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可能
太陽逐漸西落，顏子淵摸了摸肚子，問小長生：“你餓不餓？”
小長生猶豫了一下，比劃道：“我們回家吧?！?p> “回家？”
顏子淵確確實實愣住了。
自過去，到未來，再到如今的大明，似乎沒有一處地方，可以被他稱呼為「家」。
顏子淵看著小長生，想起了自己的徒弟們。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他不禁想道：
“不知道鎮(zhèn)惡后來怎么樣了？繼承了我的神國，他應(yīng)該很容易就贏了吧。哈，說不定地球上的避難所就是他主持修建的。對了，還有紫嫣那孩子，她一直想著探索星辰大海，現(xiàn)在應(yīng)該早就不在地球了。三百年，真是好長一段時間。不過幸好我機智，提前給他們補足了靈魄，不然現(xiàn)在肯定就見不到他們了。嘿嘿，我真是天才呀?！?p> 顏子淵甚至已經(jīng)開始幻想起，他回到地球后，和徒弟們相認(rèn)的場景。
幾個白發(fā)蒼蒼的老翁老嫗，對著一個少年磕頭行禮，那場面一定很好玩。
但是隨著記憶的流轉(zhuǎn)，一種可能突然浮現(xiàn)，讓他跌了個空。
“不、不，絕不可能！”
心底涌起一陣陣寒意，顏子淵勃然大怒，極力否認(rèn)這種可能。
但他越否認(rèn)，這種可能就越頑固、越強大，最后像是附骨之蛆般，纏繞著他，困擾著他。無論他怎樣驅(qū)趕，都揮之不去。
顏子淵狠狠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想要捏爆自己的大腦，讓這種可能消失。
如果王鎮(zhèn)惡和他的另外六個徒弟，都活了下來，那為什么近代史的課本里見不到他們的名字？
這個問題的答案，顏子淵完全不能接受。
于是他只能不斷猛錘自己腦袋，試圖用肉體上的疼痛，替代思考。
顏子淵痛苦的情緒迅速蔓延，在院內(nèi)掀起了一場靈魂風(fēng)暴。
只見風(fēng)暴迅速擴大，將天青閣內(nèi)的所有人都卷了進來。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夢姑娘忍不住痛苦，暈了過去。而素姑娘死死抓著自己妹妹，無論如何不肯放手。
小長生想要叫醒顏子淵，但風(fēng)暴實在太強，他剛一開口，聲波就被吹散。
只見林玉閻不斷揮劍，劈開暴風(fēng)，逆勢而上。
“給我醒來！”
她一聲怒喝，劍光直指顏子淵眉心。
與此同時，靈魂風(fēng)暴沖天而起，司馬坤猝不及防下，招式慢了一拍。
機會難得，丁三生強撐著挨了兩下鷹爪，對著司馬坤發(fā)出了一道精神鞭笞。
然后他扛著妙齡少女，頭也不回地跑了。
司馬坤調(diào)動「天鷹鼎」將周圍的風(fēng)暴壓下，剛想去追丁三生，精神鞭笞又趕到了。
只見識海中，雄鷹撲擊，輕易震碎了鞭笞。
但已經(jīng)晚了，丁三生展開血遁，已經(jīng)溜得沒影了。
司馬坤擔(dān)心地看了一眼下方，瞬間做出了判斷：
“哪怕遇上仙神，二弟、三弟還可以勉強自保，但小妹萬一出了事，叫我如何向伯父伯母交待！”
接著，他毫不猶豫地發(fā)動道法，循著丁三生留下的靈力波動，追了上去。
林玉閻越靠近顏子淵，就越能感覺到那足以令萬靈低首的強大威壓。
“不能留手了！不然還沒靠近他，我自己就先要崩潰了?！?p> 林玉閻一咬牙，全力出劍。
下一刻，一朵青蓮綻放，煊赫的劍光暴漲，直刺顏子淵眉心祖竅。
受到刺激，他猛然睜眼，怒道：
“是誰篡改了歷史，你么？”
林玉閻聽見這個聲音，只覺大腦劇痛，然后她便喪失了思考能力，僵在了原地。
小長生見到這一幕，再也顧不上娘親的教誨，徹底解放了自己的血脈之力。
只見燦金色的毛發(fā)不斷涌出，瞬間吞噬了小長生，將他變成了一個野人。
接著，他張口怒吼：“別鬧了！”
“這聲音好像是……”
顏子淵側(cè)過頭，和小長生對視。
“他的眼神，好像鎮(zhèn)惡……”
一個念頭閃過，顏子淵猛然清醒。
缺少了他的推動，這場突然降臨風(fēng)暴，便隨之突然消失。
“誒，這里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顏子淵撓了撓頭，無辜地看著東倒西歪的眾人。
小長生再也忍不住，猛地沖了上來，對這著他就是一拳。
顏子淵眼睜睜地看著小長生金燦燦的拳頭，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然后撞在了自己的右臉上。
只聽“嘭”的一聲，他遠(yuǎn)遠(yuǎn)飛了出去。
沒有用念動力阻攔，顏子淵重重砸在了地上。
牙齒碰破了嘴唇，血濺出來，染紅了他的眼睛。
顏子淵躺在地上，看著紅色的天空，覺得自己活該。
“我這種連徒弟都保護不了的老師，再被打一萬拳，都是應(yīng)該的?！?p> 風(fēng)暴一去，林玉閻便恢復(fù)了神智。
林玉閻完全可以阻止這一切，但她選擇了袖手旁觀。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肆無忌憚的家伙，真的很討人厭。
小長生打出了這一拳后，立即就后悔了。
只見他沖到了顏子淵身邊，著急地比劃道：
“我不是故意的?！?p> 顏子淵擦掉了臉上的血，躺在原地，輕聲道：
“我知道?！?p> 與此同時，司馬坤的二弟，大明錦衣衛(wèi)千戶，張曠領(lǐng)著一個神機小隊包圍了素姑娘的小院。
只見千戶張曠給自己三弟，王瑯一個眼神，示意他做好突襲的準(zhǔn)備。
“里面的賊人聽著，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乖乖投降，不要想著負(fù)隅頑抗，不然罪加一等?！?p> 話音剛落，一道浩然劍氣勃發(fā)，王瑯破門而入。
但還沒等他看清楚院內(nèi)的情況，便已經(jīng)昏了過去。
顏子淵的心情不好，沒有心情和這些錦衣衛(wèi)糾纏。
只見他不耐煩地甩了甩手，剛才擦在手背上的血漬廢了出去，化作一圈圈幽光擴散了出去。
不管是張曠和他的神機小隊，還是樓內(nèi)的合歡派的暗樁，亦或者是協(xié)助包圍天青樓的兩位掌柜，任何人只要一接觸到幽光，便瞬間昏死了過去。
“我們走吧?！?p> 顏子淵說完，沒有等任何人，率先走出了院子。
看著躺倒了一地的凡人，他突然感覺很無趣。
顏子淵沒有停，一路穿過了人造的假山溪水，他更加感覺無趣了，于是他加快了腳步。
來到門前，顏子淵一把撕掉了封條，猛地一推，一股帶著砂土味的空氣，撲面而來。
他愣了一下，笑到：“這才是樓蘭的味道?！?p> 下午五六點鐘，毒辣的烈日變得溫和，正是樓蘭居民往常出門逛街、下館子的時候。
顏子淵看著孔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內(nèi)心的空洞似乎被填補了一點。
正當(dāng)他想嘆氣的時候，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顏子淵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小長生。只見他一臉內(nèi)疚，正準(zhǔn)備用手語跟自己道歉
小長生剛伸出手，顏子淵就率先捏住了他的臉，道：“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想起了一些不高興的事。”
小長生愣了一下，用心靈感應(yīng)回應(yīng)道：“你、你也能聽到別人的想法？”
顏子淵揉著他的腦袋，道：“那當(dāng)然，你不會以為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很特殊吧？”
有小長生的陪伴，顏子淵內(nèi)心的空洞暫時消失了。
林玉閻站在門檻后，看著他的背影。
接觸的越久，她反而越搞不懂顏子淵是什么人了。
夢姑娘和素姑娘攜手走出了天青樓。
臨出門前，夢姑娘問道：“姐姐，我們不會再回來了吧?！?p> 素姑娘握緊了她的手，堅定道：“絕對不會?！?p> 艾爾弗一個人孤零零地跟在后面，心里仍舊想著不知去向的伊爾蕾。
經(jīng)過了三個月的掙扎，艾爾弗現(xiàn)在終于知道了，這個世界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幫他，一切只能靠自己。
丘戰(zhàn)陽落在了最后，他已經(jīng)嘗試逃跑了三次。
但每次還沒跑出幾百米，他就會眼前一黑，等再恢復(fù)意識時，人就已經(jīng)跟上了大部隊。
顏子淵沒有理后面的人，拉著小長生擠進了孔雀大街。
他準(zhǔn)備找一家飯館，吃飽了再回云橫客棧。
畢竟云橫客棧的伙食，是出了名的難吃，他可不想回去領(lǐng)教老板娘的手藝。
突然，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幾位施主，可知道云橫客棧在哪么？”