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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葉子夫人

第十八章 達(dá)成到訪

魔女葉子夫人 怡章魚 3807 2021-07-15 08:08:00

  魏琳送葉子回到曉銘府的時候,元站一家三口早已經(jīng)回到了大鹽城。

  因?yàn)榈窝?yàn)親的當(dāng)天,元站就立刻被釋放。他在宮門口果然看到抱著孩子的妻子尚小瑜,盡管知道結(jié)果但還是摟著妻女,失聲痛哭。

  他們在曉銘府里稍是休整、恢復(fù)了體力和元?dú)?,元站便啟程回大鹽城。他知道驗(yàn)親當(dāng)天便被命令返回大鹽城的左都督大人,肯定在大鹽城等的心焦,自己趕緊回去接替、交接工作,也好讓他做好準(zhǔn)備、借著年底述職的機(jī)會,盡早來京城等候葉子夫人的消息。

  左老夫人意外這個她看不上眼、兒子卻舍命救下的“小矮子”元站,竟然能如此體察自家心意,想到當(dāng)年也是他傾囊相助才讓兒子在安巖村稍微體面些過活,隨即命人拿了二十兩紋銀,卷在一個放了衣服的包袱里,交給尚小瑜,說,“幾件舊衣裳,你們回去的路上穿。既然你夫君不習(xí)慣我這里,那就明日便啟程吧。”

  雖然多日相處,尚小瑜還是對左老夫人充滿敬畏,此刻聽了對方這個語氣,只覺得心里一沉,不敢造次多問,只能規(guī)矩行禮,口中不停言謝,然后回到自己的房中。

  進(jìn)門之后,看到元站抱著睡熟的女兒不肯放下,便問,是不是方才言語上得罪了左老夫人。

  元站不解,說了自己計(jì)劃急急趕回去的緣由。然后看著妻子打開包袱準(zhǔn)備行裝,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銀兩,元站立刻放下孩子,準(zhǔn)備要去歸還給左老夫人,被小瑜攔住了。

  “左老夫人臉冷心熱,你別逆了她老人家的心思。咱們保重自己,速速回去便是了。”

  .

  兩年后。

  山野達(dá)成已經(jīng)受戒出家,即將成為永明寺的住持,在成禮之前他特地遠(yuǎn)涉渡海趕到千葉縣,參加一個佛教的大法會,跟隨他一同來的,還有個三年前才收的弟子,安田成男。

  路過大鹽城,山野達(dá)成特地來拜會故交左凌豐和葉子夫人。

  對著左凌豐和葉子介紹這個弟子的時候,因?yàn)檎f的官話,不是東瀛語,所以左凌豐在聽到安田這個姓的時候,先是一愣。

  他記得當(dāng)年從東濱城來見他的,也是叫安田的東瀛使者。

  因?yàn)樗牭竭@個弟子叫安田成男,左凌豐心里一放。按照中國人的規(guī)矩,父子二人的名字里,是不會用同樣的字,因而放松了剛開始的異樣。

  只是,他身后的羅小希,看著剃成光頭、低眉善目的安田成男,仍然有疑慮,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這個人,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自從元站從京城回來之后,便命令羅小希始終守在左都督大人左右,一刻不離。而他自己則是連都督府的大門,都絕對一步也不靠近。因而這兩年跟隨在左凌豐身邊的人,換成了更加年輕且英俊的羅小希。

  他長期在左凌豐身邊,學(xué)會了這個都督大人看人的本事,聽到左凌豐問及“安田這個姓氏,在東瀛可是大姓氏嗎?”

  其實(shí)這不過是左凌豐的隨口一問,所以他雖然面沖著對面的山野達(dá)成和他身后的安田成男,卻是不等對方回答,就一邊拿起身前的素點(diǎn)心放進(jìn)嘴巴里,一邊轉(zhuǎn)頭就看向葉子,擔(dān)心自己過多問及東瀛事務(wù),引起對方的不悅。

  坐在左凌豐西手側(cè)的葉子,端起面前的清茶,面露愉悅地回看了一眼左凌豐,笑而不語。她知道,左凌豐是在問安田成男。

  唯一感受到緊張氣氛的,只有左凌豐身后的羅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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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沒有這么一夜酣醉,左凌豐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大概時真的老了,因?yàn)樗拮碜屪约旱念^,疼得很厲害。

  他慶幸著自己這次來劍南沒有帶來桂英,否則這會兒肯定是對方低低地心疼式地抱怨:自己孫子都會拿弓箭的人了,還這么由著性子喝大了,我還是趕緊閉了眼吧!

  “葉子?”左凌豐立在劍南山下的驛站里,低低喚了一聲。很奇怪的是,外面只有羅小希的回應(yīng),“大人,您起來了?!?p>  隨著他年輕的聲音,羅小希推開了房門。左凌豐知道,對方應(yīng)該是知道,房中沒有葉子夫人,才這么做。

  “葉子夫人呢?”

  “夫人和那個日本和尚,一早就進(jìn)山了?!?p>  “哦?”

  “是達(dá)成師父嗎?”

  “不是,是那個年輕的,安田師父?!?p>  左凌豐聽了,心里有些不快,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心里不悅是因?yàn)檫@次來劍南就是這個年輕不多話的安田成男的主意,這是他昨晚聽山野達(dá)成說的;而自己的夫人單獨(dú)和一個年輕的和尚進(jìn)山,讓他總有種不是醋意的膈應(yīng),來自他的本能。

  “出去多久了?!彼Z氣里沒有掩飾這種不悅。

  “一個時辰左右,應(yīng)該快回來了了?!?p>  “這么早,進(jìn)山干什么?”

  “挖竹筍?!绷_小希也聽出都督大人的不悅,做著口頭上的簡單回復(fù),同時利落地伺候左凌豐洗漱、穿戴。

  “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弊罅柝S還在嘀咕,伸手取來短刀習(xí)慣性地插進(jìn)后腰。這時候,他一愣。

  放短刀的邊上,留著一封他覺得異樣的信。

  “要葉子活命,單獨(dú)來前腰?!弊罅柝S看著信上陌生的筆記,立刻原地喊了一聲:“前腰,什么地方?!”

  說完,他一把講輕薄的信紙,甩給羅小希。

  門外路過的元站,也聽到了這房中的動靜,不過自從京城回來之后,他就始終和葉子夫人保持著必要的距離,盡管這會兒他也知道,葉子夫人不在驛站里。

  他是遠(yuǎn)遠(yuǎn)目送葉子夫人微笑著地和安田成男,一前一后地說著東瀛話,離開驛站的。

  羅小??赐晷?,頓時傻在原地,只覺得喉嚨口一陣陣發(fā)干,氣息急促起來。這反襯著對面的左凌豐,鎮(zhèn)定自若。

  劍南守城跟過來的小將,白影,見元站在急促地沖他揮手,已經(jīng)握著佩刀跑了過來。

  “你趕緊進(jìn)去,都督大人,問話?!痹驹陂T口低聲說著,然后用力一把,將白影推進(jìn)房門里。

  白影,顧不上禮數(shù),嚯啷一聲,帶著元站的推力,沖進(jìn)了房門,正好看到左凌豐從一個木匣子里,取出玄色的霸王锏。他之前只是聽說過,但真的見到晨光中閃著五色華彩的鐵器,他也是一愣,突然忘記了是要進(jìn)門做什么。

  “你來的正好,帶我去劍南的前腰?!?p>  白影聽到左凌豐語氣鎮(zhèn)定,一邊背上霸王锏,一邊拿起桌上的早點(diǎn),快速的望嘴巴里填,知道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他不敢細(xì)問,只說了句,“大人,請跟小的來。”

  兩個人并排走到半山腰的一個岔路上,白影舉著馬鞭說,前面向右,不到五里地就是前腰,那里全是竹林和見風(fēng)長,蛇鼠猖獗的,大人當(dāng)心腳小。

  “見風(fēng)長,是什么?”左凌豐悶聲悶氣地一路跟著,剛剛揮手讓跟在后面的羅小希和元站原地等著,不要跟上來,這會兒聽到這個沒聽過的,立刻問。

  白影知道都督大人心里有事,立刻低聲說,“是這劍南山里特有的一種藤曼,多生在懸崖的石縫里,外形類似蛇形,這里的山民就這么起了個名字?!?p>  也不知道左凌豐有沒有在聽,他只說了句,“去叫來幾個弓箭手,在這里守著。發(fā)現(xiàn)安田成男,立刻陣法。”說完,他頭也不回,驅(qū)著戈豆,朝前腰沖過去。

  葉子,被安田成男讀了嘴、蒙了眼,拎了雙手、捆在兩顆粗壯的竹子之間,動彈不得。

  當(dāng)時她正和安田成男說著竹筍的做法,讓他回國也可以這樣烹制,突然被對方從身后一把抱住,正當(dāng)她以為是對方易于圖謀不軌,卻聽到安田成男仿佛野獸一般地大吼,“你要是死了該多好,你這個蠢貨!”然后在葉子的奮力反抗中,他抽打著葉子的臉,并死命扼住她的脖頸。

  男人粗壯的手指幾乎陷阱葉子白皙的脖頸里,最后一刻,安田成男看著葉子吃驚而痛苦的臉,他突然松了手。

  應(yīng)該還是因?yàn)槿~子方才的東瀛話,軟軟糯糯的鄉(xiāng)音,讓安田成男無法繼續(xù)用力,活活掐死這個他昨晚才知道全名的這個女人,加藤葉子。因?yàn)閺V思城的加藤老爺,是個好人,他記得小時候曾經(jīng)聽老人們說起過,整個安田家曾經(jīng)得到過來自廣思城的加藤老爺?shù)亩骰?,否則那年就全部要凍死在大雪封山的路上。他無法對著自己的恩人,下不了手,盡管安田成男還不知道,他昨晚一心想著今天的計(jì)劃也顧不上了解更多,這個加藤家的長女,是如何跑到了大鹽城,做了自己仇人的小夫人。

  葉子在眼睛幾乎爆出眼眶的瞬間,突然發(fā)現(xiàn)安田成男松了手,她立刻用力吸氣,而讓喉嚨疼痛無比,隨即是不停地咳嗽和流眼淚。

  不過,安田成男只是猶豫了剎那,他隨即不等葉子緩過氣,就利落地用身上的細(xì)腰帶捆住了葉子,就對方放在肩上,跑向他預(yù)先找好的地方。

  左凌豐走到半道,看到了葉子遺落在雜草邊的一只高幫小短靴,這是當(dāng)時的葉子還不知道安田成男要做什么,情急之下,她借著掙扎的機(jī)會,用力脫了一只靴子,留在原地,希望日后左凌豐能夠帶人快速找到這里。

  葉子稍稍能說話,就立刻質(zhì)問安田成男,她用盡自己的東瀛話,問明白了,安田成男原來是安田誠郎的獨(dú)子,為了當(dāng)年安田誠郎屈辱自盡而來尋仇的。

  三年前,安田成男返回東瀛的路上,他當(dāng)時真的以為,親手殺死的樊鐵,就是仇人左凌豐,因此在船上聽說遇到了風(fēng)暴潮,便取出所有的銀兩分給了其他三個人,他自己只想,如果真的死在這次船難,也了無遺憾。

  誰知道,等他被岸上的人救起才發(fā)現(xiàn),一起去復(fù)仇的幾個人里,只有他,活了下來。身無分文的安田成男,沿路去了寺廟,為父親上香祈福,并告訴他,心愿達(dá)成。在寺院里,饑餓和疾病讓他昏厥,等他徹底康復(f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留在永明寺里出家,來報答主持的搭救之恩。

  山野達(dá)成在講課的時候,提到他早年遠(yuǎn)游的經(jīng)歷,聽課的安田成男竟然意外聽到了他夜夜不忘的名字,左凌豐。為了能接近住持,他更加刻苦,因而得到了這次重返大鹽城的機(jī)會。因?yàn)樗饾u知道,自己并沒有殺死左凌豐,這個怎么都沒有死掉的中國男人。他也曾經(jīng)想放棄,因?yàn)樽〕稚揭斑_(dá)成的講述讓他知道,遠(yuǎn)在大海另一端的左凌豐,不是個惡人;但是每當(dāng)他想放棄的時候,夜晚就會恐懼地睡不著,父親那張落淚凄楚的面容,仿佛一個巨大的手掌,迎面撲來,將他死死地按在蒲團(tuán)上,連呼吸的縫隙都不給他留下。

  為了讓葉子閉嘴,他只能把她的嘴巴堵上,因?yàn)樗荒茉儆腥魏蝿訐u和放棄,否則父親的那只巨大的手掌,又會沖過來,就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葉子最后聽到的聲音,是安田成男拔出東瀛刀的聲音,之前的悉悉索索,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她以為安田成男會折磨她,讓她的痛苦慘叫聲引來左凌豐,但是一邊等待著疼痛或者屈辱,一邊顫抖著,葉子卻只聽到了竹林間的風(fēng)聲,一臉兇神惡煞的安田成男,對她什么也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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