺憾的是,安迪又一次搞砸了,至于他究竟是如何搞砸的,或許也不需要再多說什么了。
從很久以前,安迪就覺得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搞定所有的局面,而事實上也同樣如此,哪怕是今天的他已經(jīng)很被動了,但獨孤連城、賈雷爾馬丁、保羅加索爾、龍神等人依舊無比的信任就算再來一次龍肯大陸保衛(wèi)戰(zhàn)安迪依舊有翻盤的能力,甚至于他會反敗為勝也未嘗不可。
但遺憾的是,這么一次又一次的活下來,一次又一次的從嘗試到失敗到回到原點,然后從再嘗試到再失敗到最后又重新回到原點,又有什么意義呢?
或許對安迪來說是有意義的,畢竟一次次的出門旅游冒險,見識不同的異國風光、歷史人文,就是旅游散心的意義所在,但如果安迪真要這么想的話,他也沒必要再和獨孤連城、貝勒等人打交道了,甚至于他也沒必要和蕾娜結為夫妻。
畢竟直到今天,安迪也依舊記得,蕾娜答應嫁給他的唯一一個條件就是安迪能夠入選名人堂,雖然說如今的安迪已經(jīng)不需要競選名人堂了,但這就是一個資格,就和安迪成為神族大統(tǒng)領的資格沒什么區(qū)別。
或許今天的這番思考也曾經(jīng)在過去出現(xiàn)過很多次,比如說他曾經(jīng)在法尼亞帝國的某個屋頂也有過類似的思考,雖然可能思考的格局不太一樣,但道理卻是相通的,那就是他是否愿意為了他人而改變自己。
甚至于這種改變有可能還并不是朝著好的方向去改,畢竟安迪能夠一次次的戰(zhàn)勝“邪惡”,一次次的迎難而上并且最終斬殺惡龍獲取勝利,那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勝利者,是可以開懷大笑的那個人,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改變呢?
就在安迪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此時在家族的另一角也有著另外一場別開生面的會談,但說是會談也許并不準確,畢竟他們這幾個人事先并沒有安排或者預約,而純粹就是幾個人無聊走到了一起,又相互坐下,然后就陷入了沉思當中,只是當他們偶爾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對面居然還坐著一個人,這才生出了想要與之攀談一番的打算。
這幾個人自然就是獨孤連城、賈巴爾、龍神以及保羅加索爾了,可以說除開保羅加索爾外,其他三個人就是如今安迪家族的核心成員。
對他們來說,今天的這種現(xiàn)狀究竟好與不好,其實他們根本就沒資格說這種話,畢竟他們就算再引以為傲的同時也很有自知之明,那就是今天這個家族所擁有的一切諸如實力、影響力這種東西都是安迪一個人奪來的,他們充其量只能算是見證者或者分享者,即便安迪不依靠他們,憑借他一個人甚至都可以建立一個國家,并且在建國的那天,號召億萬人追隨于他。
當然了,或許建立一個國家確實就是這么簡單,但建國之后呢,該如何打理這個國家,安迪基本上就是一窮二白,正因為安迪只會建國,不會打理國家,所以才走到了今天這種地步。
“你們覺得,這件事最壞能夠到什么程度?”獨孤連城率先打開了話匣子,而隨著他的聲音響起,每一個之前在思考同一個問題的人,此時都開始動用他們那活泛的、智慧的大腦,開始進入到各自的角色當中來,但是當他們剛想要張開嘴并且把自己思考得到的脈絡線索,而不是一種固有認識給說出來的時候,卻又啞巴了。
看著他們這一個二個的表情,獨孤連城的心中就默然了,是的,不管他們想到了什么,想要做什么,都沒有用,面對安迪這個家主、國王、教皇乃至于一位冕下,他們能做的并沒有那么多。
此時,一個古怪的念頭突然間出現(xiàn)在了獨孤連城的腦海之中,那就是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不但是自己,賈巴爾這群人,甚至就連奧爾德、羅賓遜、露娜這幾個人也很少隨著安迪一同出門旅行了,那么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今天這個場合這三個人沒來,即便如今的露娜也貴為冰雪女神了,但她依舊謹守自己曾經(jīng)身為精靈族一員的身份,甚至她的思想也還是封建的,在使用冰雪神格的同時,內(nèi)心之中也會對自然女神存有一份虔誠之感。
不得不說,這種虔誠的感覺恰恰就是露娜最好的品質(zhì),而這樣的品質(zhì)不會也不曾出現(xiàn)在穿越者的心中。
如果說今天的獨孤連城已經(jīng)算是一個標準的異界人的話,那么安迪就還是一個標準的穿越者,當然了獨孤連城并不知道除了安迪,還有一個卡爾馬龍也是一名標準的穿越者,甚至比安迪還要更加符合標準,畢竟卡爾馬龍沒有神格,一個不繼承神格還能夠坐擁“天空之神”這種神號的“凡人”實在是太古怪了。
“獨孤,要不你去問一問安迪,我們接下來要做點什么?”這個問題是賈巴爾提出來的,說實話他很別扭,而這種別扭不是今天才出現(xiàn)的,而是一直以來都有這種感覺,甚至于如果他不是安迪的朋友,不是受到了安迪過多的恩惠的話,他早就已經(jīng)離開這里了,甚至于相比起安迪家族來說,地獄和冥神才是最好的歸宿。
當然了,每個和安迪走的很近的人都知道,安迪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沒辦法讓其他人不把他當成為一位領袖來對待,而這恰恰是最苦惱的地方,他所展現(xiàn)的實力和影響力已經(jīng)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這種時候你要讓德魯這樣的人把他單純當成是一個工具人來看待,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但實際上,這種“工具人”一般的想法不但德魯有,格雷格有,甚至于很多人看到安迪的時候也都有過,如今想來,能夠壓制德魯,讓其成為一個工具人,而不是做萊因哈特家族的二當家的格雷格才是真正具有大智慧之人。
今天的這場會談在獨孤連城和賈巴爾兩人的兩個問題提出之后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而最終散會了,只不過當獨孤連城經(jīng)過家族正廳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直把守在門外的奧爾德和羅賓遜,就知道此時安迪還在大廳里,還在思考那些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相通的東西,甚至于安迪一直在想的都只是一潭死水,而不是可以奔向大海的溪流,想到這里,獨孤連城搖了搖頭,最終還是離開了。
次日一早,當所有人都開始干活的時候卻突然間發(fā)現(xiàn),安迪不見了,很快經(jīng)過眾人的打聽才發(fā)現(xiàn),和安迪一同離開的還有安娜和蕾娜兩人,不過當眾人剛松了口氣的時候卻又再度緊張了起來,畢竟在過去安迪帶著安娜一同離開那絕對是去戰(zhàn)神殿或者龐貝神教那邊去搞研究了,而安迪如果想單獨帶著蕾娜一同離開那多半是來一次私人旅行。
不過,安迪一次性把這兩人都給帶走了,這就有點不同尋常了,所以在多方打聽過后,倒是讓獨孤連城在保羅加索爾那里聽到了一個答復。
“也許要不了多久,安迪又會變的更加強大起來。”保羅加索爾的話讓獨孤連城心中一怔,乍一聽這句話就給人一種安迪的確是去搞研究的感覺,雖然說每次安迪搞研究都沒有什么成果,但說來也巧,那就是安迪真正獲得成果的時機差不多都是在搞完研究后的一段時間之后得到的。
畢竟安迪不是一個真正的科研人員,他搞研究一般得到的都不是成果,而是一種靈感,這種靈感無法通過枯燥乏味的實驗得出,但卻反倒是能夠在通過實踐過后得出。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到底會去哪里?”獨孤連城原本是不打算問的,畢竟問了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在過去和保羅加索爾聯(lián)系的一直都只有安迪一人,而如果說保羅加索爾想要幫忙的話,他會自己找人提出來,就像是在深淵之海時保羅加索爾將自己想說的話告訴奧托波特,然后讓奧托波特轉述給安迪一樣。
“不知道?!惫黄淙唬A_加索爾一口就回絕了他,對此獨孤連城倒也并不覺得有什么,而且既然已經(jīng)有了結論,那此時的他倒也不便在此多做停留,還得盡快把安迪的消息轉告給其他人知道才行。
話說就在獨孤連城離開之后,保羅加索爾看向了遠方的天空,腦海中殘留著一種微妙的幻覺,雖然他隱約的猜到了安迪要去做什么,但卻又有一種完全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