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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里的流年

第八十二章 一個人的地老天荒(十)

離歌里的流年 云箋小字 1956 2020-11-21 20:37:08

  何宜之剛夭折那段日子,于詩言情緒徹底崩潰。

  于詩言的臉上瘦削不堪,黃中帶黑,臉上并沒有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間或轉(zhuǎn)動一下,還可以表示她還有生命體征。

  她反反復(fù)復(fù)地對何凝說:“宜之把我們送她的一對翅膀還給我了,她想飛上天,卻摔了下來,她哭著叫我‘媽媽’,蜷縮著身體,恢復(fù)到胚胎模樣?!?p>  何凝把她抱在懷里,喉嚨里發(fā)出痛苦呻吟的聲音。

  “何凝,我這里疼,它有一個大洞,疼死我了。”她捂著心臟的位置,哭著對何凝說。

  何凝顫抖著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抖著聲音說:“詩言,我明天帶你去治療,很快會好的。”

  “醫(yī)生治不好的。媽媽說,我只有去她的世界,讓她來照顧我,我胸口的洞才能痊愈?!?p>  何凝雙眼通紅,面色慘白,緊緊地抱著于詩言,低聲地說:“詩言,一切會慢慢過去的?!?p>  何凝抱著于詩言。她的身體干瘦,輕得像一片羽毛毫無重量,像個孩子,不覺心酸。他吩咐李承昊開車到醫(yī)院。

  醫(yī)生診治完畢,告訴何凝:“注射了鎮(zhèn)靜劑。病人像是受到極大的刺激,帶她回家好好休息。”

  于詩言依偎在何凝的懷里緊閉雙目。

  診治完畢,何凝半抱半扶著她上車。

  “詩言,我們回家。”

  于詩言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里,不出聲。

  回到家,他把于詩言抱到床上,讓她睡好,接上電源,打開電熱毯。詩言一向怕冷。

  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發(fā)呆。許久,才曉得給自己倒杯熱水。

  喝了熱水,起身去臥室看于詩言。她的臉色略微有點(diǎn)紅,他稍稍放下心。在于詩言身旁躺下,把她摟在懷里,陪她憩睡。

  從何宜之生病到去世這些日子來,他幾乎沒怎么好好休息。一面?zhèn)囊酥呢舱?,一面照顧精神徹底崩潰的于詩言,累慘了。

  驀然醒來,天已經(jīng)黑了,他連忙開燈,看于詩言仍在睡。他不放心,搖她,她不醒,可是呼吸均勻,他在電話里與醫(yī)生交談。

  “要不要叫醒她,會不會睡過頭?”

  “相信我,睡眠可醫(yī)百病。”

  “肚子會餓嗎,會口渴嗎,沒有力氣怎么辦?”

  “餓了自然會醒,你不用擔(dān)心?!?p>  他掛上電話,揉揉雙眼。低頭輕輕吻了一下于詩言的嘴唇。

  于詩言忽然發(fā)出呻吟的聲音。

  她做噩夢,輾轉(zhuǎn)反側(cè),一額頭的冷汗。

  他輕輕推她的身體,“詩言,說話,詩言,我在這里?!?p>  于詩言驚醒,大眼睛無神地看著他,半響才知道噩夢已醒。

  “何凝,我夢見宜之了。她不要我這個媽媽?!彼贡橙珴?,手足無措,眼中滴下淚來。

  何凝抱著她,安慰她:“你那么愛她,她怎么會不要你呢?詩言,別亂想?!?p>  陳阿姨端來熱茶,何凝喂她喝下去。

  她出了一身的汗,覺得渾身黏膩,有異味。

  掙扎著下床,“我去淋個浴?!?p>  何凝說:“我在浴室門口等你,有事叫我。”

  于詩言點(diǎn)點(diǎn)頭,走進(jìn)浴室,靜靜洗頭淋浴。

  何凝聽著“嘩嘩”流水聲,聞著玫瑰香味的沐浴露,是于詩言常用的一個日本品牌的產(chǎn)品。這么多年來,她竟然從來沒有改用過另一個品牌,另一種味道的沐浴露,她是這么專一的女人。

  于詩言穿著浴袍出來,一身蒸氣和芬芳。

  “來,頭發(fā)濕漉漉的,我?guī)湍愦蹈??!?p>  于詩言坐在他面前。

  他找到吹風(fēng)機(jī),幫她梳理頭發(fā)。吹干后,他幫她把頭發(fā)編成一條辮子。

  于詩言抬起頭來,她的臉只比巴掌大一點(diǎn)兒,望著他說:“何凝,你幾時學(xué)會的?!?p>  何凝欲言又止,紅了眼眶。

  于詩言抱著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膛。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將疼痛堂而皇之掛在臉上的,即便沒有掛在臉上,那痛卻是一分也不少的。

  何宜之的夭折,讓何凝的記憶變壞了許多,行動也遲緩了許多。以前,情緒崩潰地于詩言需要他照顧,他還能提起一份精神。于詩言漸漸好轉(zhuǎn)之后,他的心力松懈下來,這些問題就一個接一個顯現(xiàn)出來。

  他常常覺得自己心力憔悴,疲憊不堪。于詩言常常說,從他這里汲取無限的安全感。他沒有說出來的是,他從她那里汲取青春的力量。她不老,他就永遠(yuǎn)年輕下去。

  “何凝。”于詩言輕聲地叫他。他望著她美麗的臉,歲月仿佛把她給忘記了,沒有老的痕跡。

  依然是清冷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依然溫柔如水,說話急時會上氣不接下氣……依然就算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她的姿態(tài)也是婉轉(zhuǎn)低迴,像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欲語還休。

  ——依然讓他心旌搖曳如初見時的動心。

  “何凝?!彼兴?p>  他望著她,靜靜地等她開口。

  “何凝,我想讓嘉祐到寄宿學(xué)校去上學(xué)?!?p>  “好,我安排?!?p>  “我想把宜之的衣物用品送人或者捐贈出去?!?p>  “詩言,以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他隱隱地感覺出她不對勁。

  她抓住他的手臂輕搖,一付小兒女情致,他的心溶化在她的嬌態(tài)里。

  他偶爾會想起顧凌。那個相貌像拉斐爾前派畫中的美少年,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浪漫氣質(zhì),舉止言行文質(zhì)彬彬。

  他一向覺得自己長得端正,可是比起顧凌的飛揚(yáng)英俊,還差一大截。

  顧凌又出色,不到三十歲的年紀(jì),已是著名的律師,深得律師業(yè)內(nèi)資深人士的賞識和稱贊,認(rèn)為他是律師屆的天才。

  上帝待有些人,的確特別恩寵,才貌兼得,還長情。

  他一直派人暗暗跟蹤顧凌,他一直單身。莫長卿的小女兒對他情根深重,他卻連好眼色也不舍得分給她一絲。

  他總是穿著白色的上衣。詩言最愛白色,永恒地穿著白色衣服。

云箋小字

我手寫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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