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轎跑在夜間公路上風馳電掣般地飛馳。
費靈兒非要換齊天圣來開車,她自己則與肖蕙一同坐在后排,巨細無遺地審問她。
“這些動物都被你們送給屠宰場賣錢了吧?”費靈兒語氣冷得像冰。
肖蕙驚恐地搖著頭,拿筆迅速在紙上寫著:“這不可能?!?p> 費靈兒哼地冷笑一聲:“事情已經敗露了,你竟然還不承認,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再不說實話就把你送給警察叔叔拷問!”
豆大的淚珠從肖蕙眼里鉆了出來,一顆顆落了下來.
齊天圣把目的地設置為霍九建發(fā)來的定位后,微閉著眼睛,思索了良久,反倒不像費靈兒那么急躁了。他扭頭問肖蕙:
“你舅舅有沒有告訴過你把動物運到什么地方?”
肖蕙遲疑了一下,還是用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地址。
費靈兒一看,那地址在金陵城東郊,與屠宰場正好背道而馳。
“你這是幫他贏取逃跑時間吧?”她嘲諷地笑了笑,“已經晚了,我們在屠宰場那邊的人已經報了警,他跑不了了?!?p> 肖蕙憤怒地瞪了她一眼,低頭寫道:“你們認錯人了,屠宰場的人一定不是舅舅,他今晚是要把動物轉移到金陵城東的山上放生去!”
齊天圣正尋思著她這話的意思,霍九建電話又打了過來,這一回他第一時間接通了,并開了外放讓身后費靈兒聽得到。
電話那頭傳來霍九建氣喘吁吁的聲音:
“剛陳國富卸完貨后,籠子里的狗沖我嚷嚷,我被他發(fā)現(xiàn)了?,F(xiàn)在他開著空車跑了!”
“你報警了嗎?”
“報了報了!警方馬上就到。我本想追他,可是分身乏術啊!我從垃圾堆追蹤線索,這邊的流浪狗原來都是悄悄賣給禽肉市場的老板了,由他秘密轉給附近的屠宰場現(xiàn)場宰殺,我必須留在這里給警方指證?!?p> 齊天圣問他:“陳國富往哪個方向開的車?”
“正東方向!車牌號蘇A50J29,走的棲霞大道,但你又不知道目的地,往哪兒追去?”
齊天圣掛斷電話,踩了一腳剎車,扭過頭來,焦急地對肖蕙說:“你坐前面,給我?guī)?!?p> ……
通常而言,某處器官的失能反而會造成另外一些器官的敏感,比如狗的視力并不是特別好,但是它們有著更為發(fā)達的嗅覺與聽覺神經。
肖蕙不會講話,可是認路識圖的能力很強,雖然她只跟陳國富來過一次寶華山,還是準確無誤地把他倆帶到了這個給動物“放生”的地方。
由于共享轎跑的速度比卡車快得多,而且相比于屠宰場他們距離更近些,所以三人到達山區(qū)里一處倉庫區(qū)時,陳國富估計還在路上。
不遠處的停車點,不僅停著寸頭先前駕駛的越野車,還停著一輛容量更大的大貨車,大概還有其他人來這里交易。
寸頭出現(xiàn)在這里,起碼說明肖蕙在某些方面是可信的。
齊天圣和費靈兒把車藏在另一條岔路上,帶著肖蕙一起悄悄地下了車。
這片倉庫區(qū)像是臨時搭建的,簡易棚皮和生銹鐵架連接在一起,看起來搖搖欲墜。而且比先前的流浪動物安置區(qū)要小得多,由于建在偏僻的山腳下,好多垃圾沒有及時清出,不僅周圍地面臟亂,空氣也腥臭撲鼻。
肖蕙臉上錯愕和不解的樣子,像是不明白先前來過的倉庫區(qū)怎么變成這副落魄模樣。更讓她想不到的是,那些此前隨舅舅一起放生的動物,竟然還住在臟亂的倉房里!
惟恐被寸頭等人發(fā)現(xiàn),他們仨深一腳淺一腳地偷偷溜到了倉庫區(qū)的后門,透過窗戶一看,里面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籠子,除了那頭體格最龐大的金剛外,里面還藏著白孔雀、小熊貓、金絲猴、銀黑狐等野生動物。
簡直像個小型動物園!
只是里面生存環(huán)境極其惡劣,動物糞便和腐敗的食物遍地都是,空氣中彌漫著雙重發(fā)酵的奇臭。幾只松鼠焦躁地在籠子里踱來踱去,更多的動物則是蔫臥在籠子里,好幾只猴子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像是生病了。
“這些動物都是你騙來的吧,”費靈兒低聲責問,“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放生?”
肖蕙漲紅了臉,眼淚如同泉水一樣涌出,淚眼滂沱地搖著頭。
齊天圣生怕她動靜太大引起注意,連忙瞪了費靈兒一眼:
“她未必知道這一切。”
成人向來只透露一半事實給孩子,讓孩子誤以為是美麗的童話,可另一半的真相往往是黑暗現(xiàn)實,隱藏著人性最陰暗的部分。
齊天圣替她解釋說:“如果她真的知情,就不會告訴我們這個地方。她舅舅很可能對她選擇性隱瞞了?!?p> 恰在這時,倉庫外面響起了卡車剎車的聲音,應該是陳國富到了。
費靈兒想想齊天圣的話似有幾分道理,強忍住怒氣不再吭聲了。
倉庫的門豁地打開,五個人一起走入動物的容身之所,除了陳國富和身后寸頭等3個人,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像是大貨車的主任,來跟他們談生意的。
關在籠子里的動物聽到腳步聲,紛紛起身號叫,表達著憤怒,居中的金剛更是用粗壯的手掌,一下下地拍在鐵籠子上。
西裝男反而望著怒氣沖沖的金剛笑了起來:“太棒了,終于得手了!你們這一票干得不錯?!?p> 陳國富全然不顧他的贊美,忽然揪住寸頭的衣領,把他掀翻在地上,大聲質問道:“肖蕙呢?你把她丟哪兒了?”
寸頭努力掙脫他,惡狠狠說道:“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觸發(fā)了動物園的警報,我們想救她,可她自己跑錯了方向……”
“她被抓起來了?!”
寸頭站起身,拍拍衣服上塵土,說:“應該沒有吧。她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地方,真被抓了,肯定很快就帶著警方趕過來了。再說了,她是未成年人,法律拿她沒辦法的,這也是咱們作案的優(yōu)勢……”
“我弄死你!”
陳國富一記拳頭砸在他臉上,寸頭腮幫子凹進去個坑,碎齒伴著血水從嘴里吐了出來。陳國富還不解氣,直接騎在他身上廝打起來。
西裝男黑了臉,沖其他兩人說道:“他瘋了,給我摁住他。”
兩人趕緊把陳國富按倒在地,寸頭終于爬了起來,一腳一腳狠狠踹在陳國富身上,泄憤地罵道:“你個老東西,要不是看在肖蕙這丫頭能跟動物交流的份上,早把你踢一邊去了!”
陳國富無心抵抗,悲哀地嚎哭道:“我特么當初就不該信你!天天賣賣流浪狗挺好的,非要去盜賣野生動物,都是我作的孽啊!”
肖蕙本來就強忍著情緒,聽到舅舅承認盜賣動物的事實,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兩眼一抹黑,暈倒在地上,腦袋磕到了窗沿上。
聽到這聲音,倉庫里面的人瞬間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