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諾維茨基神態(tài)變得隨意了一些,就好似他將要說出的也不是什么正經事一樣,但他的這種表情卻給予了安迪另一種想法,那就是這是一件已經蓋棺論定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了結果的事情,而諾維茨基想要當眾翻案。
要說安迪為何會有這種感覺,那是因為安迪也有類似的經歷,一件事如果所有人都覺得是對的,而你卻覺得是錯誤的,但如果說你很鄭重的把這件事給提出來,非要搞的像是學術討論一樣,那其他人一方面覺得你很固執(zhí)、很愚昧,另一方面也會覺得再就一個已經蓋棺論定的事情再拿出來討論一番也毫無必要。
因此,如果這時候安迪用一種很隨意的方式,像是朋友之間開玩笑一樣,把自己想說的話融入到一種娛樂的氣氛當中,或許會讓其他人在這種氣氛當中找尋到一種宛如“集體娛樂”般的游戲心態(tài),從而能夠將這個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是對的事情再延伸下去,哪怕是用雞蛋里挑骨頭的心思迎合一下這種集體娛樂的氛圍。
“我聽說布萊恩特現在不僅僅是光明神,還有一個神罰之神的頭銜,就是不知道他如今的身份變得多了,是否還記得曾經的老朋友?”
隨著諾維茨基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這番話之后,現場的氣氛頓時就變了,而且這種變化連安迪這個小年輕都能感受得到,畢竟納什和莫寧并不是諾維茨基的朋友,不會陪著他來一場集體娛樂的即興表演,而此時他們所能夠想到的必然就是諾維茨基弦外之音所要表達的那種真正的用意。
而作為安迪來說,無論是布萊恩特的多重身份,還是諾維茨基口中的老朋友,聽上去都會給人一種“古里古怪”的感覺,畢竟諾維茨基不可能不知道布萊恩特還有一個神罰之神的身份,而他的親弟弟就曾經是晨昏天堂的一員,至于“老朋友”這個稱呼也完全無法聯想到布萊恩特此人,畢竟當初圣光之城的一幕至今還不時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所以,此時的安迪也在想,諾維茨基到底要說什么呢,還是用這樣的一種語氣在閑聊,而一想到這里的時候,安迪猛地就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禁忌。
禁忌,無疑是讓安迪感覺最強烈的一個詞匯了,畢竟他也觸發(fā)了某個禁忌,導致了復仇之神基德對他的攻擊,雖然耶羅山上并不確定就是基德攻擊了他,但安迪卻有至少五成的肯定。
難道說,諾維茨基之所以這樣說,也是在避諱著什么嗎?
此時的納什和莫寧都皺起了眉頭,這個話題對他們而言絕對是禁忌的東西,諾維茨基知道這個禁忌并不奇怪,但讓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的是,諾維茨基為何要選擇在這樣一個場合說出這個話題呢?
此時的納什不由得又看了一旁的安迪一眼,這個年輕人在這數十年的時間里突然躥起,接連干出了好幾件轟動神族的大事,而如今的他竟然還和虛空眾神攪和在了一起,讓納什和布萊恩特都有些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如今的安迪也是神族的大統(tǒng)領了,有這樣一個身份的約束,至少表面上他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了,但如今當他們乍聽到安迪居然放棄了神族大統(tǒng)領的職位,將其歸還了安琪爾,甚至還拿出了戰(zhàn)神印信來,這一下子頓時就讓納什有些始料未及了。
雖然他可以確定這件事一定是諾維茨基搞出來的陰謀,但安迪是否也牽扯其中,牽扯的又有多深,是否和當年很多秘而不宣的秘密有關,這其中引人深思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怎么,我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諾維茨基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唯獨沒有在安迪的身上停留,就好似他全程都無視了安迪這個人了,但恰恰是因為這樣,反倒是在一種欲蓋彌彰的氣氛當中將安迪給烘托了出來。
要說納什此時其實也會懷疑,諾維茨基在安迪的地盤上故意說起這件事,還一副不給安迪打招呼的嘴臉,是不是他故意想要拉安迪下水?
但不得不說,就算真相確實如此,但如今這個秘密被一個不應該知道的人知道,而且這個人看樣子還沒有避諱的打算,那納什的心中就已然有了決定。
“這也沒什么不能說的。”隨著納什淡淡的一笑,身子朝著后方靠了靠,擺出了一副早已胸有成竹的模樣,然后就聽他說道,“既然布萊恩特是那個人的徒弟,我想憑借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絕不至于不承認這一層關系?!?p> 納什的話一出口,安迪頓時就驚呆了,光明神布萊恩特是某人的徒弟,這話如果不是他親耳聽到那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畢竟很早以前安迪就想明白了一件事,當然這件事少不得也有龍神和保羅加索爾的幫助,讓他明白光明神和虛空之神、魔獸之神一樣,他們都屬于一種現有異界規(guī)則體系之外的存在,畢竟如果說創(chuàng)世神想要畫一幅波瀾壯闊的畫,而眾神的神格就是從這幅畫里來的,那么沒有光明,沒有紙和筆,創(chuàng)世神又該如何作畫呢?
雖然這種類似于“上帝搬不起自己創(chuàng)造的石頭”的問題有些可笑,但對安迪這個用同位轉換方程來逆推異界規(guī)則體系之人來說,卻并不可笑,反而這才是一種順理成章的邏輯關系。
而如今當他聽了諾維茨基的話后,立刻就開始猜測,布萊恩特的師父到底是哪一位呢,而很快他就從諾維茨基那句老朋友的話中猜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布萊恩特的師父就是那位眾神之神邁克爾。
邁克爾,極有可能就是虛空的老大了,甚至于還和那位創(chuàng)造了虛空的創(chuàng)世神脫不開關系,但這并不是安迪關注的重點,而重點是此時的安迪也開始在疑惑諾維茨基今天真正的來意了。
雖然說此時他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有些晚了,畢竟能聽的他聽了,不該他聽的他也聽到了,但即便他已經無法改變現狀,以及其他人對他的存疑,至少安迪還能夠在新一輪的危機到來之前及時作出挽救。
“好!”納什的話音落下后不久,諾維茨基就拍手站了起來,就好像是那個原本所有人都覺得是對的,但只有他覺得不對的問題,終于是得到了他滿意的答案一樣,此時的他紅光滿面,有種難以抑制的興奮一樣,隨即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請異界眾神隨我返回虛空去參拜‘新王’吧!”
新王?
聽到這個古怪的稱呼,安迪的心中一震,但隨著他回過神來之后,這才猛地看向了納什和莫寧這兩位,卻發(fā)現他們兩人完全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就好似諾維茨基不是說了什么蠢話,而是他根本什么也沒說一樣。
是的,不管新王、舊王,在異界眾神的心中早已是塵埃落定,即便是今天的光明神布萊恩特,也并非什么新王,如果說異界神族真的有一個老大的話,這個老大也是另有其人。
所以,諾維茨基繞了這么大一通就想要改朝換代的話,那只能說他想的太簡單了,當然了納什和莫寧都很清楚,諾維茨基并不想改朝換代,或者說他之所以這么說,其實也只是他真實意圖背后的一個幌子罷了。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這一刻其實已經心照不宣了,可以說除了安迪以外,就連龍神、混亂之神都已經猜到了。
“怎么,你們不愿意?”諾維茨基看著眼前這一個個不動如山的眾神,隨即就笑了起來,笑容之中充斥著一些鄙夷。
“諾維茨基,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虛空之門絕不能開啟,這是底線,也是神族血誓之中最大的一條禁令!”納什的話扯到了神族血誓,而聽到這四個字的諾維茨基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就仿佛這個東西對他而言完全視若無睹一樣。
“哼,狗屁的底線,我看著不過就是你們幾個人的底線罷了,告訴你們,虛空之門必須開啟,就算你們異界眾神不答應,但我也會找到方法的!”諾維茨基說完后,今天第一次看向了安迪,而被他的眼神注視的安迪此時不由得心中一動,他突然間好似意識到了什么,難道說,諾維茨基一開始用問罪的口吻說了這么大一通,但實際上他卻是沖著自己來的?
很快安迪就有些后知后覺的回想了起來,貌似他當初在即將公開拍賣馬龍兄弟的時候,諾維茨基就曾經對他親口說出,他是沖著自己而來的。
隨著諾維茨基的目光移轉,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隨之移轉,這一刻哪怕誰也沒有說話,但那種聚焦之后所帶有明確目的的眼神之中卻都透露出同一個訊號,那就是如果連異界眾神都做不倒的事,安迪或許有能力做到。
此時的安迪一經明白過來這一點后,頓時就自心中升起了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諾維茨基算計了,而且這一次恐怕不比從前,畢竟他好像身陷了某個天大的陰謀當中,這個陰謀不僅僅涉及到布萊恩特、納什等人,甚至連同所有異界、虛空諸神都深陷其中,畢竟之前納什曾經提到過神族血誓之中的頭號禁令,只要聽一聽這句話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諾維茨基的目光最終還是從安迪的身上移開了,而后看向了早已尾隨前來,卻始終沒有來到第一現場的保羅加索爾,然后說道,“你走不走?”
保羅加索爾搖搖頭,此時的他其實最佳的選擇就是和諾維茨基一同離開,但他的心里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能走,而在諾維茨基得到了保羅加索爾的意見之后,人隨即就消失在了當場。
諾維茨基離開之后,現場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當中,而在一段沉默過后,納什開口說道,“看來,果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呀,倒是讓諸位見笑了!”
聽到這句話,安迪還不覺得有什么,但龍神和保羅加索爾卻已經猛地意識到了什么,畢竟納什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站在一種自家人對外的立場上所說,原本他們都應該是自家人,是異界眾神,而安迪這個另類也在接過了神族大統(tǒng)領一職后,也是納什、布萊恩特的自家人,但如今他突然間這么說,就好像是不再認同安迪是他們這一邊的人一樣。
“老伙計,我們也該走了。”納什此時站起身來對身旁的莫寧說道,看著他兩的起身,安迪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拿著手中的那枚戰(zhàn)神印信,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也許是莫寧看出了安迪的心思,對此他淡淡的一笑,然后說道,“這東西就留給你做紀念吧。”
說完兩人也不等安迪再多說什么,直接兩個人就不見了。
就在這兩人走后,保羅加索爾和龍神兩人快速的來到安迪身旁,并且在安迪的同意下屏退了其他人,然后保羅加索爾說道,“安迪,眼下你有兩件事盡快去做?!?p> “什么事?”雖說此時的安迪還并未完全回過神來,但之前撲朔迷離間所發(fā)生的一切卻也讓他的內心涌現出了一股巨大的不安,因此此時的他也心知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在端正了自己的態(tài)度后趕緊問道。
“首先,盡快從安琪爾那里把?;视⌒拍没貋??!边@句話是龍神說的,當安迪看向保羅加索爾的時候,見到他也是鄭重的點頭,這不由得就讓安迪心生一個疑問。
“為什么要拿回?;视⌒?,我的手中不是還有這枚戰(zhàn)神印信嗎?”想當初,還是保羅加索爾讓安迪把海皇印信交出去的,但這會卻又為何如此著急的讓他拿回來了呢?
提到這個問題,保羅加索爾的臉色就有一絲愧色,很顯然他也為自己之前讓安迪交出?;视⌒艜r沒有思慮周全而感到有些后悔,而且如今的他夾在安迪和諾維茨基兩人之間,也同樣處境艱難。
因此,這話就由龍神來回答了,“因為海龍神已經死了,但戰(zhàn)神還活著?!?p> “什么意思?”聽著這句云里霧里的話,安迪就更加詫異了。
“意思就是說,戰(zhàn)神還活著這東西一文不值,只要戰(zhàn)神一句話,就可以推翻一切結論,但?;视⌒挪煌?,海龍神張伯倫死后,這就是他唯一的信物,也是唯一能夠統(tǒng)領神族大軍的證明。”保羅加索爾這么解釋了一句之后安迪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同時也明白了另外一個東西,那就是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把這件事記在心頭之后,安迪立刻就詢問起了第二件事,雖然說想要從安琪爾手中要回那枚?;视⌒趴芍^是千難萬難,但作為安迪來說卻還是有機會得到的。
“盡快救出月神,并且和月神完婚。”隨著保羅加索爾說出第二件事后,安迪頓時就愣住了,此時的他本能的就想要拒絕,但很快就明白或許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諾維茨基擺了他一道,讓他重新成為了異界眾神眼中的局外人,雖然這不過只是納什和莫寧兩個人的想法,但想必要不了多久整個神族都會統(tǒng)一這個認識,到時候如果安迪還能向諾維茨基靠攏還好,但安迪最怕的就是自己一心想要靠上虛空這條大船,卻反倒是成為了諾維茨基乃至那位眾神之神邁克爾手中的炮灰。
所以當此時刻,月神朵拉無疑就成為了安迪最能夠仰仗之人,盡管馬龍兄弟也絕非善茬,但憑借安迪和朵拉之間的關系,以及朵拉的性格,多少也比諾維茨基一伙人靠譜,想到這里,安迪終于是在按捺下內心的彷徨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