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很坦誠的道:“直到她重鑄幽精之后得以想起所有的事情,而那也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一萬年我都等了,不差這幾百年的時間,像這般無憂無慮的過著地府勾魂使的生活不是很好嗎,她不需要有那么多的負擔”
霜吟道:“這其實也不能算是負擔,她是我們中間的一份子,這些事情她應該知道,更何況瞞著她還要提心吊膽的,這又是何必呢?”她偏頭看看紫玉,似要問問他的意見。
可紫玉卻是和凌夜是同樣的意見,“便暫時先不讓阿離知曉吧”
其實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怕阿離是這般記起以前的事,會知道他是那個導致他們五個渡天劫失敗的罪魁禍首,看輕了他,若她不記得往事至少在她只是羅九的這段時日里,他與她之間還能留下些珍貴的記憶。
凌夜道:“阿離現(xiàn)在全部的記憶都只是地府的生活,她在地府已有一萬余年,做勾魂使的日子也有五千余年了,在她不能自己記起往事,而是靠我們灌輸給她的記憶的情況下,對她而言這般記憶并不真切,不能感同身受卻要一下子承擔拯救八荒六界、天下蒼生性命的重擔,這擔子太重了,會一朝打破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因此這些事情并不急于告訴她,等到她自己想起來的那一天才是順其自然”
霜吟算是同意了他們的說法,但對幽精一事還抱有不解,“既然你們都如此決定,我也無話可說,那你所說的重鑄幽精又該如何?”
“遍歷六界,重鑄幽精”
霜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當時你給她安排了人界的命運,原來意欲在此,如此說來還有妖魔仙三界了”
“沒錯”
霜吟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這家伙一如既往的自負和深沉的性格真是一點都沒有變,藏的這么深,還是那么的令人討厭。
“那我們便是達成一致了”紫玉道。
凌夜和霜吟點頭以示同意。
紫玉見已達成一致,遂走向羅九,羅九身邊的謝必安更是近距離的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天人之姿。
紫玉挑起一抹如春風般和煦明媚的笑容道:“以前曾與那兩位地府的朋友有過一面之緣,稍微交談了一下,剛剛我們還沒說完呢,我們做仙的不在意名字,你在人界時便是叫我狐貍仙的,以后也這般稱我吧”
羅九點頭。
“我送你的那三根狐貍毛呢?”
羅九從懷中拿出來,三根狐貍毛靜靜的躺在她掌心上。
“這三根狐貍毛其實不是怎么用的,它可以變成發(fā)帶,只要你解下來喚我的名字,我自然會現(xiàn)身”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捻起她掌中的狐貍毛,手指觸碰到她的手掌,有些癢癢的,他的手指一劃,那狐貍毛便變成細長的發(fā)帶綁在了羅九傾瀉如墨的黑發(fā)上,閃著銀色的光芒。
羅九抬手想要解那發(fā)帶,她實在是不習慣戴著許多裝飾品,覺得有些啰嗦,卻被紫玉擋住了她的手腕。
“不喜歡這發(fā)帶嗎?不然換成簪子如何?”
“倒也不是,只是我未戴過這般的飾物”
“即便你作為地府的使者,只能穿著這般黑壓壓的衣著,但畢竟是女孩子,該有的打扮還是要有的,否則這么張仙姿玉貌的容顏豈不是辜負了”
羅九在地府中這么多年從未注意過自己的容貌,而地府的其他人也并不注意容貌,大家比拼的都是業(yè)績和法術,倒是第一次有人這么直白的夸她容貌姣好。
她澀澀一笑道:“第一次有有贊美我的容貌,倒是有些難為情,這發(fā)帶飾物我會適應著戴的,還要多謝你的禮物”
紫玉回她一個明朗的笑容,又偏頭挑釁的看看凌夜,凌夜將阿離帶回地府,又抹去了她在人界的記憶,可即便這樣阿離依然殘留著對他的好感,她還是沒有解下這發(fā)帶,既然凌夜和阿離可以朝夕相處,而他又無法這般的陪在阿離身邊,便讓自己的三根狐貍毛陪在阿離的身邊,這樣也不算把先機全部讓給了凌夜。
凌夜卻是不在意他挑釁的目光,抹去阿離在人界的記憶完全是地府的法度,而不是他故意為之,他對紫玉并沒有做什么不磊落之事,也不會覺得心虛。
此時村中的曦光漸出,天邊的一抹霞光透著朦朧的云霧正慢慢的滲出,已是快到辰時了,紫玉抬頭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可惜,他們相處的時間總是這般的短暫,她該回地府去了。
果然羅九看看天色,與他行了一禮道:“已是到了回地府的時辰了,雖然我已記不起與狐貍仙在地府的經(jīng)歷了,但我想你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朋友,日后若有緣,也許我們還會相見的,今日便先告辭了”
紫玉看著他們飄向離這里最近的土地廟,然后消失不見,心里默默想著,希望你看到發(fā)帶時可以時常想起他,即便只有這樣他也心滿意足。
---------
踏上通往酆都城的黃泉路上,星玄和白露還在羅九身后竊竊私語呢,星玄在意的是既然霜吟搶占了白露的軀體,冒充她的魂體去了地府,那么真正的白露之魂又在哪兒呢,放任魂靈長時間在陽間,若是加重了陰氣,或是會在陽間為惡,日后勾魂的時候會變得極為棘手。
白露卻道:“自然是給她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我把她封在了一個墓地的棺材中,那里死人和魂靈的氣息混雜,即便是過路的勾魂使者也不會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安全的很,等到日后我不需要再用勾魂使的這個身份時,自然會將她放出來”
星玄雖知這般不妥,但是沒有批單卻莫名的多出一個魂,勢必不能稀里糊涂的將那魂帶回地府,便也只能這般先放在陽間待日后勾回了。
“那你所聚集的那些桐澤之魂呢”
“也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除了我之外無人知曉”
“那便好”
兩人正低聲交談呢,走在前面的羅九道了一聲,“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白露道:“絕對沒有”
“星玄你呢?”
星玄不知如何回答,在一旁的白露解圍道:“星玄是在向我討教風系和木系法術”
羅九疑惑的看著他們道:“是嗎?既然你們無事瞞我,那我可有很多疑問要問”
白露微微苦笑道:“我們倒也不一定都知道”
“那便先從你們知道的問起,你們?yōu)楹螘J識靈神紫玉?”
星玄和白露互相看了一眼,阿九竟察覺到了紫玉的身份,可是斷是不該啊,又見謝必安在一旁八卦的看著,他們遂明白了這個泄露口風之人是誰了。
白露看看羅九又看看星玄道:“我......我在人界的時候偶然與紫玉有過一面之緣,其實并不熟......不熟”
星玄猶豫了一會兒道:“你在人界的時候我與紫玉見過”
他這并不算是說謊,只是未說全。
羅九似是而非,又道:“那熄顏公主又是如何,看她對你的態(tài)度,似是很怨怪,好似你做了什么對不住她的事情一樣”
這個問題星玄答的肯定,“定是她認錯人了,今日是我第一次見她,根本不知她是從何而來的這般憤懣”
“那夜神凌夜是誰?”
白露看向星玄的眼神有些緊張,羅九倒是敏感的從熄顏的話語中捕捉到了凌夜這個人,這般星玄該如何作答。
星玄依舊是面不改色的道:“五神之一”
“他與星玄你很像嗎?”
白露這般更加緊張了,羅九這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直接,每個都與真實的答案很近,生怕星玄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叫羅九察覺,這般倒不能怪她們不遵守諾言,提前告訴了羅九。
他點頭,“差不多”
白露終于懂了,星玄所說的不欺騙羅九便是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回答問題,他說的差不多倒也不能算是說謊,畢竟他現(xiàn)在和凌夜還是有些區(qū)別的。
羅九沒有繼續(xù)再問下去了,既然星玄這般答了,她便信他,她本不是這般愛探人隱私之人,只是她們是她的親近之人,她不喜歡被親近之人有所隱瞞的感覺,但只要他們說,她便會信。
頓了一會兒,她對白露道:“那個瓶子里的東西我沒有拿回來,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白露道:“那里裝的是我一個朋友的魂魄,魔界之人收集他的魂魄定是不安好心,所以一定要將其拿回”
“我知道了,我已經(jīng)記下了那瓶子中的氣息,若是以后再遇到,我定會幫你拿回”
白露笑意盈盈沖她道謝。
羅九不再多問了,她本可以去地府的藏書閣中翻閱六界通史、八荒紀事查閱這些的,可是她并不是一個凡事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她們已經(jīng)回答了她,便沒有必要去查證了。
回到酆都城后,這一夜可是勞累了許多,接連與人界的巫女、道士,還有魔界之人交手,回來后筋疲力盡,大家回到鬼村各回各家,倒是一覺睡到了日中。
起來后,便聽到謝必安在門外催促,說是要請她們?nèi)ス硌鐦浅燥垺?p> 羅九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了,碰巧白露也一同出門,唯有星玄還未起身,他對謝必安的宴請并無什么興趣,準備去地府的藏書閣中翻閱翻閱還有沒有什么聚魂的寶物或者是法術,可謝必安絲毫不氣餒,竟是鍥而不舍的在門外相邀,弄得星玄不得不被他拉來。
她們出來時,范無救和文墨軒也在。
白露奇怪這謝必安與星玄向來對對方不怎么看的上眼,今日謝必安怎么這般殷勤。
然而星玄心里知道他這般殷勤的原因,他既然與紫玉靈神相熟,自然也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地府編外人員,從前謝必安對他多有忽視,這般當然要溜須一下他。
也罷,反正阿九也會前去,藏書閣之后找時間再去就是了。
于是,一行六人一同前往鬼宴樓,這里倒真的如人界的酒樓一般,有掌柜的、小二、跑堂的還有廚子,桌椅板凳,酒杯茶碗一應俱全,連蔬菜都有專門的園子種植,地府因不可殺生,肉類就用豆腐制成的食物替代,這里來往的鬼魂還真是不少,嘰嘰嚓嚓,喧喧鬧鬧的,氛圍堪比人界。
這里流通的貨幣便是陰幣,那生前做善事的生靈,死后得人祭奠,祭奠的物品在供養(yǎng)閣的越多,便能換得更多的陰幣。
當然像羅九這般的勾魂使不光有俸祿,便是用勾魂的業(yè)績也是可以換得陰幣的。
謝必安問了眾人可有什么想吃的菜么,她們幾個都沒有在鬼宴樓里吃過,自然是讓謝必安做主,倒是羅九主動問道:“這里有炸花生嗎?”
謝必安樂道:“當然有”
再問其他人可有想吃的嗎,都沒啥意見,于是謝必安便點了幾個小菜和一壺酒,先是恭賀羅九得以從人界重返地府,本來還想問問在人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可是一想回地府之后喝了接魂水后在別界的經(jīng)歷都會忘得一干二凈,這倒是聽不到故事了。
再又為羅九房子燒了的事壓壓驚,其次便是感謝昨日他們在西慶村相助的事。
酒過三巡時,謝必安便開始講起他博覽群書時所知的那些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