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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葉子夫人

第八章 暴室內(nèi)

魔女葉子夫人 怡章魚 3921 2021-07-10 15:58:27

  這樣半道拐去了信立城休整,左凌豐沒有能夠趕上葉子,更趕不上一刻不停的元站的囚車。

  他到京城的時候,葉子的臉幾乎被毀了,兩腮上全是掌嘴留下的血口子,里面的大牙也碎掉了一顆。

  左老夫人擔心,天天到處找人,終于一路鋪了金銀才買通了暴室里面的一個二等牢頭,大燕子,這才讓她在葉子關(guān)進暴室的第五天,立在曬場里,遠遠看了眼葉子。

  身穿毛了邊的舊囚服,葉子裹著黑頭巾倒不十分憔悴,只是讓她面上的血痕和異樣腫脹的臉,顯得更加觸目驚心。左老夫人看清葉子的面容之后,不理會大燕子的叮囑,背著手站著、故意清了清喉嚨,機敏的葉子立刻扭頭看向她,兩個人一對視,葉子蒼白的面色瞬間漲紅。

  她眼神快速地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里被稱作“大丫頭”的牢頭大嫲嫲,耶律宏正好不在曬場里,就立刻跑向左老夫人身前,雙膝跪地,羞憤之心讓葉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怎么每次見你,都是這樣!”左老夫人低低地嗔怪著,壓抑著心里的焦急。

  葉子這才哭出來,壓低嗓音,口中含混著,“老夫人,我,冤枉啊?!?p>  還沒等左老夫人開口,“冤”字驚動了周邊,帶左老夫人進來的“大燕子”,首先上前給了葉子一個掌摑,打完之后將木板重新插回腰間。

  一系列動作就在眼前,英華卻無能為力。

  她后來憤恨地對兒子左凌豐說了這時候的感受,并且一年后,她去了富下城,派人將樊麗花母女的尸身從墳?zāi)估锞虺鰜?,親自趕著車馬,拉著棺木里的兩具穿著綾羅綢緞、保存尚可的尸體,在富下城里暴尸游街,并每天早上用力抽打赤身裸體、黑灰色的惡臭尸體,三日后才將樊麗花母女的尸塊,扔進亂墳崗。

  第一天富下城里,圍觀的民眾想看個明白,竟然導(dǎo)致萬人空巷一般,人頭攢動、議論紛紛,第二天民眾們知道了底細就架不住惡臭,只有幾個地痞無賴走上來看熱鬧,到了第三天更是骨肉分離的驚悚和污穢滿地,別說在敢上來圍觀的,看到的都遠遠繞道走,只有立在城樓上目睹這一切的梁陂,嚇得晚上做了三天噩夢。當時時至晚秋,據(jù)說亂墳崗上空盤旋的黑色烏鴉,讓幾個月都沒有人敢去靠近。

  .

  跪在地上不敢再出聲的葉子,知道自己觸動暴室的禁忌,但是她還是要在暴室里,說出“冤枉”二字給婆婆聽,她擔心左老夫人不信任她。

  畢竟,宿州城匆匆一別,她二人再沒見過面。

  葉子低頭忍著疼,沒有出聲,只是雙手緊緊抓住粗布加棉的囚服,等著另外一邊的臉挨打,但是眼角看著大燕子收起了木板,這才虛脫一般、跪坐在自己腳上,但這時候,她身后卻傳來“大丫頭”的喝斥。

  “什么人???”大丫頭不知道左老夫人的來歷,只是看著對面一個和自己身形差不多高大、發(fā)色花白的的貴婦,颯颯地立著,一動不動。

  這樣的貴婦她見多了,就是皇后娘娘,她也是見過一次的,因而完全不將左老夫人放在眼中。

  “在下,英華,拜見嫲嫲?!弊罄戏蛉瞬恢缹Ψ絹須v和名諱,只能雙手一拱、微傾上半身,行了個軍人禮。

  大丫頭耶律宏見狀,心里冷笑一聲,也不畏縮,上前沖著葉子的后背就是一腳,“還不干活去”,說完用手里的藤鞭抽打葉子的右臂。

  葉子見還是驚動了耶律宏,便不再壓抑、口中叫喊著,“大嫲嫲息怒,葉子再也不敢了。”她一邊躲著劈頭蓋臉的鞭打,一邊本能地朝左老夫人腳邊縮。

  左老夫人見狀,內(nèi)心立刻默念“不是自己的時代了,要忍著!”,而不吭聲。大丫頭見左老夫人仿佛懂些規(guī)矩,并不是來這里吵鬧叫喊的,便也停了手。

  葉子知道,今日的責打差不多了,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準備回身沖大嫲嫲耶律宏行禮,然后退下,卻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耶律宏原本想繼續(xù)問問面前這個老婦人是誰,反正也是一天天的無聊,算是打發(fā)時間,卻見昏倒在地的葉子,立刻沒了興致,拉下嘴角,“麻得,又來這一套?!闭f完,舉起手里的藤鞭就要抽打,卻發(fā)現(xiàn)藤鞭被人死死拉住一頭,動不了。

  她吃驚地抬頭一看,左老夫人左腳在前、右腳在后,單手反抓自己手里的藤鞭,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大嫲嫲辛苦了,歇一歇吧?!甭曇舨淮?,卻一字一句地說出,讓身邊的人聽著覺得后背發(fā)冷。

  “唉呦,”耶律宏想奪回手里的藤鞭,暗中用了力卻連左老夫人的身形都沒擾動。

  她猜測,對方應(yīng)該是個女將軍出身,心里有些驚慌,脖頸開始躥紅,恰在這時對方緩緩松了力道、竟然好像是輕輕送回藤鞭一般,讓她連著上揚的手,一起落下。

  “葉子是我兒的侍妾,一貫身子虛弱,求大嫲嫲就行個方便,請大夫來看一下吧。”左老夫人仍然語氣和緩,一字一句,看似在懇求,聽上去卻有些像在命令。

  “呵,呵呵!”耶律宏嘴一歪,“這位夫人,還是趕緊離了這里吧,彼此有個體面?!?p>  “是,那是當然,大嫲嫲教訓(xùn)得是。不過,請大夫的銀兩英華自然是加倍給的,您看這樣可好?”左老夫人見對方軟了一些,便仍然堅持。

  左老夫人身后的大燕子聽了,想到今日要鬧出事非來,萬一這個“有些瘋癲”的女霸王英華不要命地耍橫,悄悄來找自己家的麻煩,那可是吃不了的苦等著哩,她立刻沖大丫頭使眼色。

  大丫頭耶律宏本來在猶豫,見大燕子竟然當眾使眼色給自己,擔心日后自己面上無光,反而豪橫起來,“唉呦,想來這位夫人還是不知道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吧!”很明顯,她并不知道英華是誰。

  大燕子見無果,上前補充道:“英華將軍,我們這里是從來沒有大夫上門的道理?!?p>  “那就今日有這個道理便是?!弊罄戏蛉吮持?,一動不動地看向大嫲嫲。

  她見對方正要提氣準備發(fā)號施令,立刻抬手阻攔,“葉子現(xiàn)在還未審理、治罪,倘若有個好歹,你們給上面也不好交代吧?!?p>  確實,已經(jīng)治罪的女犯人,穿的是黑色囚服,一個個都不敢停下手里的活;沒有治罪的,穿的是灰色囚服,此刻都放慢了動作,悄悄查看這里。——這種衣著上的差別,突然提醒了左老夫人,讓她想到,如果清白的人在這里死去,這里的嫲嫲們也未必那么好交差的。

  .

  大夫快夕食才匆匆進來,診了脈告訴大丫頭耶律宏,葉子有孕一個多月了。

  “哼,什么野種,也是不知道的?!币珊瓴坏却蠓螂x開,便咒罵道,但是手里的藤鞭已經(jīng)不再晃動。

  左老夫人見狀,立刻意外地想大叫——天佑吾家!

  葉子聽大丫頭如此當眾污蔑,來不及吃驚,口中本能地反駁,“這孩子是清白的,真的……”

  大丫頭反手一巴掌,粗大的骨節(jié)打在葉子已經(jīng)血腫的面頰上,葉子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只“啊”地慘叫了一聲,便只能低頭抽噎起來。

  一旁的左老夫人按住內(nèi)心的怒氣,示意葉子先躺下,隨后氣定神閑地對著煩躁的耶律宏說道,“大嫲嫲莫惱。我家妾室有孕,是不是清白,日后滴血驗親便是,何妨大嫲嫲這般勞神計較!?”

  言語不卑不亢,一句點中要害!

  左老夫人見耶律宏不吭聲,望著地面上的土磚地,嘀咕了一句,“左家的血脈,是不可能隨便的來去!”

  倚著門在外看熱鬧的大燕子,聽聞立刻歡喜起來。她不等大丫頭開口,立刻沖過來、前傾上半身沖著兩個對立的人,打圓場,“哦,英華將軍說的是,這倒還真是個辦法哩?!?p>  這時候的耶律宏早就看出,一貫貪財?shù)拇笱嘧?,?yīng)該是得了左家的什么好處。想想自己為了別人家的妾室去“擋人財路”也犯不上,畢竟自己得閑偷懶的時候,全是這個大燕子在里面忙活,但凡得罪人的事情還要這個“財迷”出面承應(yīng)下來,因而自己冷哼了一聲,走了。

  看著大丫頭默許,大燕子更是起勁,幾乎是原地一彈,轉(zhuǎn)向一直緊張兮兮、低頭不語的大夫。她一邊竭力板著臉送大夫出大門,一邊心花怒放地盤算起日后能有不少進賬:先不管這賤妾的死活,左家看上去肯定要保住這孩子的,自己那就有不少好處可拿的嘍!

  貪財,有時候竟然也能救命。

  暴室里的嫲嫲大燕子,比大丫頭耶律宏貪財多了,但對于現(xiàn)在的葉子來說,成了一線生機的恩人。

  因為葉子脈象不穩(wěn),可能有滑胎的跡象,從來沒有進過暴室的大夫,為了保住這孩子、更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日后,語氣斷定地說要保胎,否則胎像不穩(wěn)、三五日便可能小產(chǎn)。

  于是,葉子意外地、毫無打擾地在床上躺了十天,然后一個叫大鶴的矮小胖墩墩的嫲嫲,走過來和她說,她被分到熨燙社,每日只是將洗好的被單衣服收了送去,然后將熨燙好被單衣服疊成大小一樣,按著上面宮門的名稱,分辨放在凈衣箱里便是。

  葉子意外聽到大鶴的語氣里,少了厭棄之色,立刻準備起身道謝,對方卻看不都不看她一眼,扭頭走了。

  .

  等左凌豐跑進京城的曉銘府時,母親英華剛剛從暴室那里回來,她不放心葉子,再次去找大燕子問情況。此刻抬頭見到已經(jīng)坐在正堂里的兒子,她突然哼哼一陣笑。

  左凌豐不解母親的意思,上前湊近了,低聲問,“葉子,可好?”

  他一進門就得知,母親去了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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