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幽暗的山林，夜色陰沉，混亂的林葉參雜在暗光中波動，如同曾經(jīng)平靜的湖面，此刻卻泛起了層層疊疊的浪花。
適才被擔(dān)憂的姚母攔截，一通說罵，心里開始急切了。用強(qiáng)力拽著馬兒的韁繩，急忙上了不算陡峭的東坡。
隨后策馬沖進(jìn)茂密的竹林中，顧不上拍打在臉上，身上的竹條葉片，一心向著竹屋奔赴。
不由地情緒低悶，心里起嘀咕，又喃喃自語的求保佑。
“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事！”嘴上反復(fù)詢問，心里默默祈禱。
被姚母厲聲責(zé)問后，回來的路上一直提著心。從遠(yuǎn)處望見屋內(nèi)燈火閃爍，緊繃的心頭漸漸開始舒張。
舒緩幾口氣，隨手拍掉粘連在衣棠的殘葉，栓好韁繩后，緩緩?fù)崎_竹門，暖色的松油火光充滿寧靜的竹屋，妙齡女子側(cè)身趴在桌臺，一雙細(xì)眉配著圓乎乎的小臉，雙頰泛著暈紅。
卻是一副憨睡的儀態(tài)，笨笨呆呆的表情。天祥緊張的心，一下子舒緩了，佇立在門口，呆望她一會兒，又傻笑一聲。
因疲憊和受了驚嚇而睡著的姚艷。被屋里頭雙腳踩竹片的吱呀聲，驚醒了。她遲緩的睜開睡眼，懶懶散散地伸著懶腰，乏力地吧啦吧啦口渴的嘴巴，發(fā)呆了半會才緩過神來。
“唉。。天祥”
喜出望外的喊著天祥名字，一連三四問。
“現(xiàn)在都安全了，我送你下山吧！”像嚴(yán)肅又體貼的兄長的語氣。
“那些土匪都怎么了?大家沒事吧?”雙眼閃爍不定，關(guān)切地問道。
“大家沒事了。土匪都被我處理干凈了”天祥沏茶喝了一口，有些平靜地說道。
她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巴郏≮w哥哥，那么厲害啊！”
激動地雙手抓著天祥的衣袖子蕩漾，像小孩子搖曳玉米桿，掰玉米棒一樣，天真無邪的快樂。
天祥也不知道為何，忽然臊紅了臉，平日嚴(yán)肅的的他，一下子側(cè)開臉遮掩難為情的表情。
姚艷水亮的眼睛見他竟然會臊紅著小臉，不禁抿嘴一笑。爽朗說道“在這屋里頭，等久了，閑得慌了。尋思著，屋里頭亂，也就收拾一遍?！?p> 靦腆地點(diǎn)頭，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道謝。
姚艷原本滿心歡喜的期待哥哥的夸贊，他卻像塊木頭疙瘩，又臭又硬。
撅著鼻子使心子得說道。
“我還是自己下山去吧，你早些休息。”
“不，不”慌張的搖晃雙手，與那盜賊搏斗也不曾見過如此慌慌張張張?！安附淮?，要送親自送你下山。”
“天很黑，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p> 姚艷低首偷偷一笑，又故作裝正經(jīng)的樣子答應(yīng)了。
明明風(fēng)清，朦朧夜色撩人，竹林秀風(fēng)和暢，姚艷瞧著院前栓著一匹棕色高頭駿馬，有些消瘦，村里少有馬匹，毛色漂亮的更是少見，也算稀奇玩意。這匹是土匪頭子的坐騎。
好奇的伸手向前撫摸著，驚動了馬兒，又膽怯收回溫玉的小手，眉頭一蹙。
天祥輕輕來著韁繩，溫柔地?fù)崦樆鸟R背，向少女點(diǎn)頭示意。
對視一眼，舒張蹙眉，緩緩伸手，摸到柔暖又舒服長鬃毛，笑得格外燦爛，孩子般得歡快喜悅。
“趙哥哥，我想騎。。?！彼`靈的眼睛，滿目期盼地仰視她的趙哥哥。
生怕磕傷摔壞了她，輕輕搖搖頭表示拒絕。
溫柔地?fù)崦R頭，她的嬌容映照在烏亮如明珠的馬眼中，似乎人與馬自然而然的相互心生喜悅。
她抖抖身子試著上手，過一會兒，欲強(qiáng)行跨開腿，攀爬上馬背。這一下逞強(qiáng)，太過著急，一下沒踩住，慌亂中抓扯僵繩，馬一聲嘶鳴，前蹄蹬踏。
眼看她笨拙的身子就要翻滾落地之時，被少年郎穩(wěn)穩(wěn)的托住，馬蹄向前踹踏，少年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此刻仿佛有一股暖流浸透著少女的心房，酥胸里的心臟如小鹿亂撞亂跳砰砰。
情急之下一只手摸入她的腰間。少女沒有抵觸他的行為，小臉蛋慢慢泛著羞紅。
天祥猛抱起她，輕巧且有力的托舉，避開亂蹬的馬蹄。
天祥安撫受驚地高大駿馬，待它平靜下來。架起竹凳，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扶上寬大的馬背。教她腳踏入馬鐙中，輕輕牽著韁繩，可她還是搖搖晃晃騎不穩(wěn)，稍有不留神便會墜馬。
走了幾步，少女適才的興奮慢慢成了緊張，甚至有一些畏懼。
天祥撫摸馬頭，雙眼溫和地望著圓大的馬眼，熟練地拉住僵繩，一個蹬腿胯步，身法輕盈，叉上了馬背，穩(wěn)穩(wěn)地坐在她身后。
姚艷不知哪里來得奇奇怪怪的感覺，又悸動又羞澀，完全忘記了剛剛的緊張和懼怕。
少女含情地低首，撩發(fā)絲搭在耳朵上，默默聽著指導(dǎo)的話語，時不時被少年寬闊胸襟貼貼的后背，身子不自覺得往后蹭，貼靠在天祥懷中。
雙臉不小心觸碰到，少女又躁又熱，如春天花開，初夏的麥梢隨風(fēng)搖曳。
剛剛，慌亂中被摟住就是這樣的奇妙的感覺，即便再寒冷的夜也暖暖的。
天祥教她在院里轉(zhuǎn)了幾圈，湊近耳邊說道:“馬騎夠了，該送你下山了吧?！?p> “嗯嗯，還沒騎夠！”有些緊張又有些羞澀的說道
眨動機(jī)靈的雙眸，期待說道”要不這樣騎著馬，送我下山吧?！?p> 天祥沒有多想，確實(shí)騎馬送她回去也快些，趕赴縣城的任務(wù)在身。再說這兒沒有馬草飼料，夜里馬餓著了，也耽誤明日趕路，隨便給它找找青草吃吃。
兩人騎馬，漫步在竹林間，透過竹葉月光斑駁陸離，坐在馬背上的男女，為了躲開簇?fù)硗怀龅闹袢~，時不時側(cè)身低頭，有時少男少女的臉頰貼得緊湊些，稍有顯得不好意思，但也不抵觸，更沒說下馬步行。這一來二去，不由得萌生情愫。
一枝赤裸無葉，略帶鋒利的竹枝，忽然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天祥常年習(xí)武自然反應(yīng)敏捷，一手遮掩住，急忙把她傾側(cè)在胸懷中，竹尖扎痛少年的頭，本能反應(yīng)地低下頭，這一個沒注意，嘴唇親在她的側(cè)臉上。
女子繃緊眉纖，一時慌了神色，一把攥緊僵繩，胡亂拽扯。倏忽，馬兒如離弦之箭疾馳亂沖。天祥趕緊壓低她的身姿，免得被竹枝抽打受傷了，緩緩穩(wěn)住馬兒。
少年覺得這樣危險，躍下馬，朝她伸出雙手。
“下來吧！”催促她趕緊下馬。
兩人走下山坡，到了平坦的山路。又扶她上馬背，自信地牽著韁繩，似乎在期待著什么，但又不好意思開口。見他緩緩引這馬匹向前，少女眉頭一皺。
“別動！”姚艷壓著身子，趴在馬背上，細(xì)心地挑掉他頭發(fā)間的竹葉，捏著新鮮的竹葉，得意又開心朝他一笑。
少女一笑，像滿山的杜鵑花開了，紅得令人喜悅，又艷得令人舒心，天祥愣了許久，又羞了一下，慢慢地扭過頭去，目視前面的道路。
少男少女，在月光映襯的鄉(xiāng)間小路上，
二人靜靜地前行。山野浮起一層煙氣，添了一份神秘感，像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神秘感。
兒時他們一起嬉戲，童年無忌，又快樂又開心的日子，沒有男女有別的想法。
而今，離開村子學(xué)藝多年，回來了。依稀記得兒時的模樣，少了兒時的親密無隙，肆意地?fù)肀В瑓s多了一層或遠(yuǎn)或近的陌生距離，是少女矜持還是少年的禮貌。
月光如玉光柔美，少女騎馬，少年引著馬，遠(yuǎn)處朦朧地山巒起伏，近處瓦房星散在村中。進(jìn)了村落，少女覺得平日房屋矮一些，自己也比眼前的少年高了許多。
多年在湯云峰上洞天內(nèi)清修習(xí)慣了，平日也是少言寡語，默默伸手將少女扶下馬。
少女有些意猶未盡，多么想再騎馬走一圈，看看夜色下的村子，山野，田地，從來沒有覺得它們原來這么美過。也許是有他的陪伴，不再懼怕黑夜，能賞月夜的美了。
少女向家中走去，不時回望少年，少年立在馬兒前，目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