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隱隱可見山脈的輪廓,黑暗中頎長的黑影落下,斗篷蓋住了容顏,薄唇輕掀,聲音粗啞。
“怎想到,劍靈竟沒傷她?!?p> 站于他面前的是一個中年人,著一身藍(lán)袍。鬢發(fā)梳的光亮,戴著一副潤色玉冠,臉上沒有皺紋,下巴上留著黑色的胡須,眼里透著精光。
“你傷才好,實在不宜起正面沖突?!?p> 那纖瘦的黑色身影,握緊了拳頭恨恨的說。
“有朝一日,定要殺了她?!?p> 謝流云看著他。
“你要報仇,我當(dāng)然支持。但,與圣宗合作,雖是在暗,也只是一種策略。
等到我們站在明處,攻上天玄宗。你,就是天玄宗的新宗主?!彼nD間朝他走去,手放在了黑衣瘦影人的肩膀上。
“是,一切單憑大人吩咐?!?p> “我只是介紹任務(wù)的,平步青云時,可不要忘了我?!?p> “若不是流云大人,我怎么會活下來,定不忘救命之恩?!?p> “你好好修煉,她的一舉一動,我都會幫你盯著?!蹦锹曇舻臀㈥幇?。
“是!”
只有流云心底清楚,主尊之所以看上他,看上的不過是他的身份。
何況,他如今只能習(xí)鬼術(shù),也只能仰仗圣教。
*
三日后,朝陽起身,破開萬里沉云,暈染開,散至天地。
琉鳶氣沖沖的跑出了客房,往正廳沖去。
身后的絳鸞緊緊跟著,勸也勸不住。
在知道是封家人刺她的那一刻,她就怒了,本應(yīng)是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但既無法忍,也就不必再忍。
彼時封府的正廳里聚滿了人,看上去都是上了年紀(jì)的,須發(fā)橫飛,很是威嚴(yán)。
大概是在開家族會議。
位置處在中間的中年男子,身子微胖,著一身暗紅色的袍子。也就這人看起來是與眾不同的,位置也于中央,想必就是家主了。
家主認(rèn)得絳鸞,卻未見過琉鳶。
“這位是?”
絳鸞拱手道。
“我等天玄宗弟子,師承弦月真人?!眮頃r未曾這般自報家門,此刻,提到弦月他們臉色微變了變。
原本眼中的冷肅,也轉(zhuǎn)變?yōu)榱诵σ狻?p> “后生可畏啊,不知,道人來所謂何事?”
絳鸞眼神示意琉鳶不要出聲。
“前夜里,惡靈侵?jǐn)_封府,我等圍剿,誰知令郎沖出,刺了我?guī)熋靡粍?,故,要個說法?!?p> “說法?”
“呵呵!”聞言滿堂子里的人都開始笑了。
“說法?賠償金幣丹藥法器都可,可唯獨說法沒有。”
“令郎殺人,封府也要這般包庇?”絳鸞聲音冷冷的,琉鳶覺得有些膽寒,好在她好像從來沒有對自已這樣過。
這般說著,她身上,卻是有一種淡然處置的威嚴(yán),霸氣。
“你們本就是我花錢聘請的,封府的人,一時失誤,誤傷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琉鳶快按捺不住了,絳鸞抓住了她的手,語氣有些嚴(yán)厲。
“封府與琉璃宮合作了?若未,我天玄宗,斷要不得這樣的弟子!”
“不過一首座的弟子,首座弟子更有萬千,你何能于此耀武揚(yáng)威。我封府既已給了報酬,惡靈未除,就繼續(xù)留下,直到捉住惡靈?!?p> “不必!除惡靈本是我等之責(zé),是封家主請我等護(hù)封府安寧。如今惡靈已逃,不續(xù)留府上了?!?p> 眾人聽著,皆是仰著下顎,不待家主開口,便有人道了。
“既是收了錢,必要將惡靈收服,倘若它再回,豈不是要再請一下,首座弟子?”
“哈哈哈!”滿座哄堂大笑。
琉鳶有些后悔,后悔讓絳鸞受委屈了。
她只是淡淡的,眉目里絲毫瞧不出什么來。
掏出金幣,漫不經(jīng)心的將袋子丟出去。
有人微愣了愣,眸光里是有些震驚的,亦有無知之人道。
“我怎知,這錢是不是你用法術(shù)變的?。俊?p> “哼!你這是斷送前程,琉璃宮你們也別想了,宮主——”
“喚我?”
宮主是我朋友——來著。
琉鳶愣愣的瞧著,身旁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修塵,像閃著光一樣。
他竟然,竟然將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遠(yuǎn)處暗銀,再次瞪出了眼珠子。
“對,琉璃宮也別想了。”
“傷何處了?”修塵低頭問她。
“戳我心窩子上了,可疼了?!绷瘌S覺得心間溫暖,皺著眉頭說,順勢靠了靠他的胸口,不過也只是須臾。
果然好看的人,靠著都舒服些。
只聽得淡淡的鼻音傳開來。
“嗯。須捅回去?!北娙宋?。
“暗銀!”他正擦著頭上的虛汗,走了過來,主上還真是言簡意賅。
“主上!”
修塵揮了揮暗灰色的袍子,睥睨著眼前的那些人。
“這封家,在帝都混多少年了?”
“根基已余百年?!?p> “嗯,給你們個機(jī)會,要么肇事者出來,要么滾?!?p> “從哪里來的——”這時候還有人想開口。
“嗯?”一種氣勢自周身散開,威壓直逼,在場諸位。
“都退下!”家主封建怒喝道。
絳鸞原本還有疑惑,但此刻,確實半信半疑。
絳鸞道。
“宮主何必動氣?”這時候修塵才看了身側(cè)女子一眼,眉目清冷,頗有幾份傲氣,心底劃過一絲欣賞。
“她是我的人,半刻內(nèi),若等不來人,讓封府消失!”這一刻他眼中的暴戾,讓琉鳶膽寒。
琉鳶拽了拽他的衣裳,想要告訴他不必要這樣。
修塵低聲道。
“有人想要你的命!這口氣豈能輕易吞下。
暗銀!眾弟子召來!”
“是!”
“別別別??!”這時候的封建儼然換了一副嘴臉。封府的存亡,同一個孩子,還是分得清的。
“是小兒不懂事,定要讓他上門賠罪,屆時隨大人怎么處置。”
修塵還想說什么。
琉鳶拉住了他。
“算了,這點小事,我可以的。不必要琉璃宮出面,屆時鬧的名聲不好了?!?p> “名聲是什么?”修塵問。
“修塵!
他們知道我的靠山,到時候我想怎么整他報復(fù)回來,誰敢說不?”
其實他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但不想讓她覺得,他是濫殺之人。
也罷,收回也無妨。反正讓大家知道她,不是他們這群人能夠欺負(fù)的。
“既是不想我插手,你想如何便如何,本尊走了?!彼€是頂著一張撲克臉。
“哎!”琉鳶又將他拉住了。
不遠(yuǎn)處是暗銀微驚,都準(zhǔn)備好大開殺戒了。主上怎么又收回令旨了,在琉璃宮的時候,就是一大暴君。怎么可能說出的話,還能收回了?
“你不會笑一笑嘛?”琉鳶朝著他做了個示范。
修塵竟敷衍的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
“不真實?!绷瘌S不滿意。
不知足!太不知足了,難道她沒發(fā)現(xiàn),自家主上在對她的時候,眉眼都是溫柔的啊,旁的地方,哪里能瞧見?暗銀想。
克星克星吶!
同時也氣自已不懂眼色,當(dāng)初若是將她勸去了琉璃宮,那該多好,時時調(diào)節(jié)氣氛,就不用那么壓抑了。
可為了主上的安全著想,這個女人,他打心眼里,不希望他們離的太近。
修塵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笑了笑。
“勉強(qiáng)吧。走吧?!?p> 天知道,后來他們家老大對著鏡子練了多少遍……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