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行見倆人談笑風生,也湊上前去,從桌上又拿了塊小金魚,之前那條已經(jīng)進了他的五臟廟。
“師姐,明日坐誰家車架過府赴宴?要不要……”小丸子問。
“此事與你何干?”趙居延負手立于門前,“莫不是,二弟明日又有所圖謀?”
葉支支鼓著腮幫子,抬眼看去,這倆人勢如水火,忙道:“要打架,外邊請!”
小丸子收起厲色,笑道:“大哥多慮了,我傷了誰,斷不敢傷師姐!大哥何苦費心勞神!”
“支支啊,我給你帶了個稀罕玩意兒,可有趣了!”趙居延繞過小丸子,從身后拿出了個四四方方的梨花木盒子。
冉行搶答道:“是棋盤!”
“小孩子的玩意兒,是吧?不感興趣?!比~支支已經(jīng)沒腦子可以再拿出來用了,剛?cè)珦u晃成了漿糊。
“這可不是一般的棋,它叫六博!”趙居延打開盒子,從中先取出棋盤,棋盤上刻有十二條曲路,最中央有一個四方凹槽,每條路皆與凹槽相連。按出暗格,由左格處取出十二枚方形棋子,棋子再分紅白兩組,其一五枚偏小個的為紅瑪瑙所制,另有一枚偏大的為紅碧璽裹了金邊,正面鎏了個梟字;其二則是五枚小白玉,一枚透明大水晶裹了銀邊,上面也鎏了個梟字。自中格取了六根黃檀木箸,正反兩面圖案各不同,正面雕著一個數(shù)字,反面則為四季花卉梅蘭竹菊之類。最后從右格取出兩條木質(zhì)小魚,一條以紅碧璽為魚眼,另一條以水晶為魚眼。另有數(shù)十枚算籌藏于其下。他拿起茶壺往棋盤中央的凹槽到水,將滿時投入了兩條木魚。木魚在水中浮沉時,他道:“此棋有好幾種玩法,今天我們來個簡單的。看見這四個角上的方框了?把這六枚棋子分別放進去!”他把三枚白棋置于左框,另三枚置于右框。葉支支照著做,冉行伸手摸了摸那枚梟,說:“這種棋從來沒有見過,真漂亮,姐姐,這枚棋子為什么跟別的棋子不同?”
“因為它是這些棋子里最強大的,它可以在遇到對方的小棋子時吃掉它們。”趙居延答道,指著棋盤上的幾條道,“這些路誰都可以走,走完一條路通常是固定的步數(shù),但每條路的步數(shù)不同。這是木箸,上面有數(shù)字,相加后就是你一次能走的步數(shù),誰先到即可摸魚一條。再從原路返回,回來時要小心了,對手很可能在路上伏擊搶奪木魚,只有安全回來才能得二枚算籌,若被搶了,對方得三枚算籌?!?p> “什么?被搶了,還給人家三枚算籌!太陰了吧!”葉支支激憤道。
“師姐,別怕,我會幫你的!”小丸子很是沉穩(wěn)。
葉支支點頭,剛還說不玩的人竟輕挽衣袖,摩拳擦掌,對趙居延道:“你先!”不經(jīng)意間那串手鏈就顯露出來。
“這是?”趙居延蹙眉。
“噢,是小白龍給的護身符?!比~支支不在意地回答,專注于棋盤,“你快點投擲??!”
趙居延憋笑,取來木箸合掌在松開,因有一枚是反面花卉不得分,他執(zhí)小白子從左框走了T字路六步,離魚池僅有兩步。他攤掌請葉支支投擲。
葉支支看了看小丸子,小丸子沖她點頭示意,她似得了勇氣,抓起木箸攏住使勁晃了晃,一團綠光在木箸間瑩潤,冉行驚呆了,他見葉支支正緊閉雙眼,又看了看趙居延,他亦全然不知。
當木箸散落,數(shù)字相加竟也是六點,葉支支取出小棋子欲落棋,小丸子附耳幾句,她換成了梟,走了一條和趙居延有部分重合的路,但這條路只需六步即到魚池,葉支支摸到了魚,準備原路返回。
“輪到你了!”葉支支興致勃勃。
趙居延開始搖木箸,那團綠光再度出現(xiàn),冉行揉揉眼睛,四處張望,葉支支正一心一意地在默數(shù)棋盤上的步數(shù)。擲出了八點,趙居延也摸到了魚,往回走,恰好停在了兩條路的交匯處。
此時,角落里發(fā)出了細弱的聲音,冉行尋聲而去,他看到了在琉璃罩中的蔓芽,正用莖干撞擊罩壁。葉支支見他蹲著,一看便知是咬虎放的:“冉行,這是要交給你師父凈化的東西,我都忘了,幸好你瞧見了它。你記得回去時帶上??!”說完,擲出了木箸,那團綠光閃過,是四點。剛好也到了交匯點,葉支支喜不自勝,一口就吃了趙居延的魚。
下一把,趙居延只能從頭開始,而葉支支擲了個剛夠回原點地數(shù),順利完成任務。
“哈哈哈,我贏了,贏了哦!”葉支支歡天喜地,趙居延笑得比她還開心。
而冉行的目光悄悄落在了小丸子的身上。因為琉璃罩中的蔓芽每次撞擊都是朝著小丸子所坐的方向。而小丸子只在葉支支關注他的時候微微一笑,不太掩飾一身的緊繃感。
一局后,葉支支剛嘗到甜頭,正欲罷不能。門外松兒來報:“公子,影衛(wèi)有密函……”他見趙熹然便禁了言,換了個木然的表情。
“支支,今日就到這兒了,下次有空再來陪你玩!”趙居延起身欲行,回頭看了趙熹然一眼。
“師姐,我也要走了,不然我看大哥心中必生疑竇!”小丸子也起身作別。
“呵呵,要來都來,一走皆空,隨便吧,冉行還好有你,咱倆玩,好不好?”葉支支迅速調(diào)整棋盤道。
冉行點點,看著那倆人遠去的樣子,道:“姐姐,你見過妖嗎?”
“自然是見過的,冉行,你不會還沒見過吧?”葉支支擺弄著棋子,等他。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剛才木箸上有團綠光?”冉行注視著她。
“沒有注意啊,有嗎?”葉支支托著腦袋想了想。
冉行抱起蔓芽道:“它看見了!所以它一直在撞琉璃罩!它肯定認識綠光的主人!”
“綠光!綠光是誰發(fā)出的?不會是趙居延吧?”葉支支搞笑著。
“不,是你身后的那人!”冉行用千真萬確的語氣道。
“小丸子?!”葉支支驚呼道,隨即捂緊自己的嘴巴,輕聲道,“不會吧?”
“怎么不會,他應該不是純正的妖,不然妖氣重,我?guī)熜謶撀勔宦劚隳苤獣缘?。我嘛……從小就能看見些別人看不到的……所以族里才……”冉行一副傷春悲秋感懷人生的樣兒。
“他們不是養(yǎng)妖蠱的嗎?難道…因為他娘蔓殊是妖,所以他是半妖?”葉支支再次被震驚。
“我?guī)煾负孟裾f,蔓殊不是妖啊,她的蔓芽的確是妖蠱豢養(yǎng)而成的。若如此,那人定不是蔓殊親生的!哎,又是個連娘親是誰都不知的可憐孩子!”冉行感慨道。
“???”葉支支已然不知所措。“那你回去再問問你師父?”
“好!”冉行爽快答應,頭也不回地抱著蔓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