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麻感逐漸褪去,洗毛伐髓接近尾聲。
方曠握了握拳,感覺渾身血脈賁張,狀態(tài)好得不能再好,力氣也似乎大了三分。
與此同時,無色暗流完成了使命,便散作一股股細流,從方曠體內撤退。
無色暗流來時無影無形,退出的時候卻染上了許多五顏六色的光影。
這些光影變化莫測,共同組成了一幅紅塵寶卷,分從不同側面描繪了一個人的生平。
畫卷的開端,是一對相互扶持的少年和少女。
他們所在的商隊遭遇劫匪,被屠戮一空,只有他們兩個在各自父母的掩護下僥幸逃生。
少年和少女很是幸運,當他們跋涉十余天,歷經(jīng)千難萬險,剛從深山中走出,就撞上了一個老獵戶。
老獵戶快五十歲了,仍舊沒有孩子,因此在得知少年和少女的遭遇后,便順理成章地收養(yǎng)了他們。
少年天賦異稟,不管讀書習武都出類拔萃。
他努力上進,年僅十八,就通過了遴選考試,獲得拜入丹鼎宗的資格,前途無量。
但可惜世道不公,長沙富商王東風出資萬金,買通了丹鼎宗的外務執(zhí)事賈南山。
他們里應外合,用金錢開道,一番操作下來,少年的名額便轉到了王東風的兒子王西風身上。
畫卷的結尾,知道真相的少年不甘屈辱,一怒之下,安頓好少女,只身前往桂省,投奔表哥「段植」,希望借助血河道的力量,完成復仇。
看完段飛的故事,方曠感到十分不解。
“既然我原身沒有拜入丹鼎宗,那我身上的云流御神禁是怎么來的呢?”
「云流御神禁」,這五個字剛一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周圍的暗流就突然變紅,似乎極為憤怒。
方圓數(shù)十里水域一片赤紅,如同血染。
身處其中的方曠,像是跌入琥珀的螞蟻,無論怎么掙扎,都是徒勞。
沸騰的血浪帶著熾熱的高溫,分從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劈頭蓋臉地撲來。
縱然方曠武功蓋世,但在浩瀚的自然面前,他和凡夫俗子脆弱的一般無二。
生死關頭,腎上腺素狂飆,大腦全速運轉,方曠終于想到了凌霄的「正確用法」。
“操操操,凌霄,給我十連抽!”
「滴滴,抽獎開始」
黑白輪盤從方曠右手手腕飛出,陰陽二氣擴散,凍結了四周的時空,沸騰的血水暫時停歇。
輪盤上,亦黑亦白的指針飛快轉動,一秒內就已經(jīng)轉過了一百零敗圈。
腎上腺素狂飆,大腦全速運轉,方曠從未覺得自己竟能如此清醒。
第一秒落,第二秒起。
“抽一次獎,指針要轉一百零八圈,費時一秒。十連抽就是一千零八十圈,用時十秒。我現(xiàn)在還剩八千多滴神元,還能來八次十連抽。也就是說,如果這八十多秒內想不到辦法,我就會被燙死?!?p> 第二秒落,第三秒起。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第三秒落,第八秒起。
“這是死局,只能看凌霄的了。”
第八秒落,第九秒起。
方曠福至心靈,想起了凌霄的第二個功能。
“凌霄,我要求聯(lián)系零零二號?!?p> 第九秒落,第十秒起。
「嘗試接通中……接通成功……無應答……開始自檢……自檢成功……零零二號已陷入昏迷」
第十秒落,指針猛然停住。
一根白胳膊伸出,手執(zhí)竹筆,寫下了一行墨字。
“我有救命毫毛三根,可以救苦救難,你若想要,速去救一人性命。”
方曠雙手合十,虔誠地向前一拜。
“菩薩,咱們可以賒賬么?”
黑白輪盤緩緩轉動,陰陽二氣彌漫,白胳膊趕在在被吞沒前,寫下了兩個大字——「不行」
抽獎結束,時間又開始流動。
方曠措不及防,還沒張口,就已經(jīng)被血浪吞沒。
沸騰的血浪溫度極高,和滾燙的熱油差不多,直接打在方曠身上,幾乎將他連皮帶肉地燙熟。
劇痛沿著神經(jīng)直貫大腦,方曠雙目赤紅,緊咬牙關,從喉嚨里蹦出來一句話。
“凌霄,十連——”
但還沒等他說完,黑白輪盤就自發(fā)開始轉動,血浪也就此停住,不再前進。
「零零三號上線,人數(shù)滿足要求,第一屆蟠桃大會第一次籌備會議即將召開。」
「零零一號,是否前往參加?」
方曠硬生生將「抽」字吞了回去,改成了「是」。
下一刻,黑白輪盤瘋狂轉動,從一塊扁平的輪盤,延展成一座寬闊的黑白石橋。
石橋上有陰陽二氣繚繞,輕而易舉地蕩開了血河,開辟出一方灰蒙蒙的混沌空間。
方曠凌空而立,下方是黑白石橋。
他忍著劇痛,竭力將右手舉過頭頂,想要取出剩下的凈瓶甘露,治療自己。
但方曠身受重創(chuàng),已經(jīng)無力掌控平衡,一個不小心,左腳絆右腳,就跌了下去。
“撲!”
穿過厚重的陰陽二氣,方曠緩緩落到了橋上。
“鐺!”
燕支邪劍也跟著他跌了下來。
方曠沒有功夫去看邪劍,掙扎著翻動手腕,想要拿出凈瓶甘露。
但受傷太重,他試了三次,都沒有成功。
“啊吼!”
方曠一聲低吼,使出了吃奶的勁,鼓動全身肌肉,終于將手腕翻轉了過來。
甘露憑空浮現(xiàn),滑到了石橋上。
方曠摔倒時,竭力保持右手舉過頭頂?shù)淖藙荨?p> 這個舉動十分明智,現(xiàn)在他面朝下趴著,甘露就在手邊,離嘴只有十幾厘米的距離。
希望近在眼前,他強撐著最后一口氣,用臉蹭著粗糙的橋面,竭力向甘露挪去。
但光憑頭頸的力量,怎么能拖動全身?
“滋滋滋!滋滋滋!”
焦黑發(fā)硬的皮膚寸寸開裂,鮮血沿著裂縫涌出,方曠渾身上下如遭刀割,痛不欲生。
紅袍童子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但他心中卻并無半分同情,反而充滿了復仇的快意。
他躲在劍里,得意地翹起了二郎腿。
“叫你這孫子威脅我,現(xiàn)在報應來了吧?哈哈,本仙尊才不會告訴你,我其實能動!哼,就算你這孫子跪下來給爺爺我磕一萬個響頭,本仙尊也不會救你的,你這種人渣還是死了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