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和伊琳正面前是一幢大型建筑,看上去像個游泳館,其實是學校的講演廳,是組織全校師生舉行大型活動的場所。講演廳頂部矗立著金黃鄉(xiāng)亡者領(lǐng)主熊的石雕像,伊文還是第一次見到領(lǐng)主熊的樣子。
他生著孔武有力的身軀,濃密蓬松的絡(luò)腮胡子和剛毅好戰(zhàn)的面容,身材微微有些發(fā)福。他雙手拄著一柄大劍,面向金黃湖方向,低頭俯瞰著全金黃鄉(xiāng),散發(fā)出一股威嚴之氣。
他和惠特大公一樣,是哥薩特人的后裔。
“走吧,小妹。”伊文拽著伊琳的小手,正要沿著石子小路往前走。
身后憲兵幽幽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站住?!?p> 被抓了現(xiàn)形,伊文和伊琳只好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心臟砰砰跳。卻見那和伊合財差不多歲數(shù)的憲兵,戴好貝雷帽,拎著酒瓶晃晃悠悠地便走了過來,他的酒糟鼻通紅一片,眼神朦朧,腳步不穩(wěn)。
“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他一邊打嗝一邊仰頭灌酒,還沒走到伊文跟前,就“啪!”的一下摔倒在地上,他勉力抬起頭來:“小子,你別想著跑,我記性……很好的……”然后便死豬一般將頭帖在地上,打著呼嚕繼續(xù)呼呼大睡了起來。
伊文和伊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雙雙聳了聳肩膀,便轉(zhuǎn)身向校園深處走去。
若是平日里,像這樣精致繁華的地方,伊文和伊琳是絕對進不來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了,他們就要在這座寬敞的校園里開啟自己的學生生涯。一想到這一點,伊文和伊琳的心里就充滿了激動和喜悅。
沿著石子路一直向前走,越過主教學樓建筑后,便是寬敞的校園前廣場,在主路兩邊矗立著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神像,更遠處是食堂大樓,那邊也有綠油油的草坪,花壇里種滿了向日葵,夜來香和君子蘭。
向日葵和夜來香分別是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的象征,君子蘭則是亡者之花。
校園里隨處可見這三種花,很多向日葵長得和小樹一樣高,這些花在校舍開工建設(shè)的那天就被種下了。滿園綠意盎然,花卉芬芳,讓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伊文背著行囊牽著妹妹伊琳來到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神像中央,他們抬起頭望了望神像,太陽神和月亮神抬著頭,伊文猜測祂們的目光一定能穿越厚重的泥土。
他們找到了石板路旁的指路牌,顯示面前連接著主教學樓大門和遠處學校正門的這條路寬闊的步行路名叫“求知路”,他們在求知路盡頭,大門入口的右邊的田徑操場附近看到了臨時搭建的報到處。
兩人手牽著手走下寬闊的石臺階,下到下一環(huán)踏馬大道去,在求知路左邊遠處是擺滿藤椅的花園及草坪,這里種了一大片向日葵林還有橡樹,一條石板小路連接著古色古香的女生公寓樓。
男生公寓樓建設(shè)在第三環(huán)踏馬大道上,它的樓頂與第二環(huán)踏馬大道持平,其上建設(shè)了很多籃球場,排球場,網(wǎng)球場和羽毛球場,也安裝了不少運動器材。
右邊是寬闊的操場,連接著的是位于第三環(huán)踏馬大道上的社團樓樓頂,這里建有環(huán)形塑膠跑道,圍繞著一個小型足球場。
真是一處讓人熱血沸騰的好場所啊……
一想到即將在這樣的地方上學、生活、學習知識,伊文和伊琳就不由自主地激動了起來,平日里話不多的伊琳今天也生出許多感慨來,她時不時地就會冒出一句:“哥,這地方可真好呀……”
他們一路走來,已經(jīng)將金黃鄉(xiāng)第一公立學校的全貌基本參觀了一遍,除了各樓內(nèi)部還沒有進去參觀過,但他們就要成為這所學校的學生了,早晚會把整個校園逛個遍。
臨時搭建的報到處就設(shè)立在塑膠跑道的起點處,從學校寬大宏偉的大門進入后,沿著求知路上第一層臺階,左轉(zhuǎn)便能看到,已經(jīng)有不少學生在排隊等候登記入學了。
這些學生當中有大有小,小的像伊琳一樣剛滿10歲,大的看上去都有18、9歲的樣子。
伊文掃了一圈兒,確實沒看到比伊琳更瘦小的學生。報名處一共設(shè)立了兩座,他正在猶豫是先去覺醒者報名處還是先去非覺醒者報名處報名,從兩條隊伍的長短上來看,覺醒者那邊比較短,非覺醒者這邊則比較長。
看來入學的覺醒者數(shù)量并沒有非覺醒者多,而那些非覺醒者一般家境殷實,多是些富家子弟和千金小姐。
相比之下,伊文和伊琳兩個人衣著寒酸,即便伊文穿上了伊合財?shù)暮谖餮b,也比不上那些公子哥和千金小姐們特意穿戴的華美服飾。公子哥和千金小姐們好像不是來報名入學的,更像是來參加舞會的。
這對比一產(chǎn)生,伊琳立刻就感到自卑了,她之前的活潑勁兒也減弱了三分。
伊文察覺到伊琳的情緒變化,蹲下來對伊琳道:“別自卑,我們來這兒是學習的,不是比誰穿得好的。聽見沒?”伊琳聽了,窘迫地點了點頭,她努力不讓自卑蠶食自己的心靈,正同那種灰顏色的情緒努力對抗著。
但她還是忍不住會去觀察周圍人的目光,她的臉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她很快便后悔東張西望,只抬起頭幾秒鐘,她便同好幾雙好奇的眼睛對視在一起。她迅速避開那些目光,把頭深深埋了起來,就像遇到危險時的火烈鳥一樣。
“伊琳,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你是獨一無二的。”伊文再次敏銳地感受到了伊琳的情緒變化。
她的自卑是如此深濃。
但說出口的安慰于事無補,只能給發(fā)生顫抖的靈魂些許鼓舞而已。伊文大概明白伊琳在懼怕什么,她在懼怕她一直以來逃避不掉的東西——世人對她那張可怕的臉的恐懼和偏見。
跟那張布滿疤痕,仿佛融化過一次的臉比起來,孤兒身份甚至根本不值得伊琳感到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