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園門口一大早就熙熙攘攘,一架接一架的馬車,迎來送往著。
一眼望去,整條街道都紅得耀眼,大半個(gè)城似都掛出了紅綢,慶生的字副在艷陽下散著金光。
衣著光鮮的賓客被分批送往壽宴的主宅——潤園。老管事剛送走李家眾人,趙姨娘身邊的嬤嬤領(lǐng)著幾個(gè)端捧著壽禮的小廝和丫鬟便走來了,“老管事,馬車可備好了?”
“是是,早就讓下頭人等著了,請!”老管事忙答,招呼下人將兩架馬車牽至門前。
嬤嬤利索地在車前排布好小廝們的站位,領(lǐng)著丫鬟到另一輛車架后排布整齊。
少時(shí),停云和時(shí)雨攙扶著錦衣華服的趙姨娘輕移蓮步,趙熹然則從容淡定,身后緊跟著清霜和重露,各自上了一輛馬車。
這一行人浩浩蕩蕩還沒走遠(yuǎn),門口又聚了下一隊(duì)賓客。半空中,小白龍撥云披霧,一身水氣,煙籠寒水散不盡,朦朧中,他看著在樊沁身邊被前擁后簇的葉支支,心頭揮不去話音回響。
幾日前,龜丞相發(fā)來密報(bào),呈上老龍王自諸暨山回東海路線圖,一路上還速招了幾位手握重兵之將,故奏請回宮。小白龍自知其中必有腌臜,龜丞相未必能從長應(yīng)對,事急無可緩便匆忙回宮。
東海龍宮水晶垂簾后,小白龍隱于此后,老龍王震怒:“你看你生出的好兒子!龍宮正統(tǒng)!居然為了一個(gè)人界女子…騙取仙陣,帥兵越界,他對你是先斬后奏還是瞞而不報(bào)?這龍宮什么時(shí)候成了他調(diào)兵遣將一呼百應(yīng)之地?他眼中還有沒有本王了?”
“人界女子?”龍后笑道,“大王,怕是在下界廝混久了,眼里除了凡塵俗事,看來已經(jīng)記不得當(dāng)年葉氏那位了?我的兒子,怎么會只記得兒女情長,那女子不是旁人,是你我當(dāng)年遍尋不得之人,她如今叫…葉支支!”
“什么?”老龍王轉(zhuǎn)怒為大笑道,“竟有此事!你那息神笛有了動靜?”
“自然,息神笛為我兒引路助力,費(fèi)了幾番周折,算是證得,此女身上必有法器!只待時(shí)機(jī)成熟,便可收入囊中……何況為以防萬一,我以命珠兒守其左右策應(yīng)……”龍后斷言。
“王后果然一如既往,事無遺算…本王也是聽了些咳咳…這才誤會了王后…”龍王安撫著,“那…王后把詳情細(xì)說……”
“大王,龜丞相求見!”一個(gè)蟹將門外稟報(bào)。
“嗯,讓他在書房等著?!饼埻醯?,“王后,我先去處理公事,晚些再來。”
“大王,都等了這么些年,不急于一時(shí)?!饼埡蟮?。
待龍王走遠(yuǎn),“出來吧,”龍后道,“既然都聽見了,我兒可需母后解惑?”
小白龍現(xiàn)了身,問道:“葉支支身上怎會有什么法器,母親可是聽了信誰的胡言亂語?就算是息神笛引我見她,也不能證明什么??!”
龍后笑道:“我兒可知,那日中了伏影針險(xiǎn)些死于千面狐之手,是誰人救的你?”
“自然是小黑龍舍命相救,還會有誰!”小白龍答。
“噢,小黑龍平日里難道藏了什么過人之處?不然,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殺得了千面狐師徒二人?”龍后踱步,又道,“我再問你,紀(jì)瀟瀟為何上門?葉支支為何突然失蹤?為何天亮?xí)r又自行出現(xiàn),其間發(fā)生過何事,你又可知?”
她的目光鎖在小白龍的臉上。
“紀(jì)瀟瀟受人蒙騙來尋仇,汪艷艷府中遭害,懸空瓶突現(xiàn)…支支失蹤……”小白龍眉頭緊鎖,神思恍惚,“支支說,是面具人抓了她和張一敞,紀(jì)瀟瀟前來營救張一敞,幸有張一敞極力澄清,倆人解開誤會,紀(jì)瀟瀟便也救了她。”
“不是誰都有遇難呈祥的氣運(yùn)啊,這世間的巧合絕大多數(shù)都是人為的……怕是我兒聽的才是一面之詞,人家為何要抓張一敞,是因?yàn)閺堃怀ㄉ砩嫌袛z身鈴!那為何要大費(fèi)周章抓葉支支,是不是也清清楚楚了?再說,那懸空瓶何等法力,一介狐妖就能與之抗衡?母后雖未身臨,亦知是場惡戰(zhàn)!葉支支能全身而退,唯一理由是其身負(fù)法器,而這法器何等威力,已然可見!我兒啊,機(jī)不可失,時(shí)不再來,切莫意氣用事??!你父年事已高,龍宮也是時(shí)候易主了!”龍后說著雙眼瞇成了一條縫,輕撫了撫小白龍的肩。
原來母親一直知道自己所做所為,且知道得比自己想象得更多,一直以來不過是隱而不發(fā),心中另有所圖。怪不得,能時(shí)時(shí)處處給予方便。支支身上是何法器,竟讓龍宮窺視已久,讓母親如此不顧體面?而支支又為何不對自己坦誠相告?若母親真奪了法器,又有何顏面再見支支?若阻了母親,我又……千頭萬緒,擾得小白龍心浮氣躁,久久不愿落下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