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暴風(fēng)雪與手指
“次日，男人醒來，小羊靠在他的身邊睡著，輕輕的起身，以免驚醒，偷偷的抓過一把干草嚼了起來?！?p> 陳子凡看了看手表，雖然并不想打斷他，可還是插話道，“你先告訴我，目的地在哪里？要多久時間到達(dá)？”
“不用著急，我想大概等我講完這個故事，也就是時候到了?！?p> 李中年咳嗽兩聲要繼續(xù)開口，陳子凡再次打斷，“長話短說，我們在到達(dá)之前還有一次行動?！?p> “……行吧?！崩钪心臧欀碱^，轉(zhuǎn)過身去，取消了自動駕駛，同時開口，“那只羊和男人呆在一起，過了一個月，實在活不下去了，他們一起死了?！?p> “？？？”
“就這？死了？他們怎么活過一個月的？小屋的主人是誰？這和紅楓林有什么關(guān)系？”
“你不是不樂意聽嗎？”李中年賭氣道。
“呃，抱歉，那你繼續(xù)講？”
“不，現(xiàn)在不是時候?！彼孕诺陌逊较虮P猛地打滿，瞬間換擋，又突然踩下剎車，但并非踩死，兩只腳還不停動作。
車頭一百八十度的扭轉(zhuǎn)，車速也逐漸降低，直至歸零。
透過前車窗，陳子凡看到了那輛熟悉大眾——在聊天的過程中，他們超越了跟蹤的車輛，提前到達(dá)了其必經(jīng)之路，然后，將其逼停！
空氣里似乎還飄蕩著兩道尖銳的剎車聲。
公路地面上的輪胎痕跡還清晰可見，李中年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這就是所謂的你的做法？就是直接飆著車莽過去？”看著對面大眾里的人嚴(yán)陣以待，一個肌肉大漢右手深入風(fēng)衣口袋，似乎下一秒就會掏出手槍，將來人射殺！李中年回頭看看，笑了笑，指指自己口袋，也和肌肉男一樣做派。
‘你們都是土匪吧？是黑幫吧？裝什么人民教師？做影帝它不香嗎？’陳子凡也不太清楚李中年到底有沒有槍，但他現(xiàn)在十分后悔，居然信了這個莽夫的計劃。
“老子是警察！”李中年走到一半停止了靠近，從另一側(cè)口袋掏出了證件，丟了過去。
對面三人接住了證件，互相交談幾句，肌肉男作為代表開口，“請問警官有什么事？”
“末日了，都完了，老子現(xiàn)在要趕著回去看爹娘！車沒油！征用你們的！”
三人一番騷動，“這不太好吧……警官先生，我們也有急事啊，您看旁邊路上的車，征用一下不也挺好的嘛？”
“少廢話！快點！”李中年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把手槍，他的手微微顫抖，槍口每指向一個人，對方就趕快舉著雙手躲開。“你們?nèi)ネ?！老子現(xiàn)在就要開車走！”
李中年無所畏懼的踹開車門，拖下駕駛員，就要開車。陳子凡現(xiàn)在有些猶豫自己是否應(yīng)該暴露行蹤，或者自己做點什么。還在糾結(jié)就聽見李中年罵罵咧咧的聲音：“該死！晦氣！你干什么吃的？這車漏油都不知道？”說著，就走向旁邊停車場，憤怒的砸了幾輛車，不忿的回來，“娘的！偷車？你們他娘的給我偷一個看看，錘子防盜門！”喊著罵著，開著車往加油站走去。
三人面面相覷，開始了修車，借車大業(yè)。
“搞定了嗎？”陳子凡問。
“竊聽器安裝兩人，萬無一失?！崩钪心臧阉嫷木僮C丟出窗外，“你看，我剛才聽出他們車輛狀況不對也是有用的?！?p> “我覺得你的彩繪更有用?！标愖臃部粗麃G掉的警官證，打開了竊聽，“接下來我們怎么走？”
“和剛才一樣，聽著故事，跟在他們后面，不過這次是他們來講?！?p> 出了城區(qū)，路況也沒有變差，反倒因為人少了，更加好開。
接聽里的聲音有些雜亂，同時監(jiān)聽兩個人，經(jīng)常會有種回音，或者雜音。有點折磨耳朵。
不過十幾分鐘后，聲音幾乎安靜下來，看情況，他們已經(jīng)找到的新的車輛并且仔細(xì)檢查了車況，繼續(xù)出發(fā)。
世界開始安靜，只有引擎聲還在，陳子凡想起了之前的故事，李中年開口繼續(xù)：“吃著草料雖然解決不了生存問題，不過也暫時緩解了饑餓。雖然無法理解小屋是如何保持溫暖和光明，但男人現(xiàn)在還有更多可以嘗試搞清楚的事情?！?p> “嘗試了電話和收音機，希望能和人聯(lián)系，或者得到點信息判斷自己的位置。他也把門打開，試圖讓小羊出去，跟著它尋找草料，另外取點雪水燒開。不過……除了最后一項，全部失敗了?！?p> “這只羊很聰明，不過無論如何，它都不再出去，而是緊緊的守著自己的草，只有男人肚子叫的時候，才掙扎著推過來一些。它的動作越來越熟練，一點也不笨拙，但是推過來的草卻越來越少?！?p>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連草都沒有了。小羊餓的也愈發(fā)瘦弱。終于還是要死了嗎？男人看著自己的雙手，自己身上的肉，壓抑不住的瘋狂從心底冒出，不！我不要死！吃下去，吃下去！吃了它！你就能活下去！他看向那只瘦羊，又費力的拍打著自己的臉來保持清醒。”
“突然他看到了地上兩根白白的東西，這是？芋頭？我這里還有根芋頭！兩根！”
“他用不可思議的速度，趴在地上，用殘缺的手，撿了起來，冰冰的，有點硬，他塞進(jìn)嘴里一個，沒怎么嘗出味道，用干癟癟的嘴唇舔著手指?！?p> “對了！也得給你一個，小家伙。他笑著挪動身體，敲了敲木板床，希望這樣吸引小羊的注意。等我們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我就帶你回家，養(yǎng)在我隔壁，我們兩個一起安享天年。放心，只要我娶的到老婆，一定也給你找個伴兒！”
“小呆羊轉(zhuǎn)過身來，傻傻的看著男人。男人拍拍它的腦袋，把芋頭小心翼翼的往它嘴里塞?！?p> “可是小羊突然把芋頭吐了出來！干嘔起來，窗外風(fēng)聲呼嘯，那哪里是什么芋頭！分明是一根手指！是男人之前在門外凍僵的時候，碰的掉下來的手指！”
“小屋里小羊行動慌亂反常，男人擔(dān)心，又手足無措。只是頃刻間一切在這里毀滅。一場暴風(fēng)雪席卷而來，雪崩降臨，壓塌了屋子，雪地里蕩然無存?！?p> “兩天后，一隊登山愛好者經(jīng)過了這里，他們向當(dāng)?shù)鼐綀蟾妫l(fā)現(xiàn)了兩人的尸體?！崩钪心晖Ｖ沽酥v述。
陳子凡接過話題，“兩個、人？”
“是的，兩個人。”李中年似乎不打算解釋，繼續(xù)說“在這個故事的最后，在男主角意識消失的描述中，他說，他仿佛得到了解脫，他看到了一片火紅的楓樹林，那里是最讓他安心的地方，希望能魂歸那里?！?p> “這個名為冬的機器人，也就是這個故事的作者，它輾轉(zhuǎn)了多個研究機構(gòu)，一度被遺棄當(dāng)做殘缺品，后來被某處機構(gòu)修復(fù)，和一女子相愛，最后私奔，寫下了這本書。”
李中年不再講述，“現(xiàn)在所接觸的信息，已經(jīng)足夠你猜出紅楓林的地點。”
他臉上幾分期待的神色，“你猜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