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沐生辰到了,祁鎮(zhèn)來到坤寧宮慶生,還未進門便道“沐兒,朕帶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來了!”
錢沐聽到,笑著攜蓮兒出迎,行禮道“臣妾拜見皇上,皇上今天怎么想著到臣妾這兒來了?”
皇上敲了下錢沐的頭笑道“你可真是糊涂,今日是你生辰,竟忘了?”
錢沐也笑道“臣妾竟忘了,謝皇上念著臣妾?!?p> 錢沐吃了兩口,實在是沒胃口,又有些想吐“沐兒,怎么了?不舒服么?”
錢沐本想再瞞一陣子,見祁鎮(zhèn)問起,只好羞澀道“臣妾本想晚些再稟報皇上的,臣妾有喜了?!?p> 祁鎮(zhèn)聽了睜大了眼睛,興奮的抱起了錢沐到“真的?朕要當父親了!”
“千真萬確,劉太醫(yī)親口說的!”蓮兒也笑著說道。
祁鎮(zhèn)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了錢沐囑咐左右道“對了,吩咐御膳房,坤寧宮的膳食務必清淡,經手務必仔細。”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p> “還不知是男是女呢?!?p> “男女都好,男孩就封他做太子,女孩便做個像你一樣受寵愛的小公主!”祁鎮(zhèn)膩著錢沐,不肯放下抱著的手。
“今晚,朕便在這陪你?!逼铈?zhèn)道。
胡善祥長期閉門不出,又哀痛過度,病情日重。祁鎮(zhèn)看著呈來的靜慈仙師時日無多的奏報,沉吟良久,心中的疑問是時候該解開了。
來到長清宮,原本便冷清的宮殿,愈發(fā)蕭條了。推開房門,胡善祥躺在床上,祁鎮(zhèn)走上前道“你還好么?”
“將死之人,何談好字,皇上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祁鎮(zhèn)想了半晌道“我父親的死,是否同你相干?”
“你果然在意此事,當年,我一心待瞻基,只因沒生得一副好皮囊,又被你母親搶先生了皇子,無故被廢。貶到這冷宮一般的地方,多虧皇額娘庇佑,日子還算清靜,不錯,你父皇正是我毒死的,他害了我一生,我恨他!”
祁鎮(zhèn)竟無話可說,印象中善祥雖總帶著哀愁,但是個淡雅超脫的仙子,原來執(zhí)念竟如此之深,一時涌上的也不知是憤怒還是憐憫。
善祥撫著手上張瑾留給自己的扳指,道“我只求皇上兩件事,第一,死后永不見朱瞻基;第二,別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這枚扳指陪葬?!?p> 善祥走了,帶著死都不肯放手的戒指。祁鎮(zhèn)的心仿佛也空了一塊。最終,祁鎮(zhèn)還是沒有懂善祥,一個他一直想走進的人。
周青見祁鎮(zhèn)去了長安宮,便去探望了皇后“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币娀屎笸碌膮柡?,臉色煞白“呦,皇后娘娘怎么害喜如此嚴重?臣妾去叫皇上來?!闭f罷便要出門。
錢沐制止了周青“不勞煩皇上了,本宮歇息一下便好?!?p> “也好,臣妾剛看到皇上去長安宮了,靜慈仙師同姐姐長的如此相似,可見皇上也是愛屋及烏了?!敝芮嘈Φ?。
“姐姐身子不爽,妹妹就不叨擾了,臣妾告退。”說了這番話,便退了出去。
愛屋及烏,祁鎮(zhèn)心中我同胡善祥兩個,誰是屋,誰又是烏呢。錢沐這么想著,身子愈發(fā)不爽,腹痛加劇,竟流了許多血,蓮兒驚慌不已,忙找來劉溥太醫(yī)醫(yī)治。
劉溥診了脈后,面有難色,錢沐忙問道“太醫(yī),孩子可保住了?”
“回皇后娘娘,胎兒怕是保不住了,而且......“
“而且什么?”錢沐忍住淚水問道。
“而且從脈象想看,您有體弱體寒之癥,恐怕……恐怕再難受孕?!?p> 錢沐聽罷,太過哀痛,暈了過去。醒來時,見皇上在一邊,再忍不住,哭道“皇上,臣妾對不住您,沒保住我們的孩子!”
祁鎮(zhèn)摟過錢沐安慰道“沒事的,孩子還會有的。”
“不會有了,太醫(yī)說臣妾再難受孕!”錢沐哭了。
“那也無妨,朕最看重的是你。好好歇息吧?!逼铈?zhèn)柔聲道。錢沐體虛,又哭了好一陣子,很快便又睡去了。
思賢召來祁鎮(zhèn)“鎮(zhèn)兒,聽說皇后小產了?”
“是,正在坤寧宮修養(yǎng)。”
“聽太醫(yī)說,皇后病的不輕,恐難有子嗣,額娘準備再進行一次選妃,以充實后宮?!?p> “皇額娘,皇后剛經歷了喪子之痛,即刻選妃,恐太不近人情吧?!?p> “皇家延綿子嗣是大事,身為皇后,她更應識大體?!?p> “額娘,孩兒想過兩年再選妃,這段時日,兒臣不見皇后,多寵幸其他嬪妃便是?!?p> “好,那便以兩年為期,不過,兩年內不準見皇后。”
“是,孩兒遵旨?!眱赡觊g,祁鎮(zhèn)喚不同的嬪妃侍寢,卻從未同別人同過房??慑X沐并不知,看著皇上與其他嬪妃情好,卻始終不曾來看自己,想著自己終究是被厭棄了。
錢沐修養(yǎng)的這段日子,劉敬妃前來探望“敬妃給皇后娘娘請安?!?p> 錢沐仍躺在病榻上“免禮,聽聞敬妃向來是不喜走動的,今日怎么到坤寧宮來了?”
“臣妾聽聞娘娘小產,想著你我同病相連,便帶了幾副臣妾服用的藥給皇后娘娘?!?p> 正在給皇后看病的劉溥接過藥,檢驗了一番,道“娘娘,這些都是溫補的良藥,的確有助您恢復?!?p> 錢沐點了點頭,太醫(yī)便吩咐太監(jiān)下去煎藥了。
看出敬妃想單獨對自己說些什么“你們也都下去吧,我們姐妹說說話?!卞X沐道。
“嗻?!北娙送巳?。
“敬妃可是有話對我說?”
“小心周青?!?p> “敬妃何處此言?”
“皇上年幼時,曾不慎墜入冰窟,臣妾懂幾分水性,便將皇上救了上來,卻不幸得了寒癥,這病癥好生休養(yǎng)本不打緊,然而卻常年不見好,本以為是我身子弱,請了太醫(yī)才發(fā)現,我體內積寒太久,已不能生育。原來是我的飯食里被人加了藏紅花,當時我已有身孕,此事我只同周青說過,那藏紅花的量對常人又起不了作用,不是周青又能是誰?”
“此事可曾向皇上稟報過?”
“此事時間太久,沒有物證,相關的太監(jiān)奴婢又都找尋不見,貿然稟報反倒適得其反,我又是個寡淡的性子,便不了了之了。”
“多謝提點。”
“好在你我遇到個好夫君,我雖不能生育,但皇上念著我的情,仍對我寵愛有加,皇上對皇后娘娘也是情深意重。”
錢沐笑了笑,換作以往,定會附和,可如今,只??酀?p> 幾次來往,敬妃與錢沐竟性子如此相投,又同病相連,走的便格外親近。
兩年轉瞬即逝,祁鎮(zhèn)匆匆做個樣子選個妃,便去看錢沐了,錢沐見皇上來,淡然道“臣妾拜見皇上?!?p> “沐兒,許久不見,你的病如何了?”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的病早已不礙事,皇上無需掛心。為大明綿延子嗣才是大事,望皇上雨露均沾?!?p> “這些年,朕知道冷落了你,可那是因為......”
“臣妾累了,想早些歇息,若沒什么事,皇上請回吧。”錢沐道。
祁鎮(zhèn)的心涼了半截,兩年來,為了沐兒,自己違背了額娘的意思,不曾同過房,更未曾選過妃,期限一到,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去看她,而沐兒竟連解釋都不聽便趕自己走,你既讓我雨露均沾,我便雨露均沾給你看!錢沐的心更是早已涼透,兩年的不聞不問,召各嬪妃侍寢,竟還選了妃。既然你厭棄我,那便兩不相見吧,原本親密無間的夫妻,有了道深深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