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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拔尸篇【九】

臨安異 狐奴七 3016 2020-09-04 11:25:20

  血僵在空蕩的街道急奔,一雙血紅的眼睛滿是兇光。

  在它身后是一名玄衣道士,道士手持一柄金錢劍,緊追不舍。

  但他似是力有未逮,與血僵之間,隔著三四丈遠,一路跑來始終未能將距離縮短。

  這條路的盡頭是彌陀寺的院墻,血僵跑到墻下,直接縱身而起,躍入院中。

  此時彌陀寺的眾僧正整齊的坐在殿前打坐誦經,在他們面前便是那具被烈火焚燒后的血僵尸體。

  靈陽與白山走后,老住持面帶慈悲對眾僧道:“這血僵生前亦是有情眾生,既墮無常,身不由己,成為血僵也并非他之所愿,如今又遭佛火焚身之厄,實乃是一苦命之人。我等佛門弟子,善念為懷,不可冷眼旁觀,眾弟子隨我念一卷經文,也好令其早登彼岸?!?p>  眾僧合十稱善。

  當下席地而坐,齊聲誦經。

  住持此舉其實是給前來收尸的差役做個樣子。

  一者,是將眾僧誦經除滅血僵之事坐實;

  二者,差役若是見到眾僧為血僵超度,必然要將此事傳揚出去,對于彌陀寺也是一樁美談。

  演戲自然是越像越好,為了表現(xiàn)虔心誦經,一眾僧人全都閉著雙眼。以至于血僵越墻而入時,沒有一個僧人發(fā)現(xiàn)。

  直到那血僵來至近前,被眾僧身上的血腥氣刺激,忍不住低聲嘶吼,這才將眾僧驚動,紛紛睜眼看去。

  見身旁不知從哪里又冒出一只血僵來,一個個嚇得手忙腳亂,連滾帶爬的向遠處跑去,就好像是一群受了驚嚇的羔羊。

  有幾個腿軟,還未爬起又摔倒的,直接在地上翻滾,心中打定主意,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其中以老住持最為年長,腿腳也最不靈便,驚嚇之余,連起身都做不到,呆坐在原地,抖似篩糠。

  那血僵見一老僧不躲不閃,毫不遲疑,伸手便向老僧抓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靈符電閃而至,貼在血僵后腦,緊接著一道天雷裂天而下。

  眾僧只覺得白光刺目,雷聲震耳,全都抱頭閉眼,蜷縮一團。

  轉瞬,雷聲散去。

  僧人們陸續(xù)抬頭四顧,卻見那只血僵已倒在住持面前,周身冒著縷縷青煙。

  老住持雖然面露驚慌,卻穩(wěn)坐不動。若是不知內情的,還以為是老住持施展無邊法力,一舉滅了血僵。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飄然落下,正是靈陽。

  黑衣白山則緊隨其后。

  眾僧或站、或蹲、或坐、或臥,模樣狼狽,見一僧一道去而復返,均覺尷尬,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全都默不作聲。

  這一刻的夜,很靜。

  忽然一個稚嫩嗓音響起:“師父,剛才那個雷,是佛雷嗎?”

  佛雷……

  說話的是小沙彌本勤。

  本勤身邊,中年僧人抽了抽嘴角,惡狠狠的低吼道:“閉嘴!”

  “哦?!毙∩硰浢蜃斓皖^,一臉委屈。

  眾僧剛剛松了一口氣,一道黑影又自院墻外飛身進院。

  還來?

  彌陀寺的僧人已成了驚弓之鳥,以為又是血僵,作勢欲逃。

  好在月明如鏡,雖是黑夜,數(shù)十丈內,仍可辨物。

  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來人是個活人,全都如釋重負般長長的出了口氣。

  來人也是一名道士,手提金錢劍,赤袍玄氅,容貌甚美,立在院中,不開口便有一種攝人氣度。

  “我在寺外見天降神雷,便猜到是靈陽道兄所為,特來一見。”玄衣道士瞥了一眼地上的血僵,也不理會眾僧,直接來至靈陽近前拱手施禮。

  靈陽還禮道:“原來是君玄道兄。我與和尚剛好就在附近,見道兄追趕血僵,便過來看看?!?p>  說著,靈陽手指被雷擊死的血僵,問道:“道兄因何追趕兇物至此?”

  君玄輕嘆一聲,苦笑道:“此事說來慚愧?!?p>  當下君玄將事情原委對靈陽講了一遍。

  這件事還要從候潮門外一戶人家說起。

  這家人只是普通農戶,家主名叫劉二,因農事已歇,無事閑在家中。

  做晚飯時,剛好廚房缺水,妻子便喊自家丈夫去水井挑幾桶水來。

  出門向東不遠,便是一口水井,是附近十幾戶人家共用的。

  劉二來到井邊,也不曾向里張望,直接將水桶扔了下去。

  耳聽得咚的一聲,不像是水桶打在水面的聲音,倒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上。

  劉二好奇,探頭望了望,只見井中竟有一個人,那人下半身在水中,上半身壁虎般貼在井壁上,一雙鐵爪似的大手緊緊的扒住磚縫,正仰著頭向上看。

  井中雖然昏暗,劉二卻清晰的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那絕對不是人眼!

  劉二嚇得大叫一聲,連忙松開吊桶的繩子,也不管水桶了,轉身便跑。一邊跑一邊大喊:“有鬼,有鬼!”

  這時剛好是每家每戶吃晚飯的時候,男丁基本都在家中。聽到有人大喊大叫,膽大好事的紛紛出門上街,準備看個熱鬧。

  大家一看是鄰居劉二,于是將他圍住,詢問因何大叫。

  劉二見人多,膽氣也壯了幾分,一邊回頭望向水井,一邊將方才所見告訴眾人。

  眾人將信將疑,嚷嚷著一塊過去,看個明白。

  又怕真是兇物,又各自找了一件趁手的農具,這才一同向水井走去。

  還未走到井邊,那紅眼人卻從井口冒出頭來。

  眾人立時膽寒,正欲逃走,紅眼人又縮回井中。

  十幾個大男人都好面子,誰也不愿意首先退縮,待驚魂稍定,悄悄商議了一番,認定那紅眼人縮回井去是怕了他們。

  對方既然害怕,那他們的心里也就多了一些底氣。

  這口水井是周邊人家共用的,里面出現(xiàn)了可疑兇物,不知道倒也罷了,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這是關乎每一家、每一人的事情。

  眾人互相打氣壯膽,最后決定還是到井邊去看看。

  他們先是與井口保持距離,用農具木柄敲打井口,嚇唬井中兇物。

  敲了一會兒,見井內沒有動靜,有個膽大的便奓著膽子,探頭向井內快速的掃了一眼。

  井中卻不見了那紅眼兇物的影子,井水微微蕩漾,兇物似是躲進了水里。

  有人又投下幾顆石子,依舊沒有反應,也沒人敢下去查看。

  兇物不再現(xiàn)身,此事卻也不能就此擱置,誰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再冒出來?那時若是無人看見,必然是個隱患。

  眾人再次商議后,決定派一個人去通知保正。

  那保正也不敢小視此事,想來想去,決定集資去請法師前來驅邪。

  最終收上來三十余兩碎銀,保正拿出二十兩請來君玄真人。

  君玄真人到時已經入夜,他在井口處設下法陣,逼迫兇物現(xiàn)身。

  那兇物也好生了得,足足與君玄真人抗衡了一個多時辰,才再次浮出水面。

  君玄真人看清兇物面貌,才知是只血僵。

  那血僵在井中無處可逃,硬扛著法陣,做困獸之斗。不想竟被它從井里沖了出來,法陣也未能將其留住。

  血僵逃出后,慌不擇路,一路向西狂奔。

  君玄受人之托,必要忠人之事,無奈只得隨后追趕。

  他不善輕身功夫,勉強跟在血僵身后,卻未能追上。被那血僵由候潮門入城,隨后穿城而過,一直跑出錢湖門,這才來到彌陀寺。

  幸虧遇到靈陽,要不然,還不知要跑到何處去。

  若真追丟了,那他君玄的臉面也就隨之丟光了。

  聽君玄說罷,靈陽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素知道兄道法高深,面對一只還未成氣候的血僵,怎會苦無良策?”

  君玄面露慚色,無奈道:“我記得我曾對道兄說過,我不善除僵。否則當初也不會觍顏與道兄爭奪一把寶劍了。還不是想借助外物彌補不足?!?p>  說著,晃了晃手中的金錢劍,頗有失意之色。

  君玄似是不想在這個話題繼續(xù)說下去,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另一具燒焦的血僵尸身上,問道:“怎么這里也有一只血僵?”

  靈陽搖頭道:“我也不知,昨日城中還發(fā)現(xiàn)一只,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算讓你趕來的這一只,一共有三只了。”

  君玄聞言,面色凝重,沉吟片刻,說道:“此事絕非偶然,這么多血僵同時出現(xiàn)在臨安,背后必有陰謀?!?p>  “道兄所言極是?!膘`陽道,“我也是這般想法,可惜我僅是能將血僵除掉,卻查不出半點有關幕后之人的線索?!?p>  “道兄畢竟人單勢孤,能除掉血僵,已經是非常人所能及了?!?p>  君玄說著,似是想起了什么,問道:“這么說來,昨日城中的血僵,還有彌陀寺這只血僵,全都是道兄出手除掉的了?”

  “城中那只是我用雷法除去的,彌陀寺這只……”靈陽猶豫了一下,為了避免為白山樹敵,決定還是不承認為好。

  一旁的監(jiān)寺,怕自己的功勞竹籃打水,連忙說道:“這一只血僵,是我寺僧人念誦真經,引來佛火燒死的,全寺僧人皆親眼得見。”

  君玄微微皺眉,似是不信。正想要開口詢問詳情時,寺門處忽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靈陽道長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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