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是女人?
險些就被周一佛擄去華亭,江沛驚魂未定,就被冷融光扔到寒漸儀面前。
瞭望臺上,有白衣人負(fù)手臨風(fēng),白衣如雪,隨風(fēng)搖動,宛如天之垂云。
“公子?!崩淙诠庖?guī)規(guī)矩矩地走到對方身后。
“怎么將她帶來了?”
負(fù)手臨風(fēng)的男人,轉(zhuǎn)過來身,語氣溫和。
寒漸儀回頭的一剎那,江沛腦子不受控制想起一首詩。
不染清風(fēng)不染塵,白衣飄飖踏月來。風(fēng)華無雙世外客,任是無情亦動人。
這首彩虹馬屁詩,狗屁不通,最后一句還涉嫌抄襲,一經(jīng)問世就被群嘲成狗,但至少他有一句話沒說錯,寒漸儀確實風(fēng)華無雙。
江沛垂下眼睛,克制自己不去看寒漸儀那張臉,免得自己沉迷男色,到時候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抬起頭來?!?p> 江沛搖了搖頭。
“不敢看我?”
“你丑,我怕辣眼睛?!苯骐S后找了一個理由。
……說完就木了,她竟然罵寒漸儀丑,還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呵呵……”寒漸儀輕笑出聲,笑聲清脆,好聽得很。
這人怕不是傻子?別人罵丑,居然還這么開心?
“長得這么大,你還是一個說我丑的人?”
咋地?我這個女人成功引起的注意力了?江沛表面沉默不語,心中瘋狂吐槽。
“心靈美才是真美,皮囊不過過眼云煙,遲早會因歲月流逝而變得丑陋?!苯嬲Z重心長,覺得自己說得好有道理,她自己都快被自己說服了,有勇氣抬頭看一眼寒漸儀了。
如果是顧慎之、江無羽這些人是造物主的畢設(shè),寒漸儀絕對是造物主能拿出去炫耀的得意之作。
媽的!都是人,他咋能長這么好看?
強烈懷疑,寒漸儀權(quán)傾天下是靠臉的?。?p> 皇帝后宮無人,也可以解釋了。
江沛臉上浮起詭異的笑容,權(quán)臣與皇帝,磕了,磕了!!
寒漸儀看著江沛一個人在那里表演變臉,一會兒如同鵪鶉一般不敢抬頭,一會兒抬頭看著她露出一般的笑容。
心中莫名瘆得慌,莫非這姑娘腦子有毛病。
冷融光心里也有這種感受,浩然哥哥可真慘,好不容易三十多歲的老樹好不容易開花,竟然看上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小姐姐。
冷融光垂著頭,被寒漸儀教訓(xùn)無數(shù)次,他已經(jīng)知道白爺爺跟他說得話,不能在浩然哥哥面前說。
不然就要被罰去抄書。
欣賞了一下江沛精彩的臉部表情變化,寒漸儀繼續(xù)回去看書了。
江沛就這樣被晾在了一邊。
“公子?!崩淙诠獬读顺逗疂u儀的袖子,他都能看出來這氣氛不對。
跟白爺爺說得花前月下不一樣啊。
寒漸儀抬頭看他:“有事?”
“小姐姐,還在呢?!崩淙诠馓嵝阉?p> “你帶她來干嘛的?”寒漸儀放下書問。
“不是你要見我嗎?”江沛脫口而出。
寒漸儀轉(zhuǎn)頭看過來,眼睛里面明明白白寫著,我見你干嘛?
靠!感覺自己被遭到了歧視,是怎么回事?
“我以為公子應(yīng)該相見小姐姐。”
江沛與寒漸儀兩人同時轉(zhuǎn)頭望向冷融光,你以為?
“你為什么覺得我想見她?”
江沛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她也想問,憑啥你覺得寒漸儀想見我?
“白爺爺說得,一日不見思如狂?!?p> ……江沛眉頭皺得老深了,什么東西?她怎么沒聽明白。
轉(zhuǎn)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寒漸儀一臉煩躁而又無奈的嘆息。
不由一樂,這世上還有大權(quán)臣搞不定的東西,江沛好奇死了。
“以后少見那個為老不尊的東西?!?p> “哦?!崩淙诠馕皖^:“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人是你帶回來,你負(fù)責(zé)送回去。”寒漸儀低頭繼續(xù)看書。
“哦。”冷融光伸手撓了撓后腦勺,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一邊江沛聽得十分無語,今天怎么老是遇上莫名其妙的人,先是周一佛莫名其妙要抓她去華亭,現(xiàn)在冷融光莫名其妙帶她來見寒漸儀,流年不利。
但是……
江沛跟著冷融光往樓下走。
“白爺爺是誰?”江沛輕聲問。
“白爺爺就是白爺爺啊?!崩淙诠獗犞煺鏌o邪的大眼睛。
“白爺爺住在哪里?”江沛迂回了一會兒。
“金葉山后山,一尺紅塵?!崩淙诠庖荒槹翄桑@問題他能回答上來。
好開心。
江沛看著一個娃兒,確認(rèn)了對方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書院后山,一尺紅塵!!
白爺爺是山長?文圣白希夷?。?p> 為老不尊的東西?
江沛好像跑回后山告狀,山長,有人罵你為老不尊。
看文圣吊打權(quán)臣,這甚爽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小姐姐,你說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送禮物,還派人保護她,是不是就是喜歡她,是不是就想天天見到她?”
江沛琢磨了一下:“對啊,不然了?”
“我就知道白爺爺說得沒錯,浩然哥哥這顆三十多水老樹終于開桃花了?!?p> ……總感覺自己聽到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寒漸儀戀愛了?
回想對方那副不食人煙的樣子,想象一下寒漸儀伸手將那女孩壁咚在墻角。
“女人是你在我心中放火,如今你要負(fù)責(zé)滅火?!?p> 江沛不由打了寒戰(zhàn),這不是甜蜜愛情故事,這是人設(shè)崩塌的恐怖故事。
她想這其中也許有什么誤會。
“你們會不會搞錯了?”
“搞錯?怎么搞錯了?大家都說白爺爺是天下最有學(xué)識的人,都說按白爺爺說的話做事了。白爺爺說得話,肯定沒錯?!?p> ……不知為何江沛又想起那句,為老不尊的東西。
“雖然浩然哥哥總說不能聽,但是少數(shù)要服從多數(shù),他說得肯定不對。我要聽白爺爺?shù)??!?p> 冷融光暗中發(fā)誓,他一定要捍衛(wèi)浩然哥哥的桃花。
江沛被他盯得心里發(fā)毛。
“小姐姐,明天有空嗎,我?guī)銇肀O(jiān)察院玩?!?p> ?。?!江沛猛地?fù)u頭:“沒空,書院快開學(xué)了,我要準(zhǔn)備準(zhǔn)備?!?p> “好吧?!睂W(xué)業(yè)為重,這種事情冷融光還是明白的。
江沛被冷融光送回家,一路上引來無數(shù)圍觀。
寒公那位小書童與神秘女子逛街的消息,飛快在京城大街小巷傳開。
消息傳到寒漸儀耳朵里面的時候,他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自家養(yǎng)的豬終于會拱白菜,吾心甚慰。
于是,轉(zhuǎn)頭就讓冷融光去貼身保護江沛,不必隱藏自己行蹤。
于是,謠言越演越烈。
軍戶巷鄰里間,看江家的眼神擋不住打羨慕。
“聽說沒?江家那位小姑姑要發(fā)達了,攀上了高枝兒了?!?p> 但凡樓簡他娘在場,還有受一句嘲諷:“那可是監(jiān)察院的大人,怪不得人家瞧不上你們家樓簡。”
氣得樓簡他娘天天氣不順,一連好多天門都不想出。
鳳儀書院開學(xué)了,江家姑侄按時回到了書院。
臨走時,江無羽抱著兒子,親了又親了,舍不得放下,然后兒子不耐煩地打賞親爹黃金萬兩。
一看就是親生的。
等江無羽換衣服之后,兩人再次出門,已經(jīng)日頭高高。
冷融光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馬車在巷子口等著。
“江兄,這是要回書院嗎?”樓簡背著包袱路過。
“對,今日書院開學(xué)了?!苯瓱o羽禮貌回應(yīng)。
江沛想起那并不愉快的一天,直接鉆進了馬車。
“好巧,我也要去書院,不知可否同行?”樓簡笑得開口。
“這……”江無羽有些猶豫,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拒絕也不好意思。
可是……這又不是他的馬車。
“可有不方便的地方?”
“你做外面。”冷融光開口解圍。
陌生男人當(dāng)然不能與浩然哥哥的桃花同坐一架馬車,大侄子是親戚可以列外。
“多謝小哥?!睒呛喴膊幌訔?,直接跳上馬車。
江沛雖然不想搭理樓簡,但是隔著車簾子反正看不見,眼不見為凈。
“以后,我與江兄便是同窗了?!睒呛喕仡^隔著簾子找姑侄兩人聊天:“那日多有得罪,還請江姑娘見諒。”
江沛沉默不語,江無羽面露尷尬,被迫尬聊。
結(jié)果,樓簡的話題一直往江沛身上轉(zhuǎn),最后連冷融光都聽出來不對勁。
“你在發(fā)出聲,我就把你扔下去?!?p> ……樓簡面色一僵,乖乖閉嘴。
江沛松了一口氣,總算清靜了。
馬車還沒到金葉鎮(zhèn),就被堵在了半道上。
“怎么回事?”江沛掀開車簾子,往外看。
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輛極盡奢華的馬車攔在了鎮(zhèn)口,后面的馬車過不去,只能堵在鎮(zhèn)口。
這人是誰?好大的排場?江沛心中疑惑。
“我去看看?!睒呛喛匆娺@張揚的馬車,一陣心塞,趕緊下車走了過去。
江沛與江無羽對視一眼,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不如去看看。
抱著吃瓜的心情,江沛與江無羽一起下馬車,走上前去。
冷融光吹了一個口哨,潛行中的暗衛(wèi)接替他的活,守在馬車上,冷融光也跟緊跟了上去。
“小姐姐,等等我。”
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紫色華服,大馬金刀地坐在鎮(zhèn)口,每一根頭發(fā)絲兒都寫著囂張。
以宋謹(jǐn)行為首的一干人,一個個捂著臉,盯著這少年,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少年漫不經(jīng)心地彈著衣服袖子:“驚了我的馬,磕頭認(rèn)罪,就放你們過去?!?p>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你竟然敢打我?”宋謹(jǐn)行捂著臉,滿臉怒火。
“我管你是誰?本世子想打你,還要找理由嗎?我打你開心,我就要打!來人,再打?!鄙倌険]了揮手。
他身后侍衛(wèi)猛地出手,啪啪左右開弓,又打了宋謹(jǐn)行兩巴掌。
眼看著那張清秀的臉,腫成了豬頭。
哦豁……江沛開眼了,在鳳儀書院這么多年,頭一回見到這個囂張跋扈的人了。
畢竟又當(dāng)朝公主鎮(zhèn)著,公子小姐們都收斂著,再怎么貴能貴得過公主嗎?
結(jié)果今天出了這么一個混不吝。
“明明是你自己鬧市縱馬在先?!?p> 少年耷拉著的眼皮掀起來:“你說什么,我的錯?打!”
侍衛(wèi)再次出手,啪啪啪……一連串清脆的響聲,宋謹(jǐn)行一行人人人喜提豬頭臉。
“磕頭認(rèn)錯嗎?”少年又問。
宋謹(jǐn)行咬碎一口牙,吐了一口口水過去:“你想得美。”
少年當(dāng)即站起來,擼了袖子:“你竟然敢朝我吞口水,來人給我抓起來,吊起來打?!?p> “夜輝城,你鬧夠了嗎?這里可不是鳳城,不是你無法無天的地方?!?p> 人群讓開,夜薇月一身紫衣排眾而出,俏臉一片冰寒。
夜輝城?信王那個自稱天下第一紈绔的世子?
圍觀的吃瓜群眾一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掛不得混不吝。
“薇月妹妹,我們好歹是堂親,不要為這些狗奴才惡了我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夜輝城繞著夜薇月走了一圈,心中感嘆,多么漂亮的人,為何偏偏是堂妹了?
表妹都能睡啊。
那露顧的眼神,看得夜薇月十分不適,臉色越發(fā)冰寒。
“宋家堂堂尚書,國之棟梁,你不要胡言羞辱?!?p> “哈哈哈……”夜輝城一陣狂笑:“不好意思,在我眼里,除了夜氏宗族,普天之下皆是我夜氏的狗奴才?!?p> 夜輝城睥睨萬世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的讀書人。
“你看看他們,像不像蒼狼那邊的牧羊犬,一群蟲豸,苦讀多年,不就是為了給我們夜氏當(dāng)狗,牧天下豬羊?!?p> ……說得好!江沛忍不住為他鼓掌。
突兀地掌聲,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頓時群情激涌,個個都鉚足了勁兒想要噴江沛,治不了夜輝城,還治不了你個草包。
“你鼓掌,你覺得我說得對嗎?”夜輝城湊過來。
江沛點了點頭:“世子,說得很對?!?p> 夜輝城頓時露出知己的喜悅:“以后,你就是我夜輝城的拜把子的兄弟!我罩著你,看誰能為難你。”
夜輝城一臉一仰,目光掃過躍躍欲試的一眾學(xué)子。
眾人想起被豬頭支配的恐懼,紛紛后退一步。
最后吃瓜群眾顧慎之,因為后退不及時,成立站在最前面的那個。
“你有什么意見?”夜輝城目光鎖定在顧慎之身上。
顧慎之左右看看,竟然失笑,大步向前過來跟江沛打招呼:“小姑姑,好久不見,甚是想念?!?p> “姑姑?你是女人?”夜輝城轉(zhu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